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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理察·納許

“嗨,愛麗絲·唐寧小姐!這一位該不會就是‘便士’沃恩先生吧?終於盼到你大駕光臨了!”

在來者搭話之前,沃恩就明白這名男子是副儀典長“帥哥”納許。不過,這並不是因為沃恩的觀察力特別出眾的關係。

原因在於一眼看去,就能看出這名男子洋溢著吸引異性的魅力,加上他本人似乎也對此有所自覺,因此在服裝和儀態上加強了這部分的氛圍。

三角帽上別了個巨大的飾針,外套和背心都敞開了前方的釦子,讓襯衫的蕾絲、背心上的裝飾、外套的裝飾扣金線刺繡全都露了出來。他的身前被無數裝飾堆疊了起來,看起來就像是在胸口上開滿了無數鮮花。

他的鼻子硬挺,有著深深的輪廓,眼神雖然給人極為狡猾的印象,但就連這部分都成了他魅力的一環。整體來說,他看起來就像個帥氣的浪蕩子。

“貴族版的奇斯”,沃恩不禁如此想到。

在來到適合交談的距離後,沃恩察覺他遠比自己高大許多。男子首先稍稍彎腰,擁抱了愛麗絲一下。

“愛麗絲小姐,你可有好好享受巴斯的夜晚?用過餐了嗎?那張桌上放了些水果塔,不如就讓我去為你拿來吧?”

在交談的過程中,納許的手臂一直環在愛麗絲的腰上。以單純的打招呼來說,這樣的表現顯得有些過於熱情,但他的動作卻給人一種粗枝大葉的感覺。這肯定也是“帥哥”納許吸引女性的技巧之一吧。

愛麗絲微微紅起臉龐,搖了搖頭說道:“是的,我渡過了很愉快的一天。我已用過餐點,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在愛麗絲露出不悅的表情之前,納許便適時地抽離了身子,接著他向沃恩伸出了手。

“‘便士’沃恩,我是理察·納許,請多指教。”

他在“便士”和“沃恩”之間空上一拍的說話方式,真是奇怪的腔調啊──沃恩這麼想著,同時握住了他的手。

“不過,我真的很高興你能前來,沃恩,我非常喜歡你,由於你遲遲不來,我差點就要寫信給你了呢。”

納許的發言讓隨侍左右的兩名女子咯咯嬌笑。

“聽起來真是下流~”

“喂喂,我的甜心們,這雖然算是愛,卻是一種敬愛,你們應該能理解吧?”

“竟然說我們是‘甜心們’!真是的,你到底有多少顆心呀!”

“想確認看看嗎?嗯,總之,我今天想和這位稀客聊聊,只能等下次再讓你們確認了。我想聊些男人間的話題。”

“果然聽起來很下流呢~”

即使被納許以粗魯的動作趕開,女子們依然是帶著笑容離去。

原來如此──他重新對納許的第一印象加了點分。

以初次見面的物件來說,“沃恩”這種稱呼顯得有些過於親暱,但納許肯定是觀察過沃恩之後,認為他喜歡這種不帶矯飾的稱呼,所以才會用這樣的口氣與他攀談。就沃恩所見,納許對於愛麗絲和其他人的態度皆有不同。之所以會在姓氏和名字之間做出空檔,為的就是在測試沃恩的反應,看他喜歡何種稱呼。

看來巴斯的副儀典長的位子似乎不太好坐,並不是只要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即可。

納許看著沃恩,將左手伸入口袋,抽出口袋的左手握著一個刻有精緻花朵圖案的鼻菸盒。他用力握了一下鼻菸盒後,將之交到了右手。他以將鼻菸盒在手裡轉了一圈後,便帶著笑容望了過來。

“沃恩,為了紀念我們的初次見面,該談些什麼話題才好?要聊工作呢?還是要聊玩樂?”

