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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獵手與獵物(四)

高處傳來聲沉悶的雷鳴,隨後青色的閃電從黑雲間降下,正劈中一棵大樹。耀眼的電光將它籠罩著,電流持續七八秒才消散。可那棵樹遭到雷擊之後,既沒有起火,也沒有倒下去。它仍然矗立在那裡,似乎完好無損。

這道電流並非是通常的雷電,而是奧雷里奧用魔法製造出的。他故意在精神恍惚期間施法,令雷電法術的咒語出錯,從而施展出這樣的法術。這個法術與之前“城塞破壞者”引導的法術,看上去非常相似,但實際的效果卻大大不同。這道閃電幾乎在施法完成的瞬間就落下,並不需要長時間引導。儘管如此,它表現出的威力卻近乎於零。

奧雷里奧眉頭緊皺,心想:“這個法術的規模巨大,無疑超過了我的極限。人類的魔法通道的透過性有限,很難施放大規模的法術……可我怎麼做到的?為什麼我不覺得疲勞?而且,為什麼它這麼無力?哪個環節不對,讓魔法的耗散了。我得再試一次。”

他記得剛才的咒語。可當他正要再次施展時,恰好吹起一陣大風。那棵被雷電劈中的大樹,被風一吹就立刻支離破碎,變成了片片灰燼,然後被盡數卷去。

奧雷里奧一時感到後怕,他不具備控制那道閃電的能力,它會劈中什麼,完全要看運氣。他覺得慶幸,被打中的不是自己,和自己的盟友。在場的其他人,也抱著類似的想法。

“在完善之前,我不能濫用這個法術。”奧雷里奧想著,只得又開始施放火球術。他施法的期間,又一支“破魔箭”刺中他的前胸——這已經是第十五根了。

若是普通的法師,只要中了一箭,在未來的幾個小時內,就會完全無法施法;中五或者六支箭,魔法能力就會受到不可逆轉的損害。

但這箭的效力在奧雷里奧的身上,表現得極其微弱。他腦內有些混沌,施法卻仍然能夠進行。他左手揮出,將火球發射出去。

“法師獵手”早就十分急躁,不停地發射破魔箭,迫切地想要廢除對方的施法能力。火球已近在他面前,這令他措手不及。反射魔法的鏡面,才剛剛製造出來,還不及調整鏡面的角度,火球便正打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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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到“譁”的響聲,那顆火球撞到鏡面上,竟然沒有被反彈向某處,而是將全部的能量,注入到鏡面當中。鏡面瞬間破裂消失,爆炸的衝擊傳遞到“法師獵手”臂上。

右小臂上傳來的劇痛,令他發出淒厲的慘叫。他因為疼痛而憤怒,他猛地用力,以眼瞼嚴重受損的代價,終於睜開了雙眼。他再低下頭時才感到震驚:他的小臂已被火球擊碎,痛感不知道是殘餘的感受,還是單純的幻覺。

他疼得臉色發白。要不是火焰將他肘部的創面燒焦,令那裡的血管等組織壞死,他將在幾分鐘之內死於失血。

“法師獵手”氣得雙眼發紅。他發出一聲怪叫,隨後用健在的左手,施放火焰法術。敵人的火球令他失去了同伴,之後又令他吃盡苦頭。他生出了報復的想法,他要用類似的法術,讓奧雷里奧也嚐嚐,被烈焰焚身的痛苦。

他用大概兩秒,完成了火球術的施法。那顆火球的直徑足有七八吋,體積和奧雷里奧的不相上下。他左手揮動,火球直奔奧雷里奧面部而去。

奧雷里奧卻輕蔑一笑,只稍稍偏頭就避過了那顆火球。他避開的同時,也將一枚大小相近的火球,射向“法師獵手”。

獵手向左閃出兩步,那顆火球便落了空。它繼續向山下飛行,然後撞在一間小木屋上。它觸及木屋的牆壁,也沒有立刻爆炸,而是在木牆上穿個洞,深入到屋內,隨後才劇烈地炸開。

薩繆爾就躲在旁邊的小屋中,他清楚地聽到了隔壁傳來的轟鳴聲,同時感到連地板都在震顫。他慌忙退到菲利波的窗前,撐起結界法術來保護自己和同伴。雖然結界最終沒有派上用場,但他並不覺得自己反應過度。

不僅相鄰的小木屋被炸得全毀,殘骸四處飛濺,直落到幾十步之外,連薩繆爾所在的小屋,西側的外牆,也被烤得焦黑。

“太……太可怕了。”薩繆爾目瞪口呆,同時低聲感嘆著。

“這……這什麼聲音?”菲利波躺在床上,也感受到了震動。他經過休息之後,傷勢稍微緩解,現在已經能說出話來。他恢復之後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現在的情況。

聽到了薩繆爾的解釋,他低聲感嘆著:“奧雷里奧真是……”他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便停頓了片刻。“德?列託先生,後繼有人了!”

“是啊!”薩繆爾也應道,“你能走了嗎?我們得換個地方,再待在這裡,遲早會被他幹掉。”

山坡上的戰鬥仍在繼續。奧雷里奧和“法師獵手”,已經各射出了十多枚火球。兩人不停地遊走著,靈巧地避開對方的法術。獵手的火球沿著山坡上行,然後射中奧雷里奧背後的樹木;奧雷里奧的火球則向下,已經摧毀了近十棟小屋。

兩人看起來都遊刃有餘,但內心都非常緊張。他們現在的魔法抵抗力,都不足以抵擋敵人的火球直擊,只要被射中就會立刻喪命。兩個人就像走鋼線的雜耍藝人,半點閃失就將招致粉身碎骨的結果。

“法師獵手”越來越疲憊,因為他今年五十歲了,而且長時間身患疾病,又受了重傷,體力怎麼能和二十多歲的青年相比?他幾乎是靠意志力,在勉強支撐著。他衣服被汗水浸溼,喘息變得粗重,雙腿也開始發沉。他體力終於到了極限,施法的頻率減少了一半。

奧雷里奧卻漸入佳境。來回的運動對他來說,簡直像是熱身運動一般。他身上的力量,正被激發出來。他只覺得雙腿更加有力,身體也更為輕盈。身中十多根“破魔箭”造成的昏亂,確實一時阻滯了他的施法,但是他現在已經完全適應。

他現在只覺得精神更容易集中,施法也愈發地有力。他將法杖拋給薩曼莎,空出右手來,然後用兩手交替發射火球。

“法師獵手”的處境愈發艱難,他的體力透支了。勝負或許很快就將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