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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 遺言

薩爾索斯牙關緊咬,低頭望見自己的腹部,被斧槍的尖端刺中,槍頭沒入了一半。在他竭盡全力與烏?帕帕抗衡時,赫拉德也前來加入了戰鬥,斧槍向前一送將他刺傷。這一刺稍偏了半吋,並未傷及脾臟,雖然出血不止,但不至於很快地致命。

薩爾索斯單獨面對三人的圍攻,現在又身負重傷,處境相當艱難,但他不打算屈服。他大吼一聲,左手拋下彎刀,抓住斧槍的柄部。

赫拉德想令槍頭進一步深入,薩爾索斯則盡力抗衡。兩人比拼著力氣,可薩爾索斯竟佔了上風。他在重傷之下,又以單手對抗雙手,卻靠不知從何而來的怪力,一點點地將斧槍從自己的腹中拔出。他用力一掀槍桿,將另一邊的赫拉德打翻在地。

“見鬼!”烏?帕帕大罵一聲,又橫向揮動大斧。薩爾索斯見了,向後跳出一大步,這致命的一揮。

然而,他才剛落在地上,一道耀眼的金光,就從天上降下。這是安雅施放的“責罰”法術,她聽聞對方是魔族以後,便用此手段發起攻擊。因為聖光正是魔族的弱點之一,作為女祭司的她,對此再清楚不過。

薩爾索斯下意識地向左躲閃,大致躲開了法術作用的範圍,卻稍遲了半分,聖光仍然擦過他的右臂。僅僅這樣的一擦,就令他臂上灼痛難忍,另一柄彎刀也立刻脫手,“當”地墜落在地上,手心的皮肉也附在刀柄上,被扯下了大片。他失去了武器,已無法再進行反抗。可他並不求饒,也不試著逃跑,只是站在原地,冷眼望著奧雷里奧。

歌洛莉婭誇讚道:“你是個勇士,所以……我不想殺你。”可她話音才落下,耀眼的金光又從天而降——安雅並不打算留情。這一次,薩爾索斯的全身,均被聖光所籠罩。他撕心裂肺地號叫著,隨後跪倒在地上。他盡力撐持著,但不久就伏在地上。

薩爾索斯被聖光炙烤,渾身上下嚴重灼傷。裸露的面部與雙手,皮膚像是先融化過又再度凝固。如此的慘狀,令人看了之後雙腿發顫。他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仰著頭用模糊的視線,望著歌洛莉婭說道:“你剛才的好意我衷心感謝,但是現在……快殺了我!如果你真的尊敬我,就該讓我死得痛快點。我現在生不如死。”

他說罷,又望向街邊最昏暗的角落——安雅等人仍藏在那裡,他只能看到幾個模糊的人形。“所以我們很不喜歡祭司。”他苦笑著向歌洛莉婭說道,“來吧,給我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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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歌洛莉婭點頭提著劍上前。她將劍舉過頭頂,正要斬下時,薩爾索斯卻突然開口:“且慢。”

“難道你改主意了?”歌洛莉婭一愣。問話的時候,她仍然保持著舉劍的姿勢。

“沒有。”薩爾索斯說著,多花了一些力氣,發出悽苦的笑聲,“我有幾句話要說,和馬爾加諾閣下。”他已奄奄一息,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微弱。

奧雷里奧點點頭,說道:“希望你能說得簡短一點,為了你自己好。”他說完之後,低頭望向薩爾索斯,見對方嘴唇微動,卻已經微弱得無法辨別。

奧雷里奧上前,蹲到薩爾索斯身邊,卻聽得仍然不真切。對方的話音斷斷續續,但明顯在重複著同一句話。在他重複數次之後,奧雷里奧終於拼湊出完整的一句話:“救下地牢裡的姑娘,不要讓拉塞爾得到她,也別讓至高的意志得到。保護她。”

奧雷里奧說道:“最終,你還是要把她交到我手上。永別了!”他抽出佩劍,在薩爾索斯前胸試探幾下,找到肋骨間的空隙,直接刺中心臟。薩爾索斯身體一抽,在幾分鐘後斃命。

“薩爾索斯……”維爾米庫斯公爵低著頭,望見地上黑白相間的瓷磚。兩人相隔千里,但薩爾索斯的死,甚至死時遭受的痛苦,都深刻地傳入他的腦海裡。

“大人,請進吧。”一位僕役說著,為他推開沉重的木門。他沉思著穿過門洞,隨後背後的木門又慢慢關閉,他的周圍又是一片黑暗。

“維爾米庫斯。”黑暗中的聲音,又一次迴盪在空曠的房間裡。

“大人。”維爾米庫斯簡單地回應。若是在平常,他大概會這樣問候:“大人,這麼晚傳喚我,有何要緊的事情?請您注意休息!”但他現在內心悲痛,實在說不出這番話。

“我有個疑問。為何伊薩克?德?阿瓦那,會中止原本的行動,跑去那些偽信者的集會場所?是誰引他們過去的?”

“這……”維爾米庫斯支支吾吾地回應,“我也不清楚。”

“雖然我並不認為,伊薩克這次能抓住奧雷里奧?馬爾加諾,但是……凡事總該有個理由,不是嗎?維爾米庫斯。”

對方的語氣極為平靜,透不出憤怒等情緒,但維爾米庫斯又冷汗直冒。他內心的恐懼壓過了悲痛,因此他渾身劇烈顫抖,只恐自己的安排早被對方獲知。如果真是如此,他的滅頂之災就近在眼前。然而,他畏怖的似乎並非死亡。他內心擔憂的是,自己埋伏在教團中的親信死後,他還能再指望誰?“難道……馬爾加諾?”

“回答我。”黑暗中的聲音催促道。

維爾米庫斯輕輕咳了幾聲,又拖延數秒。他稍稍平復了情緒,心跳略微放緩,才開口答道:“是,大人。我想,伊薩克對拉塞爾家族的不滿,應該勝過了對馬爾加諾的仇恨。”

黑暗中傳出聲冷笑:“倒是個合理的解釋。招募他的時候,確實提出了讓他親手解決拉塞爾作為條件。但是,那神廟又有什麼特別的?這仍需要合理的解釋。我尚未觸及全知全能的境界,總會有些想不通的疑惑,也許你能為我解答?”

維爾米庫斯雙腿發軟,險些跪倒在地上。他愈發確信,自己的作為已經敗露。他渾身燥熱,耳朵也嗡嗡作響。

“看來你不知道。退下吧。”

聽到這句話,他如釋重負,逃一般地離去。門又一次合上,陰冷的笑聲迴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