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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旗鼓相當的對手(一)

“大使生病了不得不缺席,但是我來接替他。國王陛下,應該還有多餘的餐具吧?”

門外這樣的一句呼喊聲落下,宴會廳的大門敞開,一個三十來歲的金髮男子便走了進來。他長相英俊,但看起來有些憔悴,右手上還打著石膏,用綁帶吊在頸上。奧雷里奧一眼便認出了那個男人,他們之前見過一面。

利貝拉大使夏爾?拉塞爾一見那男子,主動起身招呼道:“啊,這不是巴隆貝爾將軍嗎!久違了!”

“拉塞爾大使,確實好久不見!”巴隆貝爾也招呼道。

“您這是怎麼了?傷得那麼嚴重?”

“唉,被該死的叛軍伏擊了!中了一槍倒只是些皮外傷,可是從馬上摔下來時,摔斷了胳膊。”巴隆貝爾答道。

“還真辛苦你了!”芬恩二世插話進來,“讓你為了我國的事受了這麼大的罪,可真不好意思。”他有意表現得和善。從巴隆貝爾進入這大廳開始,芬恩二世就滿懷期望地望著那位將軍——因為他的到來,令這位國王又對薩菲尼亞有了幾分期待。

見巴隆貝爾在旁邊落座,大使也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剛一坐下,就偏過頭,向巴隆貝爾說道:“聽說,那些叛軍在塞倫西亞的斡旋之下,已經接受了和談。將軍,您可沒有復仇的機會了。”

夏爾說話時面帶著微笑,奧雷里奧卻覺得他的話裡另有深意。他心想:“挑撥離間,不錯。”

巴隆貝爾聽到大使的話,似乎確實像是受了挑撥,對奧雷里奧說道:“是啊,讓你們搶了風頭!”

奧雷里奧知道不能再保持沉默,立刻回覆道:“若不是貴國前來支援,恐怕現在我們並不能在這城裡出入自如。叛軍也不會願意交涉。”他其實並不滿意自己的這番言語,但他又想不出更好的話,來恭維巴隆貝爾。因為這位將軍的戰績,屬實乏善可陳。比起更用力地恭維,倒不如說得慎重些,避免讓對方產生感覺,認為自己在諷刺他之前的慘敗。

巴隆貝爾聽了,卻爽朗地大笑,說道:“哈哈!有什麼所謂!反正這件事已經解決了。”他的思維沒那麼複雜,利貝拉大使的挑撥,最終並未收效。

奧雷里奧和夏爾,也附和著笑了起來。但他們兩個的笑容,都是偽裝出的。他們兩個都想觀察對方的表情,在同一時間向對方望了望,然後目光便尷尬地相碰。兩人同時將目光避開,又接著乾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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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隆貝爾笑了好一會,又對奧雷里奧說道:“嗯,對了!小兄弟,我記得你。上次的招待,你還滿意吧?”

奧雷里奧聽到這句話,一時有些發矇。他和那個人才見過一面,兩人只是互敬了杯酒而已,而且對方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怎麼就能開始稱兄道弟?雖然其實巴隆貝爾也沒那麼惹人生厭,但是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你要是覺得好,我們還能再辦幾次,下次你也要來啊!”巴隆貝爾不等對方回答,就自顧自地說道。

奧雷里奧知道對方思想單純,這話未必是句客套話。他心想:“我未必要和他關係多好,但絕對不能惹他不悅。”他對著巴隆貝爾微微一笑,說道:“那是我的榮幸。”

巴隆貝爾哈哈大笑,說道:“別這麼客氣!對了,上次坐你旁邊的是個白頭發,這次又換上一個綠頭髮。挺有意思的,你們國家頭髮顏色奇怪的人還真多啊!我記得……好像你們那裡,某個大家族,全是這樣的綠頭髮,我沒記錯吧?”

