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準……”
回想起那一次演習時三炮手說的那兩個字，崔明亮咧嘴一笑，他這個李小虎昔日的班長，因為那次李小虎創造的火炮神話，被特招到軍官學校培訓了一年，現在已經是一名上尉，成了李小虎的連長。
而同樣被調去培訓的副班長趙有田雖然級別比他差一級，中尉軍銜，但卻因為學習突出，被調到北京軍區，成了“藍軍”的人。
那次演習末尾，藍軍採取機降伏擊，勢必要拔掉李小虎這顆釘子，但導演部最後判定結果是雙方同歸於盡，這著實讓152榴彈炮牽引連的神話在各大軍區，甚至是網路各大論壇裡火了一把。
“報告！”
整理了一下軍容，崔明亮推門，走進了位於濟南軍區總部的一間會議室，寬敞的會議室裡坐滿了百十號軍姿挺拔的軍人，各種軍銜都有，他們是來自濟南軍區各個炮兵部隊。
崔明亮找到自己所屬部隊的座位坐下，從公文包中拿出一疊檔案，然後和其他軍人一樣，等待會議的開始。
會議九點準時開始，當一位一身戎裝的中年少將大步走進會議室的時候，崔明亮的瞳孔猛的一縮——怎麼是他？
這位楊姓少將，在中國是家喻戶曉的存在，2003年，他乘坐神舟五號進入太空，成為中國進入太空的第一人，他歷任中國航天員科研訓練中心副主任，載人航天工程航天員系統副總指揮，現任中國載人航天工程辦公室副主任，是中國培養的第一代航天員，2008年，他被授予少將軍銜。
他是當之無愧的航天英雄。
在場的所有炮兵軍官和崔明亮一樣，對楊少將的到來感到不解，在他們集體起立，敬禮，落座的過程中，所有人或疑惑，或震驚的看著這位少將，若不是軍人鐵的紀律，肯定會有人發問，但紀律就是紀律，不該知道的就不要知道。
落座後，崔明亮疑惑的看著手中的檔案，那是李小虎的軍旅檔案，他是代表團部來參加會議的，他得到的通知是，這是一次對優秀炮兵的選拔會議，他是來推銷團部裡最牛的炮兵——他一手帶出來的李小虎的，但目前看來，事實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
楊少將先是簡單的做了一個簡報，肯定和讚揚了在場軍官們的工作，接著強調了一下繼續搞好軍民關系等中央指示，最後，他大篇幅的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和目的。
楊少將高度贊揚了炮兵在陸戰中的地位以及國家對優秀炮兵的渴望，並提出他此次的任務是選取一批軍區中最優秀的、戰鬥在第一線的炮兵，名額只有三個。
自始至終，楊少將沒有講過炮兵以外的事情，這在眾人看來，選取炮兵的事情，和他的身份並沒有多大關係。
“你們是濟南軍區各炮兵部隊的軍官，對自己手底下的炮兵，肯定是非常的瞭解……”
彙報完畢後，楊少將將手裡的彙報檔案放在桌上，拿起保溫杯抿了一口，視線平和的掃視著會議室裡的軍官，直接進入了正題：“對於這三個名額，你們準備了什麼人選？”
“報告首長，我部所屬某炮兵二連戰士張威利肯吃苦，聽指揮，作風優良，爭當先鋒……”
“報告首長，我部士官孫亮技能紮實，吃苦耐勞，敢於奉獻，不怕困難……”
“報告首長，我部……”
一時間，整個會場變得熱鬧起來，軍官們開始大聲的報出自己帶來的人選。
崔明亮也不甘落後，正當他準備大嗓門將李小虎報出來的時候，楊少將起身擺了擺手，示意全場安靜下來，他想了想，開口道：“這樣吧，全體起立。”
唰！
楊少將話音一落，全場軍官整齊劃一的立正站定，等待著少將的吩咐。
楊少將在會議臺上來回踱步幾次，坐了下來道：“在你們的推薦名單中，有能獨立完成火炮發射任務，準確率在六成以上的炮手的軍官請保持立正，沒有的請坐下。不包括迫擊炮，高射炮等……”
頓時，有不少軍官坐了下來，有幾個軍官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了坐下。
崔明亮雙目一亮，他知道這是楊少將的篩選開始了，他挺直腰桿，爭取站的久一點。
“首長，100毫米以上口徑火炮，需要各職責炮手共同配合，我覺得每一個炮手都是不可或缺的，他們在自己的崗位上是發光發熱的精英。”有軍官據理力爭道。
“是的，每一個炮手都是炮班中重要的螺絲釘，缺一不可。”
楊少將點點頭，認可了這位軍官的話語，隨後，他卻擺擺手，衝那名軍官說道：“但我知道我要選擇的是什麼，所以請你坐下。”
