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濟南軍區就三個名額，你知道這個名額的份量了嗎？”
酒桌上，喝的酩酊大醉的崔明亮不無得意的說道：“小子，老哥可是你的保薦人，你知道來挑人的大人物是誰嗎？那可不得了……”
“嗝兒……”
李小虎根本沒聽清崔明亮說的什麼，他還沒明白崔明亮說的那些酒場上的道道，自己就已經被灌的不行了，本來團部給他批下來的今明兩天這個小假期，他是打算回老家看看父母，這下可好，明天也肯定爬不起來了。
同為山東人，李小虎真不知道喝酒還有這麼多道道，崔明亮那是一套一套的，一來二去，李小虎就徹底傻眼了。
李小虎掙扎著動了動，想把自己碗裡的紫菜湯喝乾淨，他的母親從小就教他吃飯別剩下，這個習慣，就是到了酒桌上，李小虎也沒改掉。
“嘔……”
喝了兩口，李小虎翻江倒海的胃終於罷工了，他打了個激靈，酒醒了不少，他趕緊四下看了一圈，生怕自己丟了人。
“小……小虎，大人物找你，肯定是幹……幹大事！”
崔明亮倒是毫不介意，順手丟給李小虎一包紙巾，只聽他說道：“等將來你幹成了大事，可別忘了你老哥我啊……”
李小虎連連點頭，他覺得他們不能再這麼喝下去了，遂提議道：“連長，咱走吧……”
誰知道李小虎話還沒說完，崔明亮就刺溜一聲鑽桌子底下，不省人事了。
李小虎無奈，將崔明亮扶到椅子上，跑到外面吹了吹涼風，等自己清醒不少後，他回到飯店，交了飯錢，背起崔明亮往部隊招待所走去。
“還好你倆特批了假期，放在平時，你們這是犯了大錯誤，要吃處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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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待所的衛兵看著一聲酒氣的兩人哭笑不得，幫著李小虎將崔明亮安頓好後，衛兵又交代了幾句，這才離去。
李小虎猜的果然沒錯，第二天他一覺睡到中午，回老家是來不及了。
李小虎沒找到崔明亮，據招待所衛兵說，他一早就爬起來回部隊了，李小虎有點無語，喝成那樣居然這麼快生龍活虎，崔明亮也是個神仙。
李小虎決定回部隊報道，還沒回營房，崔明亮就跑了過來，掏起腰包：“昨晚花了多少錢？”
“沒事，連長。”李小虎見狀趕緊擺擺手。
“啥有事沒事，說好了我請，你咋這麼沒數呢……”
崔明亮不等李小虎回應，數了五張一百硬塞到他手裡：“給老子拿好了，別不給面子……”
“連長，就花了兩百。”
李小虎有點無奈，想退錢。
“你幹啥？你想幹啥？不給面子是不……”崔明亮馬上不樂意了，他挺起腰桿大喊一聲：“李小虎！”
“到！”
“聽我口令，向右轉！跑步走！”崔明亮喊完，補充道：“直接跑去團部辦公室，團長有事找你。”
“是……”
李小虎只能妥協，比起充大個，他還比不過崔明亮，也懟不過他，這個月津貼剛發，崔明亮就豪擲五百，李小虎是幹不出來的，他部隊的津貼基本都寄給了老家，爹媽都是地道農民，賺錢不易，老兩口都想著攢點錢蓋瓦房，給他娶媳婦呢，他得遂了老人家的願。
“小虎來，這是上面給你批下來的檔案。”
到了團部，團長並不在，政委於珂倒是在，看到李小虎，於珂招呼他坐下，將一疊紅頭文件遞到李小虎手裡：“看完籤個字，調令馬上就到。”
李小虎看了看檔案，這是一份團部方面的移交許可，裡面有李小虎本人及家庭背景調查證明，團長和政委都簽過字了，還需要他本人的簽名。
拿到那三個名額的炮兵會被調走，這個崔明亮已經跟李小虎透過氣了，自己將被調走，李小虎心裡有底，他沒遲疑，籤上名字，交給於珂。
“你這字真醜。”政委於珂拿過來看了一眼，用一個牛皮文件袋封裝好。
“去哪啊，政委？”
看到牛皮文件袋上蓋著一個猩紅的印章‘絕密’，李小虎心裡突突起來，機密什麼的東西，他最怵了。
“這個我也沒得到通知……”
於珂搖搖頭，見李小虎憂心忡忡，他又補充道：“小虎，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你不用想太多，去吧。”
