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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三章 無需拘謹(一)

當天傍晚,太陽剛沉入地平線以下,一行十二人走在格林德城空曠的街道上。他們轉過幾個街角,在一家小酒館前停下。

這家酒館雖小,卻是新裝潢不久,完全沒有破落的跡象。實際上,它上次修繕是去年四月份,到現在僅有短短的一年。這附近原本的領主,盧卡斯?迪利特克公爵,將這裡治理得井井有條,店主完全沒有料到,隨後就是接連不斷的戰爭。異端起義、奧威蘭入侵,接著又是利貝拉人。

“就是這裡。”奧雷里奧說著,上前將酒館的大門推開。他們為了晚上的宴會,將這間小酒館包下。他第一個走入其中,就聽到店主熱情的招呼。他向店主點頭回應,見店中的陳設與上午來時已大有不同。原本散步在店裡的小桌,都被抬到了一邊,只剩下兩張大圓桌,每張都容得下十人同桌用餐、飲酒,而且周圍都擺了這個數量的椅子。這店裡的空間,對於這些人來說,實在是非常寬裕。

之後,各人隨他步入店中,圍著兩張圓桌落座,每桌各坐了六人,然後撤去了多餘的座位。

“諸位,都無需拘謹。”奧雷里奧說罷,又招呼店主人和店裡的夥計準備送上酒與餐點。得到店主人熱切地回應之後,他便在靠外的一桌旁坐下。與他同一桌的,還有託拜亞斯、米拉、蘿絲、安雅與薩曼莎。他們都因為某種原因而不飲酒。

歌洛莉婭在自己左手邊,還為他保留了一把椅子,見他走向另一桌,回過頭問道:“你提起來要喝酒,結果自己逃得遠遠的!”她說著,面露不滿的神色,然後在身旁的椅面上輕拍。

“這桌有兩個孩子,我要照顧他們。”奧雷里奧說道。

“你什麼時候喜歡小孩了?”歌洛莉婭說道,“過來啊!”

“你給我留著,在恰當的時候,我會過去的。”

“好!你說話可得算話!”

“當然。”

不久,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大概是這裡的僱員——端著一隻托盤上前。托盤裡裝了四隻大陶瓶,陶瓶裡裝滿了紅酒,加起來或許有十七八磅重。那個姑娘身材瘦小,端著托盤時雙臂不停顫抖,幾隻陶瓶相互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看起來隨時可能掉落。

佩特羅見狀,反應得比別人快了許多倍。他離開座位,來到那姑娘面前,雙手各抓住一隻陶瓶的頸部,將它們提起轉移到桌面上。頓時,姑娘手上的負擔輕了許多。

那姑娘揚起頭,望著佩特羅的面部,還來不及道謝,又收到他如春風般的微笑。她臉上微微地發紅,心中和手上同時一顫,托盤上餘下的兩隻酒瓶,分別向地上掉落。她當即發出聲驚呼,只擔心店主人又要責罰自己。

佩特羅卻反應靈敏,在對少女暗送秋波時,卻也不失靈敏。他雙手各接下一隻酒瓶,又將它們輕放在桌面上。送酒的姑娘驚魂未定,又望見他臉上迷人的微笑,只覺得心跳更加速了幾分。

“美麗的小姐。”佩特羅優雅地伸出手,想去牽住姑娘的小手。可她過於羞怯,竟掉轉過身,抱著托盤飛快地逃了。她逃到櫃檯後,背對著佩特羅時,仍覺得臉上發燒。

“呃……”佩特羅一臉錯愕的神情。他本來準備好了一套臺詞,卻還來不及說出來,就把目標“嚇”跑了。這樣的情況,他前所未見,只能失落地坐回桌旁。

奧雷里奧坐在一旁,冷眼地觀望著,低聲說道:“這個傢伙,真是擅長和喜歡勾引女人。可惜,過猶不及。不過,我們的茶……還有糖漿兌水,什麼時候才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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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耐心地等候著,又偏頭望向自己左手邊的安雅。安雅自踏入酒館以來,就一直低頭不語。更確切地說法,應該是她在過去的幾天裡,自從昏迷中復甦以來,始終都是這樣的狀態,除非有人問話,還要問上幾遍,否則她絕不主動開口。那天差點成為祭品的經歷,帶給她極大的痛苦。

奧雷里奧建議道:“也許,你去和他們喝幾杯,就好了。”果然如他的預料,安雅沒有任何回應,直到他問出第四遍,才終於緩緩地揚起頭,露出憔悴的面容。她臉色慘白,眼中遍佈著血絲,比米拉的臉色更加難看。

“你先等一會。”奧雷里奧說罷,握著木製酒杯走到鄰桌。

“你真來了啊?”歌洛莉婭問道,“來!我給你倒一杯。”她說罷,端起盛滿酒的陶瓶,將那只杯子斟得滿滿,液麵幾乎與杯口平齊,端起來時稍有不慎,其中的酒就會灑出來。

隨後,她又給自己的杯子裝滿,揚起頭正要找奧雷里奧碰杯,卻只聽到他說了聲“感謝”,就小心地端著酒杯,向自己的位置折返。

“哈?”歌洛莉婭歪著頭,面露疑惑的神情,隨即開始賭氣,端起自己的酒杯,一口氣灌了下去。這一大杯葡萄酒,至少有半磅重。

佩特羅見了,笑著對她說道:“這麼豪爽?你是我見過最……爽快的小姐了。”

歌洛莉婭瞥他一眼,又為自己倒了杯酒,卻並沒有作答。她再端起酒杯,正要再飲時,又聽到對方提議道:“不如我們來比一比,大家一起。”

“一起?”肥皂第一個回應,“我們就來比一比,誰才是第二名吧。”她說罷,笑著望了烏?帕帕一眼——他已經抱怨過,人類飲酒的工具太小,令他不夠痛快。“第一名已經內定了。”

“爭第二也很有意義。”佩特羅笑道,“您說呢?”他又轉向埃爾文。他本就很健談,兩杯酒下肚之後,就更加滔滔不絕。

埃爾文正沉浸在失去朋友的痛苦中,卻也難以抗拒其熱情的邀請。很快,更多酒瓶被送上來,整齊地排放在桌面正中。“乾杯!”佩特羅一聲歡呼,一桌六人一齊舉杯,將各自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在另外一桌上,奧雷里奧將酒杯輕放在安雅面前。“喝吧,做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