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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威廉

奧雷里奧、歌洛莉婭與埃爾文三人,離開林中的小木屋已經兩天。他們騎馬沿大路走到溫託納的北方,又轉向東北,不久之後又進入另一片林地。

進入林地之後,埃爾文在前面引路,其餘兩人跟在身後。又這麼前進了大半天,他們停在林間的空地上。在這片空地上,坐落著一間豪華的宅邸。這宅邸與一般貴族的豪宅,並無太大的區別。可它坐落在這荒僻的林中,和周圍的環境實在太不協調。

“到了。威廉就隱居在這裡。”埃爾文說著,便從馬背上躍下。另外兩人,也緊跟著下馬。仍然是埃爾文在前,他們跟在後面。

埃爾文一接近豪宅的正門,一名僕役打扮的人,便輕輕地將大門開啟,接著向埃爾文恭敬地行禮。那僕役再抬起頭,望見跟在後面的兩人,臉上卻露出既驚異又不安的神色。“這兩位是?”僕役問道。

奧雷里奧與歌洛莉婭,兩人都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時,埃爾文開口說道:“你家主人在嗎?”

“在。老爺剛剛還在說,不知道您今天回不回來,還等您和他一起喝一杯。”僕役答道,“只是……”他又瞥了奧雷里奧一眼。

“沒關係。他們是我的朋友。”

那僕役還有諸多疑慮,畢竟埃爾文與另外兩人,他們的年齡差了幾十歲。但他也不好再追問,只是恭敬地答覆:“明白了,我先去和老爺通報。”

三人走進院中,另外幾名僕役幫他們把馬牽走,然後又來一人為他們引路。他們進入宅邸內部,在裡面轉過幾個彎,才到了像是會客室的房間裡。引路的僕從請他們稍微等候。

只幾分鐘過後,會客室的大門又被推開,一個男人進入了房中。

那是個身材高大健壯的男人。他年齡已經超過五十五歲,但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年老,大概是因為鬍子不多的緣故。他的方臉上皺紋不多,只是額上有四五道橫紋,眉間有三道豎紋。他身穿著一件長度及膝的黑色大衣,大衣敞著前襟,露出內部灰白色的馬甲,及深藍色的襯衣。

他進來之後,向埃爾文望了眼,然後點點頭,接著走到奧雷里奧的面前。

奧雷里奧站起來,主動伸出手去,與對方握手。他非常明顯地感受到,對方的大手既有力又粗糙,即使不用親眼看到,也能夠知道,上面遍佈著老繭和舊傷。

“我就是威廉。”走進來的男人,這麼簡單地自我介紹說,“以前是個將軍,現在,只是個平民罷了。”

奧雷里奧望了他一眼,心想:“平民如何住得起這樣的豪宅?即使林間的地皮,是免費的。”他緊繃著臉,不露出半點表情,又低聲地回覆道:“幸會。我是奧雷里奧?馬爾加諾?迪?萊伊亞。”

“萊伊亞。”威廉重複道,“您是塞倫西亞人吧?來這裡又有何貴幹呢?”

“那我就直白地說了。”奧雷里奧答道,“請您復出。”

威廉微微一笑,說道:“原來如此,但是請容我拒絕。請替我回覆國王陛下,說我已經老了,該安享晚年了。”說罷,他又望向埃爾文。

“威廉,你要責備我?”埃爾文說道,“你怪我暴露了你的住所,打擾了你的隱居嗎?”

威廉答道:“沒有。埃爾文,我瞭解你。你做出的每個決定,你都周詳地考慮過。只是……只是,你不是和我一樣,發自內心地……”他說到一般,便突然中止,無論如何也不再說下去了。

奧雷里奧在心裡揣測:“厭惡著那個暴君?”

“是啊,威廉。”埃爾文答道,“我們發過誓,不再為他效力。”

“所以我還有不拒絕的理由嗎?”威廉問道。

埃爾文用力搖頭,說道:“有。聽聽他的話吧。”說著,他便轉過頭,望了眼奧雷里奧,繼續說道:“你沒有覺得,這個青年有些眼熟嗎?”

“眼熟?”威廉一愣。他將視線對準奧雷里奧,細緻地端詳了數秒。確實如埃爾文所說,這個初次結識的青年人,讓他越來越覺得熟悉。

埃爾文解釋道:“他是圖里奧的徒弟。”

“真的?”

奧雷里奧點點頭,說道:“我確實是德?列託先生的徒弟。我曾經不止一次聽到過,老師提起三十年前結識的兩位摯友。”他嘴上這麼說著,心中卻想:“其實老師他……不常提及自己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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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又是微笑,說道:“原來是這樣。三十年了,那時候我還年輕,還是個農民的兒子。”他的笑容漸漸變得苦澀,又接著說道:“三十年啊!就這麼過去了。你的老師,現在怎麼樣了?”

整個房間裡,頓時一片死寂。整整一分鐘裡,沒有一個人開口。

奧雷里奧不想再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道:“威廉先生,您在三十年前,加入那場戰爭的緣由,您可還記得?”

威廉又是沉默了片刻,說道:“記得。我幼年時,生活在東南邊境的小村子裡。我的母親,在我只有三四歲的時候,被洗劫村子的魔族,無情地殺害了。”

“抱歉。”歌洛莉婭說道。

“沒必要。”威廉答道,“人不會記得那個時候的事情。我已經忘了她的樣貌……我也沒想過,要向魔族復仇。我只是希望保護,那些和我一樣的人,不讓他們失去自己的親屬。我從來沒想要名利,只是希望保護民眾。”

奧雷里奧聽到威廉的話,望了埃爾文一眼,又冷眼掃過整個會客室,心想:“不要名利。”他的目光,先後落在豔麗的地毯、明淨的玻璃和名貴的畫作上。

“我不會幫助暴君,對本國的民眾揮出屠刀。”威廉又補充一句。

奧雷里奧又想:“既然他也反對芬恩二世,也許……”

“現在不一樣了,敵人變了,現在不是叛軍。”歌洛莉婭說道,“威廉先生,您隱居得太久,可能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奧威蘭人,已經打了過來。”

“你說什……什麼?”威廉大吃一驚。

“不久前,我們剛吃了一場……也許不算是敗仗。”歌洛莉婭解釋道,“現在貴國的情況,很危急。”

歌洛莉婭正要繼續解釋,左手邊傳來陣玻璃碎裂的聲響。一個黑色的球狀物體,撞破玻璃飛進會客室中。它輕輕地落在地毯上,滾了兩圈之後,正停在四個人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