“是！”
敬了個軍禮，小虎轉身離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聽於珂說道：“小虎，出去了好好幹，別給老部隊丟臉啊。”
“保證完成任務！”李小虎鄭重其事的回應。
回到宿舍，李小虎想了想，決定給家裡寫個信，他有一種預感，以後可能寫信的機會不多了。
信的地址李小虎填的是二叔家，他父母都不識字，他的堂妹李曉在鎮上上初中，一直以來，都是他這個妹妹在幫他的父母讀信。
揉了幾團紙，李小虎發現自己寫不出個所以然來，因為他壓根就不知道，他被調去幹嘛。
然而李小虎沒有想到的是，調令會下來的如此之快，直接讓他措手不及。
傍晚的時候，崔明亮直接找到他來了一句命令：“十分鐘整理行囊，計時開始。”
“連長，有夜間訓練任務？”李小虎有些疑惑，以前整理行囊最多就給五分鐘，這十分鐘太闊綽了。
“調令和接你的人一起過來了，你把你個人物品都帶上，這就得走……”
崔明亮吞了口口水，最終不吐不快：“接你的人太虎了，直接把一架直九開到咱們的訓練場上來了……”
“武裝直升機？”
李小虎也有些懵神，這到底是要幹什麼？他心裡是越來越沒譜了。
李小虎的行李沒有多少，不到五分鐘，他便收拾齊了，碩大的行軍揹包根本沒有裝滿，崔明亮也不怠慢，拉著李小虎就往訓練場跑。
訓練場上，那臺武裝直升機竟沒有關引擎，這讓李小虎想明白一個事情，就是這架直升飛機根本就沒降落太久，只怕是剛降落，崔明亮就來找自己了。
李小虎剛到，空軍的兩個軍人就上前，一人接過他的行軍囊，一人扶著他上飛機，一切都趕得太急了，李小虎甚至沒有來得及和崔明亮擁抱告別。
“小虎，好好幹啊！”
崔明亮的大嗓門從艙門外傳來，帶著一絲哽咽的腔調，李小虎鼻頭有些酸，想要回應老連長的時候，直九已經拔地而起，團部駐地很快就被甩在身後，全貌盡收眼底。
四十分鍾後，直升機降落在某軍用機場，一架國產的運-20正在跑到上準備起飛，李小虎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人從直九上帶下來，然後登上了運-20.
“二號目標已經登機，一分鐘後起飛。”
機組廣播就這麼突兀的傳入李小虎的耳中，他錯愕的看著空曠的只有他一個人的機艙，一種茫然與毛骨悚然之感同時刺激著他的大腦皮層。
這麼大一架運輸機，居然只接他一個人！
“炮兵，睡一覺吧，旅途有點長！”
運-20的引擎開始呼嘯的時候，一個空軍裝束的機組成員從前艙走出來衝李小虎笑笑：“希望你帶了厚棉襖。”
“厚棉襖？”
李小虎被嚇了一跳，十一月的山東並不是多冷，再說自己當兵煉過抗凍，承受能力比一般人強不少，就算大冬天，他也是一件冬常服毛衣了事，幾乎沒穿過軍大衣，這是要去哪裡？
然而那機組成員丟了這麼一句話就把李小虎留在機艙裡，並沒有提供給他什麼有用的資訊，以至於李小虎心裡提心吊膽，根本就沒有睡一覺的想法。
“炮兵，旅途愉快麼？”
四個半小時後，運-20平穩降落，那機組人員再來的時候，給李小虎帶來一件軍大衣，一個雷鋒帽，只聽他說道：“穿上，拿上你的行李，我們到了！”
“是！”
李小虎執行了命令，機艙門開啟的瞬間，冷風大雪撲面而來，確實是冷，他哆嗦了一下，想到了東北。
另一架直-9WA已經發動了引擎等在運-20的跑道上。
只是掃了一眼深夜裡周圍被燈光照出的白雪皚皚的場景，李小虎就被塞進了飛機，再次起飛，李小虎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了。
這次飛行持續了一個半小時，夜間場景枯燥乏味，李小虎可以看到直升機燈光照出的樹叢，雪山，就是沒有人煙。
直升機在群山中降落，停機坪是直接在山壁上人工開鑿出來的，停機坪不遠處，可以看到一個嵌在山裡的水泥建築物，沒有窗戶，幾層樓高。
直-9WA丟下李小虎和他的行李後，便掉頭飛走，不過有兩個大衣上落滿積雪的軍人早已等在這裡。
“炮兵，歡迎來到根河10012基地。”其中一個軍人接過李小虎的行李，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