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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六年前(四)

那骷髏再一次站起來之後,不像之前那般愚蠢而笨拙。它猛撲向奧雷里奧,尖銳的指爪向前一抓。

奧雷里奧見狀向左跳出去,身體避開了骷髏的利爪。但他的長袍沒這麼幸運,被骷髏的尖爪抓中,右邊的袖子上,扯出道一呎長的豁口。

奧雷里奧聽到布料撕扯的聲音,只覺得心疼,心想:“這可是高階錦緞。”他有些憤怒,便抬起右腿,對準骷髏的小腿用力一踢。

骷髏的關節外,沒有肌肉固定,所以非常脆弱。只被這麼一踢,雙腿的脛骨和腓骨,連帶著整隻腳掌,都從膝關節上脫落下來。骷髏失去雙腿的支撐,立即倒了下去。

奧雷里奧見那骷髏摔落,又對準那它的頭骨,用足力氣猛踢。頭骨劃出一道弧線,落到了幾十步之外。他以為將骷髏的腿骨和頭骨踢飛,就已經將其消滅。他剛從腰間抽出匕首,準備上前兩步,將盲眼死靈法師刺死時,腳邊卻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他再一低頭,見骷髏脫落的兩條小腿,正向著膝蓋挪動過去。

奧雷里奧再補上一腳,把骷髏的左腿踢到遠處。但並不能徹底地將其摧毀,只能暫且延後其復原。而右腿的腿骨未受干擾,挪動到距膝蓋一呎左右時,就被強烈地吸引,“喀”地接回關節上。而被他踢飛的那條左腿,也以更快的速度向身體靠攏。只片刻之後,它也接回了原處。

奧雷里奧心想:“它只把肢體收了回來,但腦袋卻沒有……可見頭骨並不怎麼重要。”

奧雷里奧眼見那具骷髏復原,已經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橫在自己與那死靈法師面前。他搶在它可以還擊之前,一步跨到它面前,伸手抓住左上臂。他用力一扯,便將整根手臂扯了下來。他向左轉身,將將還在扭動著的手臂,向著左側丟出去。

他本以為這條胳膊,會被扔到十幾步之外。哪想到那胳膊脫手才飛出幾呎,便被什麼東西吸引,在半空中劃出異的弧線,又向回飛來。

奧雷里奧稍微一低頭,手臂便擦著頭皮飛過。他再回過頭,見手臂已經接回到骷髏的肩上。而那骷髏的雙手同時揚起,一左一右地向他夾擊。

他向後卻了大半步,令骷髏的雙手揮空。他才剛落到地上,左腳就用力一蹬,彈到骷髏的面前。那骷髏剛才的攻擊用力過猛,整個身體都失去了平衡。

他趁著這個機會,伸出左手抓住骷髏的右臂,用力拉扯過後,又將其扯下。他還來不及將胳膊擲出去,就感到一股強烈的吸引力。那股力量從骷髏的肩胛骨上傳出來,想把手臂拉回去。

奧雷里奧牙關緊咬。他左手竭力和這股吸力抗衡著,右手抓住骷髏的右肩胛骨。他右手用力一掀,將那塊扁骨剝離下來。他將肩胛骨握在手裡,然後明顯地感覺到,肩胛骨與椎骨或是肋骨之間,沒有明顯的吸引力。骨骼間的吸引,僅限於肩胛骨與肱骨之間。

他心想:“原來如此!”他的右手將這塊三角形的扁骨,像飛盤般擲了出去;左手則跟著將臂骨,也投向同一方向。

肩胛骨旋轉著飛出,手臂則在後面緊追。臂骨在肩胛骨的吸引下,速度越來越快。兩者很快相觸,在空中對接在一起,之後落到十幾步之外的地上。它們落地之後仍蠕動著移向軀體,但這個速度極為緩慢,每秒不過能靠近一吋左右。

奧雷里奧心想:“書裡說得沒錯。死靈法師們為減少魔力消耗,在施放復甦骷髏的法術時,只會強化肩胛骨和肱骨、盆骨與股骨、髕骨和脛骨這三處的聯絡。它們之間有很大的吸引力,扯斷之間的關節,也會很快復原。但如果其他關節斷開,恢復速度就要慢得多。”

他之所以具有這些知識,是因為他十分好奇。另外一個原因,則是他繼承了教授的職務之後,學院裡的一切“禁書”,都可以向他開放。

成書於三百年前的某部黑魔法書籍,其中就提到過這個現象。而三百年過去了,因為人們對死靈法術排斥,政府嚴格限制對此類魔法的研究,現今的死靈法師,比起那個時候也沒有顯著的進步。他們直到現在,仍在使用古舊的法術。故而他們的弱點,就這樣暴露無遺。

骷髏的右臂被卸除之後,它又以左臂反擊。它把胳膊高舉過已經不存在的頭頂,然後自上而下地一揮。它的動作算不上敏捷,也沒有什麼章法,只是力量格外的大。

奧雷里奧向右跨出一步,閃到骷髏的側面。這時,骷髏的手臂正揮到最低點。他搶在骷髏收回胳膊之前,將其左臂緊緊地鉗住。他連拉帶旋,一下便將骷髏的左前臂扯下。他再將前臂擲到十幾步之外,然後從骷髏身邊跳開。

那骷髏失去雙臂之後,仍在魔法的驅動下,向奧雷里奧持續攻擊著。它又抬起左腳,向外踢了出去。

奧雷里奧向前擠進半步,侵入到骷髏的身前。他右腳又是一掃,將骷髏的右腿,再次從膝蓋處踢開。小腿骨墜落的時候,他又抬起左腳,將腿骨挑到半空中。

他稍稍側過身去,以左腿撐地,右腿的大腿帶動著小腿猛地擺出,右腳正抽中那塊骨骼。只聽到“喀啦”一聲,腿骨並沒有往前飛出,而是被他從當中踢斷。這屍體下葬已久,骨頭的彈性和韌性大大減弱。它承受不住如此的衝擊,便斷成了兩截。

骷髏又一次轟然倒地,奧雷里奧蹲下身去,扯下骷髏的一根肋骨。他走上兩步,站在那死靈法師面前。

那盲眼的死靈法師,把魔力全都用在那具骷髏身上。他看不到東西,又上了年紀,面對十幾歲的少年毫無勝算。他呆立在墳地中,一雙無神的眼睛,不知道在朝著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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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覺得有什麼堅硬的東西,勒住了自己的咽喉。“肋骨?”他這麼揣測著。他乾脆放棄了掙扎,接著感到自己本就模糊的視野,現在變得更加昏暗。他也並不清楚,這是因為自己正瀕臨死亡,還是周圍的幾枚光球,正好到了熄滅的時候。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啪”的一聲,從自己的頸部傳來,隨後他的呼吸,稍稍順暢了幾分。他只咳了幾聲,頸部又傳來陣劇痛。他的意識,在劇痛傳來之後,很快就完全消散了。

奧雷里奧凝望著面前的屍體,手上沾滿了鮮血。他拋下手中的半截肋骨,掀起那死靈法師的罩帽。藉著明亮的月光,他見到那人的額頭上,烙有奇怪的印記:倒立的五芒星,和口銜長骨、盤繞在五芒星上的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