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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章 安沙(二)

眼見第二條觸手突破了水銀般的屏障,從門中衝出,站在最前的歌洛莉婭和赫拉德,同時舉起盾牌迎擊。可觸手卻無視他們的存在。它筆直地從他們兩人間的空隙穿過,銳利的尖端直刺向奧雷里奧。

奧雷里奧始終保持著精神集中,趕在觸手刺中之前,就向左跨出一步,輕易地避開了。

那兩條觸手巨大且沉重,揮舞或是突刺時,加到全速便勢不可擋。但它仍然無法違背某種法則:越是沉重的物體,改變方向越是困難。

它以對自己來說的最快速度,止住前刺的態勢,卻仍然刺中奧雷里奧身後的巖壁。它用力一扯,將尖端從巖壁中抽出來,又揮舞著向右掃蕩。可它實在太過笨重,加速實在緩慢。

奧雷里奧因此半點也不驚慌。他不僅不轉頭奔逃,反倒迎著觸手上前兩步。他接近觸手的時候,觸手的速度對他來說還相當緩慢。他伸手在那觸手上一撐,然後高高躍起,翻越到其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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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沒有落地,就覺得手心上黏糊糊的。他無需用眼睛確認,也知道那裡沾滿了水生生物的粘液。這種液體十分粘稠,他左手從觸手上脫離近一呎,粘液構成的絲線,仍然將他與對方連成一體。

他與那條觸手相距如此之近,之間又有導電性極佳的物質連線。他知道這是個絕佳的機會。他才剛剛落地,“雷擊”法術就吟唱完畢。一道電流從他的左手流出,經粘液的絲線傳導到觸手上。

那條觸手受到電擊之後,當即劇烈地抽動著。它又轉過了五六度角,終於停了下來。

奧雷里奧見電擊收效良好,正要再度施法的時候,早先伸出的那根觸手,卻從另一個方向掃了過來。被兩條觸手左右夾擊,他幾乎無路可逃,唯有一種辦法,直衝向它們的根部。觸手尖端的部分,揮動的速度遠快於基部,力量也比根部大得多。

他拔足飛奔,片刻之後觸手便即將抽中。他這時奮力一躍,躍出了足有十多呎,落在那道拱門的正前方。他蹲下身去,正好能隱藏在那兩條觸手的基部下方。

他左手一揚,又擲出顆火球,轉瞬間就打在觸手上。他左手上的粘液,被火焰炙烤後已經凝固,變成無色透明的薄膜。他感嘆一聲“真噁心”,又伸手揭下薄膜,然後以火焰灼燒。

那層薄膜厚度不過十分之一吋,但火焰卻無法將它燒穿,反而令它進一步脫水,變得更加堅硬。他將薄膜扔下,心想:“它的粘液可以防火,而且越乾燥越不怕火燒。這麼看來……它本身確實畏懼火焰。因為刀槍不入的人,不需要穿盔甲。火焰法術擊中時,會先發生爆炸,將粘液部分炸散,能夠給它造成灼傷。但是大部分能量,還是被這粘液抵消了。除非……我能想辦法,把火焰注入到它體內。”

他正思索的時候,那兩條觸手又開始揮動。這次它們改換了目標,不再試圖與靈巧的奧雷里奧糾纏,轉而去對付安雅。一根觸手向女祭司橫掃;另一根則捲起地上剝落的巨石,像是正在瞄準。

奧雷里奧眉頭一皺,心想:“它確實有很高的智慧。不像愚笨的野獸,它不只會攻擊最近的目標。他知道站在後面的人更脆弱。”

安雅確實不夠靈活、健壯。她既來不及閃避,也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眾人都覺得緊迫,奧雷里奧立刻射出四枚火彈;埃爾文又扣動了槍機;歌洛莉婭和赫拉德,則用劍斬向觸手的根部。

在四人的聯合攻擊下,那觸手的動作稍有遲滯。這位薩曼莎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她雙手向前推,令狂風呼嘯著流出,直將安雅推出了三步。

風停息的瞬間,一塊巨石便砸在地上,將塵土揚起了數呎高。巨石打中的位置,正是安雅在片刻之前落足之處。隨後,一條觸手從未落定的塵土中伸出,然後擦著安雅的腹部劃過,鋒利的尖端割破了她的外衣

她與死亡的距離,可能只有不到半吋。假如她的魔法抵抗力再強一點,更多地削弱了薩曼莎法術的效果,她就會少退出吋許,而被觸手開膛破肚。

奧雷里奧第一次覺得束手無策——這是他面臨過的,實力相差最懸殊的戰鬥。他們只是六個普通人,該如何和傳說中的海怪較量?他回頭望了眼山洞,心想:“它的觸手再長,也不至於有幾百呎。但是……我們能這麼容易撤出去嗎?而且外面正下著暴雨。”

洞內海怪的觸手暴動著,洞外也是它發怒的結果。奧威蘭人將這片海域的風暴,視為海怪安沙的憤怒。

“該死,我們逃不過它的怒火?為什麼?之前在雪山上那兩種法術,為什麼現在又使不出來?”奧雷里奧罕見地開始急躁。他才剛展開了迴響咒語的結界,正要速射火焰彈幕,傾瀉自己的怒火時,他偶然向右一瞥,見到之前剝落的菱形石板,正躺在他的腳邊。

石板剝落下來的時候,它的外表面朝上,看不出有何異樣。後來,觸手將它擲向安雅,它落空之後落在地上,原本向下的一面翻到了上方。

那石板的背面,鑲嵌著十多顆微黃色的晶體。它們每顆都是形狀規整的五稜柱體,如人的指節般大小。人力加工的痕跡如此明顯,毫無疑問它們不是自然生成的礦物。

“它們排列成的形狀……”奧雷里奧閉上眼睛,漆黑的視野中只剩下十來個光點,以及數條模糊而糾纏的絲線。他正要再集中精神,卻感到面前傳來了呼嘯聲。他下意識地向左跳開,隨後就聽到觸手砸中地面的聲音。

奧雷里奧心想:“它真是執著,這樣緊追不放!只能賭一賭了!我猜那塊石板背後的晶體,是傳送門的能量來源。把它破壞掉,門就會自然關閉!只有一個辦法……”他一連製造了四五顆光球,將它們全數附著在那石板上。

“各位,一定要撐住!”他提高聲音,向在場的同伴們呼喊,“我找到了關門的辦法……撐過去我們就贏了。專注防禦!”

明亮的白光,照到那石板上,並映照到那些晶體上。那些晶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變得渾濁。在那些晶體變渾濁的同時,在場的具有魔法能力的幾人,均覺得腦內某處嗡嗡作響。

歌洛莉婭察覺到這種不適,但她卻沒有閒暇去留意。因為從那扇傳送門當中,又有第三根觸手探了出來。

她深吸了口氣,把重心站穩。擺好架勢之後,她背對著奧雷里奧,問道:“還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