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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保重

轉天清晨,一行人離開旅店,乘上馬車準備出城。

城門前的檢查十分嚴格,出入城都需要進行細緻地盤查,城門前排起了長隊。他們原本以為,門衛盡職盡責地執行上級的任務,等到車開到門前,才知道排隊是為了收費而已。芬恩二世下達了出城盤查的新命令,這樣衛兵又有充分的藉口,收一筆高額的出城稅。

“太無恥了。”歌洛莉婭嘆道,“都快一年了,他們都沒點變化。”

奧雷里奧並不答覆,只是從座位上起身。在駕車的赫拉德與門衛對話之前,他倒先鑽出車廂。他心裡重複著“快一年了,他們都沒有變化”,又見到那個守門的胖門衛。

那胖子在去年的六月,向奧雷里奧索賄不成,反倒被後者用魔法打到護城河裡,之後又被歌洛莉婭打斷鼻樑,因此現在鼻子仍奇形怪狀的。他現在心有餘悸,一見車廂裡探出那張難忘的臉,不敢攔車檢查,更不敢索要通行費用,只能連連揮手示意允許透過。

“這麼腐敗,真是讓人受不了!”歌洛莉婭說道,“希望他長點教訓!”

“他長了教訓,但教訓只限於遇到我們時,別再試著惹事而已。”

“這已經很不容易了!他蠢得像口豬。”

奧雷里奧沒有回應,卻轉向老者埃爾文,問道:“接下來,您有什麼打算?要和我們一起,去塞倫西亞嗎?”

昨天晚上,他曾向同伴們詢問過去向,並表示可以在塞倫西亞為他們安排住處等。眾人幾乎都欣然答應,唯獨埃爾文閉口不答。

埃爾文答道:“不知道。大概我也該再隱居吧。”他說話時表情呆滯,自友人威廉逝世以後,他就變得很是消沉。他原本很愛大笑,但現在卻笑不出來。

奧雷里奧仍望著埃爾文,心想:“比起得知老師過世,要悲痛得多。但這也並不奇怪,就算都是朋友,也有親疏之分。相隔百哩遠,數年難得一見……這樣的情況下,友情也終會冷卻。”

他正想著,又聽到埃爾文的聲音:“我決定了,我要回家了。”埃爾文的聲音提高了幾分,透出堅決的態度。“你們不必再送我。”他望著窗外的林地,“我還記得怎麼回去。”

“回去?”歌洛莉婭插話進來問道,“您要回小屋那裡了嗎?”

埃爾文答道:“沒錯。停車吧,鑽山洞還是靠兩條腿的好。”

奧雷里奧卻搖了搖頭,說道:“上次我們鑽過那裡時,洞裡的軟漿怪還沒被消滅。讓您一個人過去,實在太危險了。”他就這麼執意要求。埃爾文也不比他固執,只能點頭表示認可,隨後出神的望向道邊,沒再吐出半個字。

到當天的下午,一行人從另一條隱秘的林中小路繞行,馬車停在埃爾文的小屋前。本就簡陋的小屋,現在顯得更為破敗。幾個月沒人居住,門前的獵狗也早不見了蹤影,簡易的木籬笆反倒在地上,窗上填充的皮革也有幾片脫落。其他的部分情況尚可,至少不會垮塌。

埃爾文望著小屋,輕輕地嘆了口氣。他轉向奧雷里奧,說道:“我沒法款待你們,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係。”奧雷里奧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保重。”他匆忙作別了埃爾文,餘下的十一人再次踏上行程。走出林地的路線,他相當的熟悉。他們沿著曲折的小路向南,之後又轉向西方。天剛黑透不久,他們就離開林地,在森林的外圍紮營。

他們在營地正中升起營火,除了準備晚餐的蘿絲之外,其他人都不願意靠近火堆。因為今天很是炎熱,令人坐著不動就汗流浹背,不像四月份的天氣。實際上,這樣反常的天氣,已經持續一週以上。

蘿絲卻忍著酷熱準備好晚餐,並把它們送到每個人手上。雖然她烹飪技巧仍很糟糕,但沒有誰會抱怨。

歌洛莉婭一邊用手扯著麵包,一邊笑著環顧四周,說道:“這裡就是……一切開始的地方吧!我還記得你摔在哪叢灌木裡面。”十個月以前,塞倫西亞的軍團在此遭襲,而掉隊的兩人也在此相遇。“感覺……時間過得很快,十個月感覺一恍惚之間,就已經過去了。”

奧雷里奧應道:“我倒覺得過得很慢。感覺有很多事情,明明只是幾個星期之前發生的,但回想起來卻像是隔了三五年。我們經歷了太多事情,這種體驗……從來沒有過,在學院裡的時候。”

“是啊!被你一說,我也覺得時間變慢了!這樣很好,經歷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還一口氣去了好幾個國家。回家之後,我有得向家裡的人炫耀了。對了,你現在有沒有想法,我們回去之後去哪裡?”

“剛才沒有,現在也不會有。”

歌洛莉婭撅著嘴說道:“那你可以想一想啊!”

“我沒這心情,這種天氣實在……掃興。”

“我覺得也是。”

“總之,休息吧。”

歌洛莉婭說道:“嗯,回去睡覺!盼著明天能有個好天氣。”

很快,各人都早早地回到帳篷中,合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然而,這比想象中困難百倍。帳外至少有幾絲微風,而帳篷裡面卻異常悶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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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鬼天氣。”歌洛莉婭跪坐在帳篷裡,身上只穿著一件輕薄的絲綢睡衣。她低聲抱怨著,邊搖動手裡的扇子。她並不是給自己扇風,而是為米拉驅暑。米拉雖然一言不發,但無疑也不喜歡這種悶熱,總是睜著紅色的大眼睛,不錯眼珠地盯著她。

“又提前當媽了!”歌洛莉婭嘆了口氣。她想起兒時,因天氣炎熱無法入睡時,自己母親就會這麼為自己扇扇子,她每次都會很快入睡。“可我是真的討厭小孩子!”

儘管她是個粗暴又容易急躁的人,她不會哼唱著輕柔的調子,也沒耐性徐徐搖動扇子,只是動作誇張地扇動。但最終,米拉還是睡熟了,呼吸聲漸漸變得均勻。

她長舒口氣,卻沒有躺在米拉身旁。反倒小心地掀起帳篷的門簾,確認過外面的情況,就又鑽到帳外。

“你提出來休息的,結果你也不睡覺!”她笑著,對帳外的奧雷里奧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