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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一章 英主

在之後的幾天裡,聯軍一路高歌猛進。他們輕易地擊潰了零散的奧威蘭軍隊,到了九月五日,已經抵達了拉比斯城下。他們才剛把大炮佈設好,等第二天黎明要發炮攻城時,才發現奧威蘭人已經趁著夜色,乘船逃離了拉比斯。他們丟下了輜重,向北逃回本國的國土。

威廉將軍不滿足於這樣的結果,便臨時徵集了些民用的船艦,派士兵登船追擊。但現在已經是九月,天氣開始轉冷。北方的海面上一連幾天,都狂風大作,甚至又下起了暴雪。

在這樣惡劣的天候下,就連船隻都會因寒冷而受損。威廉將軍派出的船隊,行駛了不久,船底就開始破損,每條船都嚴重浸水。冰冷的海水灌入船艙裡,士兵們一碰到海水就會凍僵,因此無法排水。

他們見勢不妙,當即掉過船頭向南行駛。但他們還是損失慘重,派出的三千名士兵,僅有幾百人歸還。

而奧威蘭的艦隊,卻安然無事地在迦納爾比靠岸。他們的船艦在結構上與別國的無異,其材質卻十分特殊。它們的船底用某種特別的木料製成,可以抵禦冰冷的海水。這種木材,僅在奧威蘭有出產。奧威蘭人將這種木材視作神的饋贈,他們靠著它度過了數百年的苦難。

埃克塔擺脫追兵,登上本國的國土時,卻未得到眾人的歡迎。不久之前,跟隨哈斯提安六世出征的士兵,多達七萬人,但他們大多客死他鄉,歸還的只剩下五分之一。短短兩個月之內,奧威蘭人便折損了五萬多名青壯年男人,他們的國王也死在了大海的彼岸,唯一的後繼者麗芙,如今也下落不明。

奧威蘭現今的情況,半點也不樂觀。短促的夏天結束,人們又要穿上皮毛,直面長達大半年的嚴冬。今年的氣候比起去年,似乎還更加嚴酷。奧威蘭人不確信,他們是否還能再捱過一個冬季。何況,在國王身死、遠征破產之後,他們幾十年來積累的物質,全部毀於一旦。就算他們能夠堅持到明年夏天,明年的寒冬也將再臨。

埃克塔攜幾名隨從,經迦納爾比的北門出城。他們乘著快馬,奔向朗博山上的王宮。王國不可以沒有領袖,隨從們都請求埃克塔,承擔起這一職責。

但埃克塔本人,卻有些後悔。他之前竟不曾想到,他對雷尼爾的怨恨,竟然會招致這樣的下場。他在逃回國的路上,一連幾夜失眠,他一合上眼睛,先王的面容便浮現在他腦中。

他心想:“陛下這些年來費盡了心血……可我卻出賣了他!我毀掉了這些年來的成果!我真是奧威蘭的罪人!”

他進到王宮裡,便把所有隨從全部轟走,將自己關在書房裡。他正坐在書桌後,雙手掩面的時候,書房的門把卻響了起來。把手轉過半圈,隨後房門被推開。

埃克塔只覺得詫異。他非常確信,在隨從全數離開書房後,他便將門鎖住了。他揚起頭,只見一個黑衣的男子。

他最近見到的黑衣男子很多。他們都蒙著臉,話裡帶著南部口音。他無法確認,這些人到底是不是同一個。

而更令他驚詫的在於,近來海上狀況惡劣,這個人是如何尾隨著他們,來到奧威蘭的。

他站起身,上前兩步來到門前,將書房的大門關好,接著問道:“你是誰?”

“這不重要。”黑衣男子答道,“我只是來向你傳達好消息。”

“好消息?”

“這次確實是好消息,那個雷尼爾已經死了。恭喜您了,埃克塔陛下!”

“什麼?”埃克塔一愣。

“還需要我重複一遍?操縱公主的邪惡幻術師雷尼爾,現在已經葬身大海。不過很不幸,在他身死之後,公主也因為法術的效力,也隨之去世了。希望你沒覺得太傷心。你不是早就做好了準備,答應我們下手除掉公主嗎?”

“我……”埃克塔說不出完整的話,只是癱坐在椅子上。

“您不要這麼垂頭喪氣的,國王陛下。”黑衣人冷笑一聲,說道,“您這副樣子,要是被民眾或者臣屬看到了,可是不會有人尊敬您的。”

“我……哪裡配?”

“您可得是得到了許多國家的支援。”那黑衣人說道,“您可知道那雷尼爾,是怎麼死的?”

埃克塔搖了搖頭,那黑衣人便繼續說道:“他死在塞倫西亞人的手裡。”說罷,那他將雷尼爾被擊敗的整個過程,簡要地向埃克塔敘述了。

“你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那黑衣人一笑,竟解開胸前的衣物,露出自己的軀幹。他右側的肋骨下方有道刀口,刀口長約一吋,現在才剛剛結痂,可能還需要些時日才會康復。

黑衣人對著那刀口一指,說道:“我就在他們的船上。那個塞倫西亞人,刺了我一刀。他大概打算從我嘴裡套出情報之後,就把我除掉。只可惜,我不是一般的走運,竟然能死裡逃生。”

埃克塔感到不可思議,說道:“你這……不是肝臟中了一刀?”

黑衣男人將衣服穿好,說道:“我的事情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不止一個國家,在奧威蘭王位繼承的問題上,已經達成了共識。我們都支援您,您成為這個國家的王!”

埃克塔沉默著,他仍然覺得羞愧。

“您還有什麼顧慮?”那黑衣男人又說道,“難道您還是把遠征的失敗,歸罪於自己?您這就大錯特錯了!如果細究先王哈斯提安的死因,就會知道他其實死於魔法的反噬。”

“反噬?”

“沒錯!國王以錯誤的方式施法,身體嚴重受損,最終才不幸過世。你應該知道吧,是誰教會國王施法的……”黑衣男人說道。

“雷尼爾是故意的?”埃克塔一驚。

“也許吧。要不是帶著國王突圍的騎兵後來戰死了,他應該可以告訴你,國王死去時有多悽慘。”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那黑衣男子一笑,說道:“我國的情報網絡,是全大陸最強的。好好想想吧,埃克塔。你們的人民正需要英主的指引,你本來可以成為那位英主。”

說罷,那黑衣男人便轉身離去。他站到房門前,停頓了幾秒。他沒有伸手去抓門把,而是直接穿過關閉的房門,離開狹小的書房。這令埃克塔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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