沃恩苦笑了一下,朝著近處的空桌走去。

“反正到頭來還不是都在講同一件事。”

“的確,畢竟大部分的執政者,都和拿別人的錢和物品下注的賭徒沒兩樣。”

沃恩和納許隔桌對視,而這樣的局面自然吸引了眾人的目光。投來的視線多是女性,站在沃恩身邊的愛麗絲像是有些待不住似的縮起了身子。

納許將鼻菸盒放到桌上,拾起了撲克牌。沃恩一邊打量著納許洗牌的手法,一邊爽快地開口問道:

“下注金要怎麼算才好?”

這裡是舞會會場,客人也以上流人士居多──但沃恩只是個庶民,納許也並非上流階層,想估量出合適的賭金並不容易。

在洗好撲克牌後,納許將牌堆放到了桌面的中央。他再次拾起鼻菸盒,使之在手裡不停打轉,並問道:

“我想想……不如就用個比較特別的賭金吧,‘輸掉賭局的一方,要老實地回答勝者一個問題’──你覺得如何?”

“……你有什麼目的?”

“也沒什麼,若只是拿我們出得起的金額對賭,想必也只會讓圍觀的各位感到失望。況且沃恩,比起金錢,現在的你更想要情報吧?”

總覺得有股與儀典長寶座之爭有關的氣息──但在沃恩開口回問之前,納許就繼續把話說了下去。

“我對這座城鎮無所不知,無論是做工優秀的服裝店、手藝美味的餐廳,還是佳人雲集的妓院……哦,這個對你來說似乎不需要。”

沃恩稍稍眯起了雙眼。

顯而易見地,納許在這樣的狀況下掌握了極大的優勢。光是在他擁有副儀典長這個有實權頭銜的當下,沃恩就只能當一個任人魚肉的弱者。納許若是真的有加害沃恩的意圖,就不會刻意提出“以情報取代金額”這種對沃恩來說安全許多的提議了。

倒是納許為什麼要以情報取代下注金呢?

‘換句話說,納許有想從我身上打探的訊息,他想打聽和我有關的事──想當然的,他想問的就是我究竟是站在哪一方吧。’

雖然不清楚納許對沃恩如今的狀況掌握了多少,但他似乎還沒有要認真除掉沃恩的意思。至於他不願動手的原因,就目前來說還是不明。

“哎,聽起來確實挺有意思,但要怎麼保證做出的確實是‘老實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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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用說,當然是向神明發誓了。”

納許以只有沃恩看得見的角度眨了下右邊的眼睛,他大概是在知道沃恩的信念之一是“不祈禱”的前提下,刻意對他開這個玩笑的。

“況且,根據我聽到的小道消息,‘便士’沃恩不是善於識破他人的謊言嗎?那不就沒問題了?”

老實說,“識破謊言”這個說法並不準確。

沃恩擅長觀察他人,所以能在一定程度上推測出他人的心理和說出口的話語的真實性。不過,這頂多只能算是推判表情和動作的功夫,並不代表具備著百發百中的精確性,他甚至還遇到過演技過人的賭徒,害自己吃足了苦頭。

“……好吧,你要是接受的話,我沒意見。愛麗絲,你如果沒事幹的話,可以去那邊跳跳舞。”

愛麗絲露出了擔憂的眼神看向沃恩。她似乎在判斷沃恩剛剛那句話究竟是“要離開也行”的意思,還是“待在這裡”的意思。過不多時,她向納許寒暄了一句後,隨即朝著正在跳舞的人群走去──而她的判斷是正確的。

想從沃恩的表情讀出情報並不容易,但若是愛麗絲在身邊的話,沃恩就得擔心愛麗絲的表情洩漏情報的可能性了。

沃恩原本以為納許會再補個一句話,但他只是喜孜孜地目送愛麗絲離去。

“既然今天有觀眾在場,那就挑個規則簡單的猜大小來玩吧。”

猜大小是規則最為單純的撲克牌遊戲──先從牌堆翻出一張牌,讓表面朝上,接著玩家們要猜測下一張翻開的牌比前一張大或是小,並下注賭金。等所有人都宣告完畢後,便會再次翻開牌堆,依照結果給予獎金。

沃恩補充問道:“那我們哪一方做莊,哪一方當玩家?還是說乾脆不設莊家,我們同時下注?”

