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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再入溫託納城(上)

7月15日,克拉夫特山,塞倫西亞營地。

“什麼?將軍讓我們去見芬恩二世?”瓦倫蒂諾感到難以置信。他說話的聲音沙啞而無力,精神也十分委頓。

這個綠髮青年正躺在床上,平時戴著的眼鏡,則放在床頭的小桌。他額上蓋了塊浸過酒精的亞麻布,身上蓋著的被子一直拉到頸部。前幾日為一名感冒的士兵診療之後,他大概也被傳染上了感冒。從今天一早,他就開始咳嗽、發燒。

“是的,大使派人過來說,讓科爾內將軍借他兩個人。”奧雷里奧站在三步之外的地方回話。他本來並不介意再站近一點,但瓦倫蒂諾卻囑咐他,要他別湊得太近。

“借人?幹什麼用?”

“大使要出席一場宴會,芬恩二世舉辦的。但他的隨從也得感冒病倒了,所以需要兩個貴族出身,懂得禮儀又有氣質,而且還要穩重的青年人,替代他的隨從出席。當然,這兩個人也要會卡塔利斯語。”

“這場感冒有點厲害啊。”瓦倫蒂諾苦笑著說道,“城內城外到處亂傳。”

“將軍剛才把我叫去,還讓我再找一個人,所以……”奧雷里奧說著皺了皺眉,“可我真不想見到那個暴君。”

“那可沒辦法。”歌洛莉婭說道。她已經站在一旁許久,這才第一次開口。她又轉向瓦倫蒂諾,問道:“看來你病得挺重,恐怕去不了吧?”

“是啊,剛喝了藥。現在我只想好好地睡一覺。”瓦倫蒂諾有氣無力地答道,“而且,我本來,就不是什麼穩重的青年。”

沒想到他現在無精打采的,卻還有心情自嘲,歌洛莉婭被逗得笑了出來。她在幾秒後斂起笑容,轉向奧雷里奧問道:“別打擾他休息了,我們去找別人吧?”

“對,你們可以去找盧西亞諾。”瓦倫蒂諾躺在床上,已經閉上眼睛,看來就準備要入睡了。

奧雷里奧卻搖著頭,斷然拒絕:“不,我不想去找他。”這些天裡,他都刻意躲避那位白髮的魔法師,生怕被對方找到,被迫繼續上次的切磋。他依靠計策一時佔據了上風,但在戰鬥被打斷之後已過了好幾天,他擔心盧西亞諾發覺自己的手段。此刻,他還沒有想好如何應對。

“怎麼了?”瓦倫蒂諾又睜開眼睛。

“上次和他去薩菲尼亞人那裡參加宴會,一點也不愉快。”奧雷里奧找了個算是合理的藉口,“而且,誰知道他會不會外語?雖然我們拿他當朋友,但他的事,你很清楚嗎?”

“如果不願意把自己的事跟人說,就不夠朋友……那你也不怎麼樣啊!”瓦倫蒂諾笑道。

奧雷里奧一時不知道怎麼回話,只能硬生生地把話題拉回來,說道:“這不重要。我和別人沒那麼熟,不知道該找誰。”

“對了,我有個想法。”瓦倫蒂諾說完,伸手在小桌上摸索著,拿起眼鏡戴好,又直直望向歌洛莉婭。

“怎麼了?”歌洛莉婭感到不解。當她轉向奧雷里奧的時候,才發現他也凝視著自己。“你們……你們看我幹什麼!”她有些緊張地發問,“不會……吧?”她身上穿著一套騎術服,看來英氣勃勃,要不是身材稍矮、頭髮散著,看起來也很像個俊美的青年。

不久之後,歌洛莉婭又踏入這頂帳篷。她小聲嘟囔:“感覺真的奇怪……”

她剛在一頂無人的帳篷裡,換上了純黑色的長袍,又來到另外兩人面前。她覺得自己臉上火辣辣的有些發熱。因為軍中沒有穿衣鏡,穿上一件塞倫西亞男人的正裝以後,究竟看起來如何,她自己半點也不清楚。她小心翼翼地在另外兩人面前轉了一圈,等待他們的評價。

“我覺得可以。”瓦倫蒂諾說罷,便把眼鏡摘下放在一邊,又在床上躺好,“你們趕緊去吧,別打攪我睡覺。”

“行了,你可以脫下來了。”奧雷里奧說道。

“看起來很怪?”

“不是。我們要趕時間,騎馬去溫託納。穿成這樣,沒法騎馬。帶上衣服,到那邊再換。”

“好……”歌洛莉婭有些不情願地回答。奧雷里奧沒給她半句的評價,她也弄不清楚對方的看法。

兩人走出帳篷,去馬廄牽了兩匹健壯的馬。他們在數名乘馬的士兵護衛下,直奔溫託納城而去。只用了兩個小時,兩人便抵達城下。

城門前想要進城的民眾,排起了長長的隊伍。他們以為戰爭將要結束,便結束逃難,回到溫託納。

腐敗的士兵哪會放過這種機會?他們又設立關卡,大肆地徵收出入城的費用。他們收費標準的很具有彈性,依照想要入城者的樣貌、打扮而定:看上去富有的,入城費就比較昂貴;至於貧窮的,雖然收得較少,但也別想免費入城。

“又來這套。”奧雷里奧在城門口勒住馬。他遠遠地望見這長隊,便猜到了事情的情況。“上面的人肯定是讓他們盤查間諜,結果又想趁機撈一把。”

歌洛莉婭點頭說道:“是啊,給錢才能進……真的間諜也不缺這幾個錢,全都放進去了。不過,我們總不用排隊給錢嗎?”

“當然不能給。”奧雷里奧冷冷地說道,“這種時候不排隊不算不守秩序,走!”

他說罷一踢馬腹,催促栗色的駿馬向前緩步,嘴上用卡塔利斯語喊著“讓開!”,擺出非常傲慢的態度,歌洛莉婭緊跟在他後面,也抬頭挺胸。

想要入城的人們,一見這兩人騎著馬,衣服也光鮮,還都有些高傲,以為是大貴族,便紛紛恭敬地退到旁邊,為他們讓出條通路。

兩人就這樣騎著馬,大搖大擺地走到了門前,然後又徑直穿過城門。身材臃腫的門衛起初有些驚訝,正要發怒時,奧雷里奧回頭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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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門衛一見到這個眼神,就發自內心地畏怖。他見過這個男人,還有身後的那個綠頭髮女人。一個多月以前,他正是被這兩個人教訓了一頓。現在他的鼻子仍是歪的,這是拜那綠髮女子所賜。

“現在開始,進城免費。”奧雷里奧一邊走著,一邊甩下一句。他的話音才剛落下之後,城門前排隊的平民,便爭先恐後地湧入城裡。就在那胖衛兵發愣時,已經有二十多人穿過大開的城門進入城中。

“你們的錢與其給這種流氓讓他買酒喝,倒不如留下來多買些塞倫西亞產的毛布。”奧雷里奧小聲嘟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