“是。”那軍官雖然遺憾，但還是行禮入座。
“接下來，請十發制固定靶考核成績不到80分的人選代表坐下，不包括電子瞄準系統火炮。”楊少將話音一落，就有十幾個軍官落座，至此，落座的人，已經達全場三分之一。
崔明亮嘴角彎起，這個太小兒科了，李小虎可是滿分。
“請十發制移動靶考核成績不到70分的人選代表坐下，同樣不能是電子瞄準系統火炮。”楊少將此言一出，就算部隊有著鐵的紀律，還是難免有人譁然。
在場的軍官都是炮兵，都知道在幾公裡甚至十幾公裡的射程距離上，移動靶和固定靶完全不是相同的概念，沒有炮載計算機，彈道演算法也是難了一個數量級，雖然他們此次帶來的，是各部中的炮兵尖子，但能夠得到70分的人，那絕對是尖子裡的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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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概念相當於十炮打出去，在幾公裡外準確的摧毀七輛移動的坦克，這已經不是尋常炮兵能達到的層次了！
果然，楊少將此話一出，有一大片軍官落座，仍舊站著的人，已經不足總人數的五分之一了。
崔明亮站的更堅挺了，他的臉上已經帶上了驕傲，他已經盤算起回去找李小虎搓一頓，今天這會議，實在是長臉。
然而，楊少將對存留的人數還是很不滿的，人還是太多了。於是少將將第二項分數提到了75分，80分，最終將站著的軍官，刷到了不足十個人。
崔明亮挺直腰桿，開始憋氣，他怕自己抑制不住的嘚瑟起來。
這下，楊少將對人數滿意了，他開始逐一對站著的軍官問話，這些軍官手裡推薦的兵，都是神炮手，他們的檔案都是傳奇般的存在，有的軍官聞之驚訝，有的軍官錯愕震驚，而楊少將一臉淡定，他一邊聽軍官們的彙報，偶爾點頭或問個問題，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推薦哪個兵？”
終於輪到崔明亮了，聽到少將的問話，他強忍住自己的興奮，大聲的彙報起來：“報告首長，我推薦我部炮兵班長李小虎。”
“把他的檔案簡述下。”
“是！”
崔明亮軍姿筆挺，氣沉丹田，拿起李小虎的檔案，用他特有的大嗓門讀起來：“李小虎，男，1995年出生於菏澤某普通農村，2013年高中輟學入伍，曾擔任我部某炮兵班六炮手，現任該班班長。”
“在2014年代號朱日和的軍事演習中，李小虎在他的炮兵班嚴重減員，其餘炮手全部陣亡的情況下，亦然一人承擔起瞄準手、發射手等職責，獨立一人用66式152加農炮清掉了506高地上7處藍軍據點。榮立二等功。”
崔明亮情緒激動，思維似乎回到了那場戰役，他鏗鏘有聲的接著誦讀道：“2015年，在‘跨越2015’聯合演習中，炮兵班長李小虎帶所部炮兵堅守陣地，硬是擋下了藍軍步伐整整兩天，雖然該炮班最後在藍軍派出戰機精確打擊後‘陣亡’，紅軍在演習中失利，但因為他將這片區域性戰鬥延長了兩天，貢獻突出，再獲二等功一次。”
……
“戰功不錯啊……”
等崔明亮洋洋灑灑的彙報完畢後，楊少將點了點頭：“是個不錯的炮手，他的廢彈率是多少？”
“報告首長，是零。”崔明亮大聲說道。
“你說什麼？”
一抹驚訝浮現在楊少將原本淡定的臉上，他倒吸一口涼氣，聲音也變得急切起來。
驚訝的並不僅僅是楊少將一人，在場的所有軍官，幾乎都在用‘這怎麼可能’的眼神盯著崔明亮。
“首長，我說，李小虎的廢彈率是零！”
崔明亮回應完，撓頭笑了笑：“其實在小虎的炮兵生涯中，除了最開始打空了兩發，再也沒有失手過。”
楊少將連連點頭，沉默良久，在崔明亮的忐忑注視下，少將給出了答案：“很好，這個李小虎不錯，第一個名額，是他的了。”
“謝謝首長！”崔明亮內心的狂喜，他馬上決定把請李小虎搓一頓的地點從沙縣小吃換到海底撈。
“首長，李小虎這個兵我知道，他炮打的好那是沒得說……”有眼紅的軍官彙報道：“可是他高中沒畢業，文化水平，知識水平都……”
楊少將一抬手，制止了那位軍官的話語，只聽他擲地有聲的說道：“只要炮打的好，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