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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宿怨(三)

奧雷里奧盡力回想著。因為那個他一度使出,卻又記不起咒語的法術,便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他之前以出色的記憶力為傲,之前因施法錯誤而偶然習得“過載”時,他就精確無誤地記下了誤讀的咒語。但此刻,他卻半點也想不起,甚至都無法說出,在對抗雪崩的時候,共念了幾詞的咒語,更不要說咒語的具體內容。

但他的敵人不會給他充足的時間,那個法術的施放就要完成了,即將展示出它恐怖的威力。

兩人現在相隔百步,這個距離超過“魔法破壞”射程的三倍。奧雷里奧無法在這麼遙遠的距離干涉,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設法抵禦。他這麼想著,從腰包裡抽出張卷軸,然後將一粒無色的晶體握在手心。此時,那白袍法師歷時十秒的施法已經完成。他法杖的頂端,對準了敵人們。

奧雷里奧遠遠地聽到“轟”的巨響,那是空氣被撕裂的聲音。他們腳下的利帕裡亞大陸,似乎都在隨著巨響震顫。那白袍法師五步的之外,有一團閃著強光的物體,正朝奧雷里奧和他的同伴飛速逼近。

那是一團由冰風構成的刀刃。它們銳利至極,幾乎能將空間切斷。它們經過力場甚至撕碎了力場,但速度卻也提升到驚人的程度,每秒三十步。它們與空氣摩擦而發出耀眼的白光,飛快前進時如同一顆流星。

眼見那道強光迅速靠近,奧雷里奧不敢怠慢。他迅速地脫去自己的大衣,把它用力一抖,展開後甩到空中。在大衣落地之前,他又開啟魔法卷軸,將之前緊握在手心中的晶體,按在卷軸的正中。

卷軸與晶體相觸的瞬間,便立即劇烈燃燒。自卷軸燃燒的火焰中,一道褐色的光線射出,持續照射在空中的大衣上。幾秒過後,卷軸焚燒殆盡,能量也完全注入到大衣打中,令它如鐵板般堅硬,立在奧雷里奧的面前,像面盾牌。

奧雷里奧剛剛使用的卷軸上,記述著硬化的法術。那是學院的一位同事,交到他手上請他幫忙測試的。據那個同事所說,這個法術可以讓將薄紗的硬度,增強到不遜於板甲的程度,不過如此強大的效果,只能維持短短的數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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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數秒已經足夠。奧雷里奧施法完成的時候,那銳利無比的風刃,距離他只有二十步之遠。

“躲到我背後。”奧雷里奧喊著,又念起一段咒語,啟動緊急的結界,作為第二道屏障。結界才剛剛完全展開,冰風已經擊中大衣。二者相互碰撞,發出像是一千把鋸子同時切割木材的聲音。

厚實的大衣遮住了眾人的視野,他們能看到的,只有大量的纖維碎屑。此刻大衣堅硬勝過鋼鐵,卻仍不足以抵禦風刃的切削。奧雷里奧緊張地保持著結界,即使雙手被凍得發紫,渾身上下顫抖不已,他也不敢稍有鬆懈。

站在他身後的安雅,見了他受凍的樣子,便解開自己的大衣,雙手環著他的腰,臉和軀幹都貼在他的背上,同時低聲為他祈禱著。而在之後的歌洛莉婭,緊張得心臟狂跳不止,手心冒出的汗已經浸透了手套,接觸到外面冰冷的空氣,又結成了白霜。

風刃和大衣仍然相持著,兩者發出的摩擦聲更加刺耳,拋灑出的碎屑也越來越多。或許風刃已經佔了上風,正在深入到大衣當中。

一秒鐘過後,伴隨著“咔”的巨響,大衣被撕裂成五塊,然後分別彈向遠處。還未恢復軟化的衣料,邊緣撞擊到山岩上,竟像是碰到乳酪的餐刀一樣,輕易地就刺了進去。儘管如此,它終究沒能敵過銳利的風刃。

