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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拉比斯丘陵會戰(一)

886年7月24日清晨,拉比斯港。奧威蘭的大軍,已經在市政廳前的廣場上集結完畢。

這些士兵中的大多數,原本只是農民。他們除了為籌備此番遠征勞作以外,平日裡也經常被組織起來,像真正的士兵們一樣,接受各式的訓練。他們等待這一天已經很久,很快真正的考驗便會來臨。他們的對手,將是卡塔利斯的老兵們。

哈斯提安六世身著板甲,緩緩地沿著市政廳大門前的階梯走下。他在隨從們的幫助下,登上演講臺。他挺立在臺上,背後的鮮紅的斗篷隨風飄揚。他摘下頭上的鋼盔,面向廣大的士兵;士兵們則稍微抬頭仰視著他。

哈斯提安六世清了清嗓子,接著提高聲音,說道:“眾所周知,我們現在處在一種相當困難的狀態。那次夜襲,到今天,已經是第六天了。我們剩下的糧食已經很少了。多麼嚴格地控制配給,我們都堅持不了多久。之前我向本土要求的口糧,也被塞倫西亞人攔截了。”

他停頓片刻,目光從整個廣場上掃過。臺下的士兵們都很安靜,面臨這樣的絕境,也沒有一個人感到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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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你們不感到喪氣,這實在再好不過了!”他繼續著演講,“我們已經不能再向本土索取了!我們的妻子、孩子,他們也需要食物。如果我們為了自己,奪取他們的口糧,這根本就違背了我們遠征的初衷。”

“所以,我懇求諸位與我一起,用一場勝利改變這樣艱難的處境。當我們擊潰敵人之後,自然有人會為我們奉上充足的食物!願神與我們同在!”他說罷將頭盔重新戴好,然後在“萬歲”的呼聲中退到臺下。

他剛躍上馬背,又有幾名祭司登上演講臺。他們在演講臺上升起一堆火,又抓來一隻公雞。其中一名最年長的祭司,取出一柄小刀,刺入那只家禽的頸部。另外一名女祭司,則抓住雞腳倒提著它,將它的鮮血灑進火中。

奧威蘭人的物資極度缺乏,在這個臨時祭臺上,奉獻給神的祭品,不可能更豐盛了。但是他們的祭司告訴他們,神不會強人所難。祂會理解他們的困境,並將欣然接受這樣的獻祭,最終向他們降下好運。

聽取了老祭司“是個吉兆”的宣告,士兵們鬥志昂揚地出發了。國王騎著馬走在最前面,將要出動的五萬士兵跟隨在後。另外的兩萬人,則受命駐守在拉比斯城中。國王留給這些駐軍的,是幾乎全部的存糧。

每名士兵都輕裝上陣,這五萬人只用了一小時,便分作三部,在拉比斯城南佈陣。中間起伏較小的丘陵上,他們佈置了三萬名士兵,並且由哈斯提安六世親自指揮。另外兩個側翼上,則各分配了一萬人,分別交給兩位老將領導。而他們的敵人,迪利特克公爵率領的卡塔利斯士兵,則佔據了更南方的一座小山。兩軍相隔不到兩哩,彼此對峙著。

奧威蘭的軍隊將共計四十門大炮,分別設定於兩個側翼上。火炮才剛設定完畢,哈斯提安六世就下達了命令:“炮兵聽令,向敵人陣地,開火!”

傳令的輕騎兵將資訊傳遞到兩翼,炮兵們便不停地開火。他們先是試射兩輪,接下來就能令五十枚炮彈,全部準確地落在敵人的陣地上。

然而,這些炮擊並不十分有效。迪利特克領導的隊伍在對面的山上,已駐紮超過一週。他們早就佈置好陣地,製造了大量的掩體,絲毫不懼炮火的打擊。

雖然難免有些士兵中彈身亡,但總體的傷亡,並不令他們無法承受。除了僱傭兵有些動搖之外,其餘的士兵都站在原地,似乎不為所動。他們都是多次上戰場的老兵,沒有哪個是懦夫。

迪利特克見自己的陣地遭到炮擊,也向下傳達了命令:“我們也開炮還擊!”他的火炮全部集中在一處,設定在中軍右後方的高地上,共計二十七門。他之前還僅有七門火炮可用,火力非常薄弱,但好在塞倫西亞和薩菲尼亞的盟友,在士兵因瘟疫而缺席的情況下,分別慷慨地支援了他十二門和八門重炮。

雖然卡塔利斯人的火炮,數量僅有敵人的三分之二,但火炮的口徑和重量,都勝過對方。而且,他們的陣中,有其他領主帶來的熟練炮兵,在火力方面他們也不落後許多。

這場戰役在騎兵試探和相互炮擊的階段,並沒有持續很久,僅過了一小時,便草草地收場。雙方的統帥都有速戰速決的理由,幾乎同時催促手下準備進軍。

在奧威蘭人的陣地後方,哈斯提安六世躍上馬背。他胯下的坐騎通體雪白,沒有半根雜色的毛髮。這是國王的愛馬之一,是少數屬於這位國王的奢侈品。

他乘上戰馬之後,沒有急著出發,反而將手中指揮的權杖遞向雷尼爾。

雷尼爾不敢接過來,只是問道:“陛下,您這是什麼意思?”他望了眼國王身後數量眾多的騎兵,問道:“您不會是打算……親自帶領衝鋒吧?”

“雷尼爾啊,我可沒有那麼傻!我有某種計劃。”哈斯提安笑著答道。他伸出手招呼,等雷尼爾湊近後,將自己的打算,小聲告訴了那位大法師。“不論如何,現在軍隊受你指揮。”

雷尼爾仍然一臉驚愕的神情。哈斯提安透過覆面盔上的觀察孔,望著自己最器重的心腹,催促道:“快接著!你受過正規的教育,能把這場戰役指揮好。”見雷尼爾茫然地接過權杖,他大笑一聲,囑咐道:“你不能這麼迷茫,堅定一點!我走了,而且我還會回來!”

“我明白了,陛下,請您稍等一下。”雷尼爾說著,抽出一把短槍。那是一支靠精密的機械擊發的手槍,是他在利貝拉留學期間得到的。他將槍裝好子彈之後,將槍遞到國王手上,說道:“祝您好運。”

哈斯提安六世把槍別好,又笑著說道:“也祝你好運!”說罷,國王一踢馬腹,領著麾下約兩千名輕騎兵,向東北方向行進。

雷尼爾接過指揮權的時候,卡塔利斯陣中左翼的騎兵,已經蠢蠢欲動。

這些重騎兵,是迪利特克公爵手下,最為精銳的部隊。騎手裝備著全套的板甲,胯下的馬匹也配有厚重的馬甲。人與馬的護甲,都特意經過拋光。陽光照在上面,顯得十分耀眼,極具威懾力。

這些重騎兵在他們的指揮官,沃格男爵的領導下,排列成等腰的三角形。三角形上最尖銳的一角,正對準了奧威蘭的右翼。

“前進!前進!”沃格男爵下達了命令,並第一個驅馬向前。後面的士兵跟在後面,以相似的步調前進。他們為了儲存坐騎的體力,冒著猛烈的炮火,以中等的速度前進。

距敵陣只有一百多步,他們即將進入敵人火槍的射程,沃格男爵一聲令下,騎士們便紛紛架起騎槍。

卡塔利斯人的火炮又是一輪齊射,大量的炮彈落入奧威蘭右翼陣中,令他們的陣型稍有些動搖。沃格看準這個機會,高呼一聲:“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