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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具活屍

幾人拋下受驚的牲畜,步行一百多步,進入了那部落的中央。他們一看到地上的慘狀,便能理解那些巨獸躁動的緣由——它們聞見了血腥氣。

雪地上倒著七八具精靈的屍體,其上都帶有多道傷口。奧雷里奧湊上去一看,見那些傷口的創緣很不平整,便就此猜測:“這不像是金屬武器留下的痕跡,也許不很鋒利的石刀留下的。難道,又是精靈族群間的爭鬥?”他正揣測著,正前方不遠處傳來一陣響動。

薩曼莎說道:“我感受到了,魔法的氣息。”她的話音才落下,奧雷里奧等人便跟著上前。他們繞過一塊寬達二十餘呎的巨巖,便目睹了一場打鬥。

打鬥的雙方都是精靈,兩邊各有五人,但場面卻有些詭異。背對奧雷里奧的等人的一方,每個精靈都手持柄一呎多長的石刀。他們會的招式不多,只知道將石刀舉過頭頂,再狠狠地砍下來。但這樣笨拙的戰鬥方式,竟能在戰鬥中佔據上風。

因為他們的對手似乎猶豫不決。那五個面對這一側的精靈,手中也持有類似的石制武器,但他們卻並不還擊,只是來回閃避著,並且發出聲聲呼喚。他們大概在呼喚對手的名字,但對手卻像是沒有聽到,只是將刀刃一再舉起又砍下。

奧雷里奧只覺得打鬥的場面太過怪異,便仔細觀察著。他發現背對他的精靈當中,有一個的右上臂處,肱三頭肌已從正中被斬斷。但這樣既長且深的傷口,竟然不再有鮮血流出。

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心想:“太怪了。那個部位受傷,肌肉都斷掉了,胳膊不可能再伸直了。可他……”他想著的時候,那個受傷的精靈,又把石刀舉起。“……他把胳膊伸直,連點阻礙也沒有。難道說……”

他轉向自己的同伴說道:“是死靈法術。”

“死靈法術,那是什麼?”薩曼莎一愣。

她的塞倫西亞語是數十年之前,那個名叫弗朗索瓦?卡紐斯的男人傳授的。卡紐斯就非母語使用者,他學習塞倫西亞語的目的,本來是想到塞倫西亞避難,但還沒有到達目的地,就被士兵逼迫得逃向北方。他塞倫西亞語的水平,未必能有多麼高超。他教出來的學生,受限於他自身的水準,稍微複雜些的詞彙,薩曼莎都是不理解的。

“讓死人復活的法術。”奧雷里奧解釋道,“但是被復活的人,會變得沒有心智,並被施法者操縱。”

“我沒聽過這種法術,但是……這非常惡劣!”薩曼莎怒道,“離我們比較近的那五個,是不是中了這種法術?怎麼才能救下他們?”

奧雷里奧搖了搖頭,答道:“沒救了。他們在中法術之前,已經死了。把他們身上的死靈法術解除,他們又會倒下。”

薩曼莎又輕輕地點頭,她似乎並不難以接受這樣的現實。她用自己的母語,低聲念了幾句禱詞,又對奧雷里奧說道:“他們本來該迴歸神的懷抱,但有誰在阻礙他們。我們把他解救出來吧!”

奧雷里奧點頭,又轉向安雅和歌洛莉婭,要她們兩個和自己一起,施放出神聖法術,將那幾個被操控的精靈超度。他右手一甩,擲出了顆金黃色的光球。那光球飛行數秒,打在那上臂受傷的精靈死靈背上。那死靈立刻劇烈地顫抖著,就彷彿渾身的體液都在沸騰一般。片刻之後,他就變回毫無生息的屍體。而另外的幾具活屍,也被安雅和歌洛莉婭淨化。

見到那五個同族倒下,其餘的精靈還有些驚訝。他們隔著幾十步,小聲商量著,卻被奧雷里奧聽得一清二楚——他的魔法感受能力,比起昨天又更進了一步。

“又是人類?他們會不會是那個人的同夥?”其中一個年紀較輕的精靈,這麼開口說道。那個精靈生有滿頭的金髮,一雙眼睛則是天藍色的。如果他是個人類,應該是個不到二十歲的英俊青年。

奧雷里奧從那精靈青年的話語中,察覺到了敵意。他心想:“又是?難道還有別的人嗎?”他不想和那些精靈動手,但他仍然戒備著。如果他們先攻過來,他也不至於無力還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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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他在類似的情況下,會預吟唱準備某種法術。但他面對的是魔法感知靈敏的精靈,他知道貿然施法只會刺激到對方。因此只是緊盯著那五人,並沒有開始默唸咒語。

可就在此時,那青年卻面露驚異的神情。他望著奧雷里奧所在的方向,雙眼瞪得很大。

奧雷里奧也覺得怪異,但他喚來薩曼莎,說道:“你去和他們交涉。我覺得現在這種情況,他們不會相信我們。”

“交涉?交涉什麼?”薩曼莎回答時,向那五個精靈望了眼,但一和其中那個金髮青年對望,目光又立刻躲閃。

“把情況問清楚。”奧雷里奧答道,“他提到了人類,我很想知道還有什麼人。”

薩曼莎點點頭,便向那幾個精靈走去。剛剛說話的精靈青年,一見到薩曼莎,也迎了過來。他離薩曼莎還有四五步遠,便停了下來。他們沉默許久,那青年才說道:“薩拉,你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薩曼莎答道,“對不起,阿維。”

奧雷里奧心想:“看來他們認識。她經常和這個部族往來,所以那些牲畜也認識她。大概這小子就是她訂婚的物件吧,她逃婚之後肯定很內疚。但是……他是不是太年輕了一點,薩曼莎看起來比他年長,他們這樣合適嗎?”

“我不是告訴你,千萬不要回來嗎?”

奧雷里奧又想:“我猜錯了?這不是她的未婚夫?還是……逃婚本來就是他授意的?他也不願意?”

薩曼莎沒有回答。她先是向阿維講述了奧雷里奧等人的來意,並告訴他這些人可以信任,然後又詢問了他們的情況。

“很難說清楚。”阿維答道,“稍微早一些的時候,我們這部族裡來了個怪人。”

“怪人?”

“確實是怪人。那是個人類,身材很高,比我還要高大。”說著,他在自己頭上比劃了一下。他的身高約有六呎,他比劃的高度,還在他頭上三吋。“他跑到我們這裡,用我們不懂的話,聽語氣像是問了很多問題。我們根本不懂,哪能回答得上來?然後……他就顯得很生氣,叫出了什麼怪物,來對付我們。有的族人倒在地上,眼看就死了,結果突然又爬了起來!”

“那人是什麼來歷?”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個瞎……”

阿維的話說到一半,臉上的表情就又僵住了。他的背後傳來一陣在雪地裡行走的聲響,還有某種敲擊聲。他一聽到那敲擊聲,渾身上下都開始發抖。要不是因為精靈的體毛稀少,他的毛髮也會根根直立。

他緩緩地回過頭,見一個頭戴黑斗篷的男人,正向他所在的方向走來。那個男人手持一根手杖,那根手杖不時向外探出,敲擊到裸露的岩石上,發出碰撞的聲音。他盲了眼睛,不得不用手杖探路。即使如此,他走得很緩慢,身形還不住地搖晃,像極了一具活屍。

“他……他來了!”

奧雷里奧望向那人,正要質問一句,那黑衣人卻先開口:“奧雷里奧?馬爾加諾!”

“你是誰?”奧雷里奧反過來問道,“讓我看看你的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