“我覺得同時下注的玩法挺有趣的。”

“那就這樣定了。不過,如此一來,就會出現兩人獲勝,或是兩人落敗的狀況。”

“要是雙方獲勝的話,就讓彼此詢問一個問題,至於雙方落敗的話……就一笑置之吧。”

就這麼辦吧──沃恩拿起了桌上的牌堆,以粗率的手法洗了幾次牌。首先讓納許混過一次牌,沃恩再接過洗牌,這應該能讓雙方對牌堆動手腳的機率降到幾近為零。

“最後,決定一下遊玩的總局數吧,這種遊戲玩久了總是會變得無聊。”

“有道理。那就設成五局如何?”

五局。其中既有可能詢問五次,也可能會被詢問五次。

認為超過或是低於這個數字都不太合適的沃恩,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好啦,開始吧!”

納許幹勁十足,從牌堆的上方翻出了第一張牌。

方塊6。

“……”

若單純以機率來看,賭大會顯得合理得多,如預料的那般,納許這麼做出了宣言:

“我猜大。沃恩,你呢?”

然而,這回拿來對賭的是情報。

‘若是如此,那貿然取勝或許有些操之過急。我想知道的是納許的意圖,但若只是想知道此事的話,也不見得非贏不可。看來得避免在不清楚對手意圖的狀態下提出不該問的問題。’

沃恩裝出用心思索的模樣,在讓人感到不自然之前──

“我猜小。”

簡短地如此宣告道。

納許稍稍抬起了眉毛,手上也傳來了“啪”的一聲。他的左手用力握住了鼻菸盒,在將鼻菸盒交到右手後,以左手伸向牌堆。

“不愧是名人,一開始就這麼強勢啊,那就開牌吧。”

出現的牌是黑桃K。

納許誇張地出聲大喊,沃恩則是輕佻地聳了聳肩。他知道周遭傳來了一小陣嘈雜聲。

納許窺探起沃恩的雙眼。以男人來說,他的睫毛還真長──沃恩冒出了這般念頭。

“這樣,第一題就這麼出吧。各位先生女士,你們意下如何?這位可是名聲盛極一時的‘便士’沃恩。在場的諸位之中,想必有不少人想與他同桌共席吧。”

和我這種市井小民有什麼好賭的啊──沃恩雖然想這麼吐嘈,但也明白贊同納許說法的人們佔了多數。

“不過,想結識‘便士’沃恩並不容易。他不僅是多忙之身,同時亦非舌粲蓮花的性格。所以說,沃恩,能告訴我目前與你同宿一處的同伴名字嗎?”

納許降低了眨眼的頻率,讓沃恩明白這句問話帶有弦外之音。

“……原來如此。”

沃恩嘀咕了一聲,稍稍抬起了視線。

‘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納許還不打算積極地將我除掉,也就是說,他還停留在不確定我站在哪一方的階段。’

這樣的意圖從“打聽沃恩的同伴”的這個問題即可得知。換而言之,納許想知道的,是沃恩的身旁是否有威布斯塔派的成員存在。

頭痛的是,威布斯塔的女兒朱莉安娜確實待在沃恩的身邊。

‘要是納許問這個問題還有其他目的……能想到的大致有兩種狀況。

狀況一──假設納許還不知道”朱莉安娜在我身邊”這件事。

在這樣的狀況下,納許在乎的就純粹是威布斯塔派的成員是否在我的身邊,那告訴他朱莉安娜在我身邊就是不智之舉。畢竟在說出口的瞬間,對方就有可能將我視為威布斯塔陣營。’

