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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佩坦峽谷(一)

歌洛莉婭回到奧雷里奧的身邊,彙報道:“他們來了。”

十九日早晨八時,補給隊中的第一輛馬車,緩緩地駛入山谷當中。跟在它後面的,還有兩千輛類似的馬車。這些馬車每一輛,都能運載大約二十到二十五擔的物資。這些物資當中,超過半數是穀物。但如此大規模地運輸,仍只能滿足六萬大軍一個半月的食物需求。

馬車在這裡的山路上行駛時,一次只能透過一輛。但利貝拉人仍然選擇此處,作為運輸的路線。這裡的道路雖然難行,但是絕對足夠隱秘。卡塔利斯人只靠猜測,就一定想不到,為幾萬大軍補給的運輸隊,竟然會從這樣的地方經過。

在不久之前,利貝拉掌控的海德港,被塞倫西亞人奇襲並徹底焚燬。與全城的木製建築同時被付之一炬的,還有他們全部的存糧和大半數的彈藥。而且在那次突襲之中,利貝拉的艦隊也遭到重創,現在北方的制海權,竟被塞倫西亞的區區二十條武裝商船掌控。

利貝拉人為了運送補給,不得不付出巨大的努力。原本不過二十條帆船就能運送的物資,卻要用數不清的馬車,成本也高到驚人的地步。

但是年輕氣盛的國王萊昂,不甘心承認失敗——如果他們輕易撤軍,他同時向四國宣戰的行為,就會徹底淪為諸國的笑柄。所以即使現在進入了寒冬,他也要求前線的士兵們繼續戰鬥,而後方的運輸隊,則要不計一切代價,將糧食、衣物和彈藥,分幾批送往前線。

“等吧。”奧雷里奧說道,“等到他們沒法回頭的時候。”

太陽行到了中天。自運輸隊的頭一輛車駛入山谷,已經過四個小時。隊首將要穿過山谷,而隊尾才剛剛進入。

歌洛莉婭趴在懸崖頂上,向山谷中張望著。她為了消磨時間,把利貝拉人的車輛仔細清點了一遍。她跑回奧雷里奧的身邊,說道:“真是條大魚,一共兩千零一輛。”

“令人不適的數字。”奧雷里奧肩膀一聳。

歌洛莉婭笑了笑,說道:“好了!他們最後一輛車都開進來了!這下真的沒法回頭了。”

奧雷里奧點點頭,喊道:“很好。博納,動手!”

“遵命!”吉夫?博納得令之後,便展開了張卷軸。他第一次在戰場上接觸魔法,心中緊張不安。他擔心奧雷里奧的安危,只怕自己的“小主人”失足跌落,自告奮勇承擔引火的任務。他固然緊張,卻必須要咬牙堅持。

他咽了口口水,回想著奧雷里奧的演示,和自己的練習,令早就攥在手心中的晶體,輕觸到那張卷軸。

“天啊!”他發出一聲驚呼。在法術生效的瞬間,竟有多達十六枚火彈,一併轉移到他的兩手之間。卷軸上記述的法術是“火焰彈幕”,這種法術構造簡單,一張卷軸就能記述多次。他之前的練習,只是操縱了四枚而已。

這和他的預想有些不同。他幾乎控制不住這麼多顆火彈,又不敢將手收回來,生怕大衣被火引燃。他只得轉向奧雷里奧,問道:“閣下,我接下來該怎麼辦?”

“湊過來。”奧雷里奧招呼。他見博納靠近,施展了使物體加速下墜的法術。他曾經見薩曼莎的父親用過這個法術,而且還記得咒語的內容:“大地、抓握、沉重。”

他在昨天做過測試。他只要念出這段咒語,就可以施展相同的法術。除此之外,他還驚奇地發現,這個法術竟然能作用於火焰,這種被人認為是虛無的物體。

不過,這個法術的消耗大得驚人,而且他使用時的效力,也並沒有多麼顯著。

他施法完畢,凝望著火彈,將魔法能量注入其中。明亮的火光,遮蓋住了微弱的褐色光芒。他只能憑著火彈開始下墜,知道法術已經生效。

他對博納說句“好了”,同時感到腦內一陣空虛。就這麼單次施法,就消耗了他近半的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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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出瓶藥水一口吞下,說道:“博納,火彈往下墜得厲害。你等下!”他念了個咒語,用元素掌控法術,將火球重新提起來,“快去,到懸崖邊隨便往下丟。”

博納用力點頭,飛速折返到懸崖邊上。他幾乎還來不及做任何動作,那幾顆火彈就從他指尖滑落,直向著山谷當中飛去。這些被施加了“加重”的火彈,對於他來說,比十六枚炮彈加起來還要沉重。

十幾顆火彈幾乎全部落空,大多撞在了對面的山岩上,爆開之後就立刻熄滅。博納見一顆顆火彈熄滅,心情越來越緊張。他只怕自己的失誤,使得整個計劃破產。

不過,唯有一顆火彈,下落的角度正好適當。它經過八百呎的加速之後,幾乎如同流星般迅速。它從負責押送的士兵面前閃過,只留下一道橙紅色的殘影。

它落入最後那輛馬車的車廂中,撞到一隻板條箱上,立刻發生爆炸。伴隨著震耳的轟鳴,烈焰席捲了四周,飛濺的火花將觸及的所有易燃物——包括木製的車架、穀物和衣料、還有挽馬的毛皮——全部點燃。

利貝拉士兵見到馬車起火,紛紛發出聲驚呼:“我的天啊!”

他們並不清楚起火的原因。之前幾顆火彈命中巖壁在高處爆炸,發出的響動被他們誤以為雷聲。他們還在好奇,為什麼冬天也會有雷暴時,四五輛馬車和載貨已經燒了起來。另有十幾匹驚馬,在狹窄的空間裡橫衝直撞。

“維持秩序!”隊尾的指揮官,提高聲音下達了命令。那是個身材短粗的中年男人,看起來就氣力很足。“給我滅火!動作快!”

他威嚴地制止了混亂。士兵們很快就行動起來,一部分設法拖住了奔馬,其餘的則解下身上的大衣,試圖撲滅各處的大火。這山谷裡沒有水,也少有沙土,他們只能這樣滅火。

一名士兵剛把大衣蓋到火上,就發出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