奧雷里奧和歌洛莉婭聽了,均覺得非常好笑。他們都是第一次知道,瓦倫蒂諾的家族竟如此出名,甚至已經傳揚到了外國;而女騎士因為她的髮色,竟然還能被外國人誤認。兩人各自偏過頭,對望了一眼。

歌洛莉婭僅稍稍抬頭,巴隆貝爾望了她一眼,便識破她的男裝。她生有一對藍色的大眼睛,鼻子和嘴也相當小巧,雖然目光堅毅、英氣勃勃,但這張美麗精巧的臉孔,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成年男人。“竟……竟然,是個姑娘?”他目瞪口呆地問道。

芬恩二世在這時輕咳了一聲。他內心一直非常緊張,擔心這幾個國家,是否真心地願意協助自己。這三國的來賓,明明都事先知道,在這次宴會上,將要討論的內容,結果卻個個都不想切入正題,像是在避免表態一般。這令國王有些焦急。

他咳過一聲,將另外四人的閒話打斷,之後說道:“好了,時間差不多了!開飯!”他的想法大概是,把那幾個人的嘴先堵上,避免他們再說起閒話。

侍者為巴隆貝爾送上餐具後不久,第一道沙拉就很快呈上。賓客們謝過主人之後,便都動起了刀叉。芬恩二世正要發話,夏爾大使倒先開口了:“這一次,奧威蘭人還真是瘋狂。”

“就是說啊!”芬恩二世應和道。他皺著眉頭,顯得很苦惱,但幾秒之後就不慎面露喜色。利貝拉的使臣在他之前,便將引出了正題,這令他十分滿意。

“巴隆貝爾將軍,您怎麼看?”夏爾又轉向自己右手邊的金髮將軍。

奧雷里奧仍覺得他這一舉動別有深意。“巴隆貝爾的母親是奧威蘭人,這不是什麼秘密。這個問題對他來說,還真是個尖刻。”奧雷里奧心想,“利貝拉和薩菲尼亞素有矛盾,在外交場合明面上客客氣氣,隱含的意思卻相當惡毒。不過……巴隆貝爾這個人有點遲鈍,也許還沒想清楚,這話到底有什麼深意。”

巴隆貝爾卻反問道:“奧威蘭人?他們幹了什麼事,你們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在場的眾人,沒有一個不覺得驚異。芬恩二世更是氣得滿臉發紅。

奧雷里奧望向夏爾大使,見他瞬間雙眉上揚,眼睛睜大——這是驚異的表情。那個總是微笑的男人,雖然表情控制得很好,但這次轉瞬即逝的詫異,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奧雷里奧心想:“他是真的吃驚。巴隆貝爾腦子不太好使,反倒正好成了他的剋星。看他這幅樣子,我怎麼那麼愉快?”

“所以,奧威蘭人到底怎麼了?”

奧雷里奧又瞥了夏爾一眼,結果他們兩個的視線再次交匯。兩人彼此警惕著,或許都覺得棋逢對手。

奧雷里奧心想:“巴隆貝爾對奧威蘭的事情一無所知,他沒有可能在這裡承諾支援。所以……我也要設法拖延時間。那個姓拉塞爾的,現在正在觀察我,我應該少說幾句。所以……”

他伸出左手,手背朝上地搭在桌上。他稍稍握拳,又彎起大拇指,輕輕轉動食指上的銀戒指。他在宴會之前想出個主意,在自己的左手上加了枚戒指,又囑咐歌洛莉婭多留意他的手部,見到他轉動戒指,便適時地插幾句話。他們事先並未約定具體插話的內容,全憑女騎士到時臨場發揮。

歌洛莉婭見了他的訊號,便開口說道:“巴隆貝爾將軍,看來您並不清楚,最近發生了什麼啊。”

“一聽這聲音,還真是個姑娘!”

奧雷里奧側目瞥了芬恩二世一眼,本以為他會氣得臉色發青,沒想到卻並非如此。那國王只是非常哀痛地說道:“我的臣屬……迪利特克公爵,現在正在獨力奮戰。請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