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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五章 淡季

兩人跟在馬車後沒走多遠,就望見前方三岔路口對面的一面招牌。那招牌很新,白鐵的邊框還很明亮,外面一層薄薄的鋅沒有發灰,看來不是剛剛開張,就是新近裝修過。而且,招牌上沒什麼圖畫,反倒用大字寫明這是間旅舍。這意味著它招待有錢、有知識的貴族或是商人,而非貧窮的農民。

“就這家。”奧雷里奧指著招牌說道,“相信應該是家乾淨又舒適的旅店,而且絕對不便宜,還可能……有些驚喜。”

歌洛莉婭說道:“我得救了……至於驚喜,那就不要了!”

數分鍾後,一行人已來到旅店門前,確切地說,是院子的大門前。湊近了才發覺,這家旅店由頗為豪華的私人住宅改造而成。這是一棟漂亮的二層小樓,透過計數窗戶的數量,知道這旅店至少有二十個房間。

“很好,看來我們無需擔心滿房。”奧雷里奧揚起頭,對一旁駕車的赫拉德說道:“你把車停到後院,我們進去訂房間。”

“閣下,我明白了。”赫拉德應道,“您二位一定要留神,我擔心……可能有埋伏。”

“我們會注意的,你們也小心。”

奧雷里奧說罷,與歌洛莉婭一同登上臺階,推開門進入大廳裡。他低聲自語著:“九個人,四男五女,至少也要有五間房。”他來到櫃檯前面,正要向旅店的老闆提出要求,卻得到這樣的回答:“抱歉客人,我們現在只剩下兩間房了,沒有雙人床的房間,所以……也許可以拼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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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雙人床?”歌洛莉婭臉一紅。

“兩間?我們其實一共有九個人。”奧雷里奧問道。他只覺得怪異,現在是三月的上旬,這理應不在旺季。利帕裡亞大陸南海岸地區,人們對季節的區分,與其他地方不大相同,只以四月和十月為界限,將一年分為冬夏兩季。現在距離海運繁忙的夏季,還有大半個月的時間,客商不該行動得如此早才是。

“抱歉,客人。我們也沒想到,現在這個季節會這麼忙碌。”旅店老闆再次道歉,“因為來了一群客人,有三四十人,把大多數房間都訂下了。”

歌洛莉婭原本手扶著櫃檯站在一旁,備受煎熬地輕輕跺著腳,聽了老闆的話,立刻驚道:“一……一群?”

“這位美麗的女士,確實是一群客人。”

“不……不是吧。”歌洛莉婭絕望地說道,“我……”

奧雷里奧問道:“一群客人?是怎樣的一群人?他們打算住多久?”

老闆沒急著回答,先是端詳了奧雷里奧,見他穿著光鮮、身材高大,知道他手頭寬裕,便想把他留下,因此打算耐心地回答。他端起賬簿,說道:“這個……您稍微等一下。”

奧雷里奧比老闆高了數吋,低頭見賬本上畫著表格,其中清楚地記錄了客人們的姓名,以及入住的時間、所在的房間,還有大概要留宿多久。他望向這一頁中,最靠前的一條記錄,見日期是三月二日。

“嗯……不在這一頁。”老闆自語著,又向回翻頁。

奧雷里奧心想:“看來那群人入住,是二月份的事情,當時……我們應該在艾維林納。不知道伊薩克那小子,什麼時候被教團洗腦的,但至少那個時候,我還沒和他結仇。他在那時就派人到這裡埋伏我?恐怕不止於此。那些人應該不是伊薩克的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在這裡住很久了。”

他覺得如釋重負,歌洛莉婭卻愈發侷促。她輕輕地推了他一把,又向他使眼色。

“這樣吧,那兩間房,我們都要了。”奧雷里奧說著,從錢袋裡摸出兩個金幣,輕放在櫃檯上。“我們沒決定要住多久。”他解釋說,“這些錢就當是押金,到我們走的時候,再結算具體的數額,如何?”

“當然,這沒問題的。”老闆說罷,飛快地在賬簿上加了幾筆。他放下筆,喚來兩個侍者,吩咐道:“幫先生和女士引路,二樓剩下的兩間房。還有行李……二位需要幫忙嗎?”

“不必了。”奧雷里奧說道,“請快一點吧,這位小姐有些疲勞。”說罷,他望向歌洛莉婭,見她仍雙手扶著櫃檯,站姿很是僵硬,臉色也白得像張紙。

之後,在侍者的引導下,兩人上到二樓。臺階不到二十階,走廊也只有十數步,可歌洛莉婭卻覺得這是它們加起來,是世上最長的距離。終於,奧雷里奧從侍者手中接過鑰匙,為她開啟一扇房門,她便直衝進去。

奧雷里奧輕輕地嘆氣,又為了避免她尷尬,就稍稍地走遠一些。他走過四五扇門,突然聽到右手邊的房間裡,傳出微弱的說話聲。他不知為何突然警醒,屏住呼吸、支起耳朵細緻地聆聽。

他盡力卻辨別,可透過沉重的木門,聲音已如蚊子的鳴叫般粗細。然而,他還是有所收穫。他隱約地聽到一個姓氏——拉塞爾,後面還跟著“大人”的尊稱。他心想:“拉塞爾?如果這些人不是伊薩克派來的,那麼……看來是尼古拉?拉塞爾,利貝拉宰相的人?考慮到他之前一直在這一帶活動,這是非常可能的。這也算意外收穫……應該感謝她,多喝了幾口水?”

他正想著,那扇有聲音透出的門上,突然傳來“喀”的一響,那是門鎖開啟的聲音。他立刻跨出一步,假裝正從門前經過的樣子,同時還默唸著咒語。在房門開啟之前,他就完成了“雷擊”的施法。他左手掌握著電球,身體擋在中間。

房門中走出三人,都是二十五歲上下的年輕男人。他們身材高大且相貌端正,穿著漂亮的藍色大衣,看來都是年輕的貴族。他們像是有什麼急事,快步從奧雷里奧身邊經過,其中一人還回過頭,與他對視了一眼。

奧雷里奧將雙手背在身後,又對著他擠出一絲微笑,輕輕地點頭致意後,問道:“有何貴事?”

那人並未回應,反倒狠瞪他一眼,掉轉過身繼續走著。

奧雷里奧刻意嘆了口氣,說道:“唉,我原本聽說,利貝拉人都很懂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