只不過,風刃的速度也減緩許多。它們隨即接觸到奧雷里奧的結界,千把鋸子般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因為離得耿金樂,眾人聽到的響動,比之前更為駭人。

奧雷里奧從未有過類似的感受,無法描述的強大力量,正透過結界傳遞到他右手上。他曾用結界抵禦過的法術,和這次的風刃想必,簡直不值一提。

他只抵禦了半秒,就開始懷疑結界的堅固程度。他的眼前已經開始發黑了,接下這道風刃已經令他竭盡全力,他已經無法再去留意,自己的敵人有沒有繼續施法。他背負著極其沉重的責任,他背後排著四個同伴和許多精靈。他的結界如果被穿透,他和背後的十幾人,都將會被攔腰斬斷。

面前傳來的摩擦聲越來越刺耳,奧雷里奧知道自己的結界瀕臨崩潰,可他卻沒有任何可選的手段。可就在這個時候,火藥爆炸般的聲音,從他的面前傳了出來。

他的結界破碎了,但結界破碎時施放的衝力,也將結合的風刃吹散。風刃散開之後,仍然帶著強大的破壞力。它們飛向四周,在數人的身上留下割痕。

奧雷里奧的左臂上,被割出道兩吋長的傷口,鮮血正汩汩地湧出來。假如傷口再深半點,前臂上的肌肉就會被割斷。但他沒時間在意那道傷口。他飛快地念起咒語,右手對準沾著他血肉的風刃,施放了操縱元素的法術,當即把它拉了回來。

“很好,這個可行。”他心想,“你的法術,就借我用用吧。”他又重複數次施法,將更多的風刃抽回。在短短的數秒裡,他收集了十片風刃,餘下的則已經飛遠或是消失了。

他再揚起頭,見敵人法杖的尖端,又散出明亮的光芒。“必須中止這次的施法。”他想著,右手一抖,將三片風刃像飛鏢般擲出。

他瞄準的並非敵人,而是敵人腳下的山岩。敵人有力場或結界保護,卻未必也能護住腳下的岩石。

銳利的風刃迴旋著飛出,速度並不遜於它們集合的時候。它們觸及山岩的瞬間,就在其上留下了三道平滑的割痕。山岩在被切斷之後,立刻垮塌下去。

那白袍法師第二次施法剛完成,還來不及投射的時候,他的落腳點卻突然崩塌。他隨著山岩一齊墜入山谷,準備好的風刃也因為失去集中而消散。

“很好!”奧雷里奧都忍不住出聲為自己喝彩。那白袍的精靈法師,正向山下摔落。下面是數百呎深的山谷,巖壁上的積雪因雪崩而被清空,不論是誰摔在上面,都絕無生還的可能。

“哈!他要摔死了!”歌洛莉婭興奮地喊著,“如果雪崩真是他幹的好事,那他可是自作自受!看他摔成肉餅。”

奧雷里奧點點頭,說道:“是,他死定了。”他嘴上這麼說,卻仍在凝視著敵人。他隱約有些擔憂,但具體憂慮什麼,卻很難說清楚。

“這個給你。”歌洛莉婭說著,已將自己的大衣褪下,又披到奧雷里奧的肩膀上。奧雷里奧立刻感受到大衣上殘留的溫暖,他回過頭的時候,又聽到歌洛莉婭說道:“別擔心我,我不冷……”她只說到一半,牙齒就開始碰撞。

他正要道謝,左臂的傷口又傳來了更強烈的疼痛。他回過頭,見安雅正在施法為他療傷。在那位女祭司的雙臂上,更有橫七豎八的多道傷口。她剛才環抱著他的腰部,雙臂幫他的軀幹擋了幾下,因此受害不輕。可她卻忽視了自己的傷勢,反倒先為他治療。

“你先照顧好自己,我這傷不要緊。”奧雷里奧說道。

安雅卻像是沒聽見一樣,非要將他的傷口治癒,才願意點點頭。可這時,她的表情卻突然凝固。她親眼看到,那白袍法師下落片刻之後,便對著身體下方施放了某種法術。他雙腳憑空一蹬,不知道踩到了什麼,竟又彈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