為了爭取時間,沃恩拿起了桌上的玻璃杯嘗了一口。

‘然而,輕率地說謊同樣有危險,畢竟識破謊言也不是我的獨門專利。’

沃恩識破謊言的本事,是他迄今的人生歷練所練就出來的,同理可證,眼前的納許也相當有可能具備著同樣的本事。

如果被識破的話,沃恩恐怕就會被納許視為敵人了。

‘狀況二──假設納許已經知道了朱莉安娜在我身邊的事實。

在這樣的狀況下,納許‘還不確定我站在哪一方’的心境就至關重要。換而言之,納許很清楚威布斯塔的為人,認為‘就算朱莉安娜在我身邊,我也不見得就等於加入了威布斯塔那方’。

在這樣的狀況下,我若是沒將朱莉安娜的存在據實以報,會被看成什麼樣的人物?

隱匿了與威布斯塔派的成員的關係,卻又刻意接近納許。就算說得客氣一些,也是個十足十的可疑人物。換作是我的話,肯定會把這樣的傢伙視為內奸。’

就結論來說,“告知朱莉安娜的存在固然危險,但秘而不宣也同樣危險”。

‘饒了我吧…………’

沃恩放下了葡萄酒杯,像是讓話語在口腔裡打轉似的咂嘴。

“成員有我、我僱用的傭人莉拉、在那邊跳舞的愛麗絲·唐寧、她的傭人菲莉、馬車的車伕,還有一個名叫朱莉安娜的小鬼。”

“朱莉安娜?這名字還真可愛,她是你的什麼人?”

“天曉得,我是在她受傷的時候撿到的。由於她連家住哪裡都不知道,我只好暫時收留她一陣子,但她什麼也不說,所以我也是一無所知。你如果願意的話,我還真想立刻把她丟給你照顧啊。”

沃恩的嘴裡吐出了不至於算是謊言的話。

無論是朱莉安娜受傷,還是沒仔細打聽她的來歷都是事實。威布斯塔僅是用“女兒”來形容她,而朱莉安娜也不曉得“爸爸”的名字。

沃恩以全無虛假的內容,表露出“收留了朱莉安娜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讓自己感到頭痛”的現狀。

甚至把“感到頭痛”強調成了“頭痛不已”。

納許的眼角漾出了皺紋,讓沃恩看不出他對於這樣的回答做何感想。

“‘便士’沃恩不僅實力高超,似乎還具備了過人的美德啊。繼帝都之後,你又救了一個女孩子,難道說,愛麗絲小姐也是被你拯救的一員嗎?”

“我是個很普通的人,你這麼說未免有高估我之嫌,但賭徒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冷血無情的兇惡匪徒,扮演騎士營救落難女孩的這點浪漫情懷,我終究還是有的。”

在說出口的瞬間,埋怨隨之朝著他砸了過來。那些聲音的來源並不是外界,而是沃恩的內心。待在沃恩記憶裡的幾名女孩子,正怒氣衝衝地吼著“你哪有資格這麼說!”

沃恩懷著幾分自省的心情,環繞起四下。

‘有件事我弄明白了。我就覺得他講話的方式和使用的手段怎麼會這麼拐彎抹角……’

只見感到有趣、或是以置身事外的態度眺望兩人的賓客們就站在不遠處。

‘他是不得不這麼做,而這也是帥哥‘納許’的弱點吧。這傢伙的支持者是容易喜新厭舊、耽溺享樂的貴族,但這些貴族們只是來此地旅遊的,而且成員並非固定,經常性地出現交替。換句話說,若是想持續性地獲取支援,他就得用盡手段吸引眾人的目光。’

所以他會把話說得誇張做作,用上排場浮誇的手段。若不透過這樣的對決滿足觀眾的好奇心和八卦的心態,納許就無法採取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