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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集中的痛苦

現在。

奧雷里奧正回想著:“第二次了,這個印記……”

就在這時,盲眼的法師醒了過來。他還沒站起來,便抬起右手,將一道銳利的風刃,投向奧雷里奧。

奧雷里奧警覺起來的時候,風刃已經近在咫尺。他迅速地抬起右手,撐起緊急的結界,但終究還是慢了半點。他的結界還沒有像盾牌般架起,風刃就已經旋轉著飛到,打中了結界的邊沿——那裡正是最薄弱的部分。

風刃輕易地從那裡貫穿了結界,幾乎沒有散失任何能量,轉瞬之後擊中奧雷里奧的胸口。

奧雷里奧只覺得胸前劇痛,隨後呼吸開始變得困難。他低下頭,望見自己胸前的衣物,和內在的皮肉都仍是完好的,但胸腔內卻像是被刀割了一樣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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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確定自己受了什麼樣的內傷,只知道自己面對的敵人,比起六年前面對的那個,強大了足有十倍之多。他在過去的六年間毫不懈怠,魔法能力,特別是抵抗力,又有了長足的進步。可是他面對這個敵人時,竟仍然有致命的危險。

他彎下腰去,鮮血從口中嘔了出來。他知道自己的某個臟器,大概是肺部,已經受了重傷。他現在呼吸困難,想說句話都做不到。

安雅見他痛苦的表情,又瞥見地上刺眼的鮮血,整張臉都變得慘白。她快步奔向奧雷里奧,溫柔地將左手附在他的胸口上。她微閉著雙眼,冥想著引導神聖的能量。

奧雷里奧胸中又一陣劇痛。這種感覺比剛才受傷時還要強烈,就好像胸腔內的器官都被絞成一團,又像是身體內燃著團烈火。他咬牙忍受著,另一股鮮血又翻湧而上,從他口鼻中流出。

這種灼熱的疼痛,持續了將近一分鐘。安雅的治療這才終於結束,他的呼吸隨即恢復了順暢。奧雷里奧低下頭,望向身邊的安雅,說道:“我沒事了。”

安雅遲遲不願把左手撤回去,仍用淡紫色的大眼睛,仰望著奧雷里奧。見他的呼吸恢復,她才微微一笑,又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輕聲叮囑:“你要小心一點。”

奧雷里奧點點頭,說道:“知道了,我不會再發愣了了。”他說完之後,開始施放“短效魔法防禦結界”。這個法術可以短暫強化周身的防禦結界,雖然抵抗效力遠不及緊急的結界,也不十分靈活,但它可以提供全方位的防護,也不需要透過架起的方式才能展開。

他確保了自己的安全之後,便開始施法支援歌洛莉婭。在他接受治療的時候,是那位女騎士在前面和敵人纏鬥,掩護著後面的兩人。

歌洛莉婭的對手,是敵人召喚出的一具骷髏。那敵人之前將手伸進腰包中,從中抓出把粉末狀的東西。他向空中一揚,那些粉末並未隨風飄散,反倒是向一起聚集。

那些粉末幾乎只用了五分之一秒,便全都彙集在一處。隨後它們的體積,在短短的兩三秒之內,便增大到數千倍以上。這些粉末向外散發出猩紅色的光芒,然後構成人形生物的輪廓。

“這是什麼怪物!”歌洛莉婭發出一聲驚呼。她親眼看到那些白色的粉末,轉化為一頭可怖的怪物。它幾乎有兩人高,手握駭人的大斧,頭上兩側各有根尖角。“難道是牛頭怪嗎!”

奧雷里奧說道:“看來那個包裡面,全是牛頭怪的骨粉。”

“只靠一點骨粉,就能召喚出這麼大的怪物?”

“不是。”奧雷里奧答道,“那種骨粉,不是把骨頭磨碎那麼簡單,需要透過特別的手段進行精煉。死靈法術在塞倫西亞被嚴格限制,具體的工藝我也不懂。只是看那滿滿一包……不知道他殺了多少。”

“不說這麼多了!”歌洛莉婭說著,又將聖光注入自己的盾牌中。“不管它是什麼怪物,只要是亡靈生物,我都能幹掉它!”

她說完之後,便迎向那牛頭怪骷髏。牛頭怪則把大斧高舉過頭,全力向下一劈。女騎士提起盾牌格擋,擋在大斧斬下的線路上。

只聽到“砰”的一聲,大斧與盾牌相碰的瞬間,巨大的衝擊在兩者間爆發。骨制的斧頭被聖光震得粉碎,但在此之前骷髏的怪力,已經傳遞到盾牌上。

歌洛莉婭較小的身軀,無法承受這般強大的力量。她直飛出去,摔到十幾步之外,後背重重地撞在一塊石頭上。強烈的撞擊傳到她的背上,厚重的鎧甲也阻攔不了這種衝擊。

她右肩上傳來強烈的痛感,令她的眼眶裡充滿了淚水。她自十五歲成年以來,就再沒有哭泣過一次。她不能接受軟弱的自己,便忍著劇痛抬起右手,用手背在臉上一抹,擦去差點盈滿而出的淚水。她想著“不許哭!這點小傷沒什麼!”,然後猛地跳了起來。

她還來不及活動受傷的右肩,一陣更劇烈的疼痛,又從傷處擴散到全身。她的眼前陣陣發黑,雙腿失去力氣,差點跪倒在地上。她的門牙緊咬著嘴唇,直將下唇咬破了數次,才沒發出一聲呻吟。

她艱難地睜開右眼,偏過頭望向肩膀,只見那裡閃著金光。她知道安雅正站在十步之外,用治療法術為她治傷。她蒼白的臉上,現出幾分苦澀的微笑。

不論是哪種治療法術,原理幾乎都是一樣的。它們促進傷口組織的再生,以此縮短癒合的過程。而縮短的代價,就是將癒合期間傷口處的痛苦,壓縮到短短的幾秒至幾分鐘裡。

嚴重的骨骼肌肉損傷,或是重要器官內出血,都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全康復,康復期間的痛苦也極為強烈。而將這些痛苦集中在一分鐘以內,幾乎已經超出了一般人承受的限度。奧雷里奧與歌洛莉婭二人,先後遭受了這樣的苦楚,但他們也不好責備安雅,因為她確實挽救了他們二人。

十多秒之後,歌洛莉婭肩上的金光終於熄滅,撕心裂肺的痛苦也終於停止。她用手背一抹自己的下顎,擦去殘留在皮膚上的血液,隨後又怒吼一聲,直衝向那頭巨大的牛頭怪。那怪物失去了大斧之後,卻並未喪失破壞力,它正在對付她的戰友。

它將歌洛莉婭擊飛之後,便將目標轉向了安雅。它與女祭司間的距離,僅僅有它的三步之遠。但它步履沉重,跨出這三步竟然用十五秒。它終於站到安雅面前,抬起腳掌便向下猛踩。

安雅剛施放了兩次法術,此刻正有些倦怠。她抬起頭,見牛頭怪骷髏的腳掌,正向自己的頭頂踩落。她只想躲開,雙腿卻不住地顫抖,完全不受控制,連半步都都挪不出去。眼見自己就要粉身碎骨,她能做到的,僅僅是自喉嚨深處,發出聲淒厲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