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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 成本

比阿特麗斯與夏爾?拉塞爾合謀推翻了國王,將她自己的孩子萊昂,軟禁在城外的莊園。而宮廷裡那些沒有真才實學,只會諂媚的大臣,也被盡數逮捕,之後或流放或處決。原本被囚禁的老臣們,則重新獲得了自由,回到各自原本的崗位上,再度執掌利貝拉的政權。

比阿特麗斯拒絕了勸進,利貝拉暫時沒有元首。但這樣的狀況,大臣們已經很熟悉。自多年前先王病倒開始,到幾個月以前萊昂發難為止,利貝拉的軍政要事,全由宰相尼古拉?拉塞爾主持。國王缺位並未阻礙利貝拉的前進,反倒令它更為繁榮。

宰相尼古拉剛回到宮廷,立刻召開了會議。他和同僚必須把利貝拉及時拉回正軌。他們第一個議題,就與現在的這場戰爭相關,因為它已經給利貝拉人帶來了深重的苦難。

“諸位,請允許我說幾句。”尼古拉首先站起來發言,其餘大臣均報以掌聲。不同於之前的那批大臣對萊昂態度諂媚,此時在座的諸位,都發自內心地尊敬宰相,尊敬他的才幹,以及多年來為利貝拉的貢獻。

“好了,謝謝諸位!”尼古拉迅速切入正題,“如果讓我來評價這場戰爭,我會說它非常不明智。我國固然強大,但也無法與整片大陸為敵。但是……”他稍微停頓,目光在各位同僚的身上掃過。他是位雄辯的演說家,知道如何把控節奏。“……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我們需要讓這場戰爭繼續下去。”

會議室中十分安靜,沒有人交頭接耳地討論,所有人都凝望著他。

“這是為什麼?敵人懼怕我們,一時組建的邪惡聯盟,在不久前解體了!現在,正是我們反敗為勝的機會。可能有人會提出疑問,說我們為了這場戰爭,已經付出太昂貴的代價。”尼古拉繼續說道。

“不過,請聽我的解釋。為了更加淺顯,我們不妨舉個例子。我剛剛重獲了自由,想要好好慶祝一下,就打算和我夫人,一起去劇院看場話劇。我提前買好了票,拿出懷錶一看……”他邊說邊比劃。

“%還有些時間,於是我就決定和夫人,先去餐館吃晚餐。等我回到劇院時,一摸口袋發現票丟了。諸位,你們覺得這個時候,我再買一張票進去看,是虧了還是賺了?”

眾人議論了數分鍾,卻無法得到統一的結論。

“顯然,我是獲利了。”尼古拉說道,“首先明確一點,我願意買票去看戲,說明我認為這場戲價值超過票價。然後再說……頭一張票已經丟了,我買不買第二張,第一張票的損失,都沒有辦法彌補了。”

“你說得有理。”旁邊的一位大臣出聲贊同。

“謝謝。”尼古拉對他點頭,又繼續演說,“那麼我就要考慮。如果我決定不看了,然後直接回家,我最終損失了一張票的錢。但我再買一張進到劇院,看了這場戲,我是不是從中獲利了?與之前的損失加和,我最終的損失就小於票價,不是嗎?”

眾人紛紛信服地點頭。

尼古拉很是滿意,他繼續說道:“那麼,我們迴歸正題。這場戰爭裡,之前損失的兵力,就像第一張門票,是無法收回的成本。我們不能因為這部分損失,就不願意再購買第二張門票。因為我可以自豪地說,利貝拉能夠負擔得起!這場戰爭,我們要繼續下去。”

他的話音落下之後,在座的眾人又用力鼓掌。所有人都為他的論述所折服,沒有人反對他的意見。

他所說得也確實不錯,利貝拉能負擔得起這場戰爭。

利貝拉是大陸上人口最多的人類國家。它擁有一千五百萬的子民,相當於塞倫西亞或是埃克雷西亞的十倍,相較薩菲尼亞也多出五百萬。在之前的戰爭中,他們蒙受了數萬人的傷亡,損失了價值數十萬塞林的物資,但這也不足以令強大的國家變得空虛。

很快,第二批出征卡塔利斯的軍隊,已在邊境集結完畢。實際上,他們早就奉萊昂的命令在後方待命,隨時準備出動。聽聞萊昂被趕下臺的訊息,這些士兵並沒能高興多久。他們終究逃不過這場戰爭。

他們頗有微詞,但不會有人重視他們的意見。利貝拉的政客們只把他們視作成本,是某種物,而非人。如果消耗他們能夠獲利,貴族們就不會有半點猶豫。唯一能給予他們安慰的,就是現在執掌國家的人相對理性,他們或許不會被消耗殆盡。

887年1月22日,利貝拉的六萬大軍,取道巴克堡附近的隘口,越過了卡塔利斯的國境。本就不忠誠的巴克堡伯爵,立刻向利貝拉人投降,又拱手為他們送上物資。

之後的兩天裡,大軍毫無阻攔地高歌猛進,迫近塞倫西亞軍隊的駐地格林德。他們在距離城市十哩處停下來紮營,並未表現出有攻城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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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帥康坦?伯納德將軍,今年剛好六十歲。他是位身經百戰的老將,見過不同規模的陣仗,特別善於攻城戰。但他卻決定不要貿然進攻格林德。

根據夏爾?拉塞爾遞交的情報,塞倫西亞陸軍擁有一百多門大炮,他們的艦隊也開進了特拉瓦河,逆流而上到格林德附近。毫無疑問,如果這時利貝拉輕舉妄動,必然會在海陸兩方的夾擊下,遭受極為慘重的損失。無論勝敗都得不償失。

“倒不如把他們困死。”一位參謀提議,“我們只要攻下拉比斯,控制住特拉瓦的出海口,他們的艦隊就會困在河裡。到時候,我們就有談判的籌碼了。”

“有道理。”伯納德點頭表示贊同。他採納了那參謀的建議,率領三萬人北上,去對付弗洛裡安親王的拉比斯城。餘下的三萬人留在此處,其中一萬人負責牽制塞倫西亞人,其餘的則要提防巴隆貝爾有所動作——他與瓦蘭堡的伯爵私交不錯,他的軍隊正駐紮在那裡,距格林德只有幾十哩。

如此規模的軍隊,行動不可能保持隱秘。很快,利貝拉人的打算,就為各國將領所知。

弗洛裡安年老昏聵,卻並不缺乏勇氣,甚至有些魯莽。他兵力上處於劣勢,聽說利貝拉人襲來,卻仍執意要出城應戰。他在拉比斯南方的丘陵地帶佈陣,等候著利貝拉人。

而與此同時,一場陰謀卻在格林德城中醞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