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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九章 痛苦的癒合

奧雷里奧掌握有某種治療法術,它具有極強的效果,幾乎能夠治癒一切傷勢,就算是大動脈破裂或是斷肢,也不在話下。

然而,這個法術需要長時間的施法,唸誦長約三十詞的咒語後,再花三到五分鐘引導能量,之後才能夠開始起效。它其實並不實用,因為大多數傷者要麼傷勢沒那麼嚴重,要麼就堅持不到治療結束,就將會失血過多而死,或是即使傷口癒合,也會因血液不足而難以維生。

但他現在情況很特別。他自己斬斷右腿時,劍上附著有火焰。熾熱的劍鋒切割組織時,將大多數血管燒焦並封閉。雖然這造成難以言喻的劇痛,令他喪失意識,在地獄的大門前走了一趟,但也避免他失血過多。

“我要開始了。”他低聲說著,再度確認斷肢對得整齊,便閉上眼睛開始施法。魔法能量從他掌間流出,注入到右腿上的斷口處,在那裡閃耀著淺綠色的光芒。

很快,汗水就順著他臉頰滾落,他本來就蒼白的面龐,變得猶如白蠟一般。

與其他的治療法術原理相同,這種法術也是促進傷口的康復,並將漫長的痛苦壓縮到一段極短的時間裡。這種法術能夠治癒極為嚴重的傷勢,而越重的傷意味著越大的痛苦。

之前也有人嘗試過同樣的事,將這個法術用來治癒自己的傷勢,卻從來沒有人成功。除去因來不及治癒就傷重而死的,餘下的也全都因劇痛無法集中精力,或是陷入了昏迷。

“我可不想獨腿過大半輩子。”奧雷里奧心裡想著。這種信念支撐著他,令他能咬牙堅持。

歌洛莉婭早就背過身去,不敢再看他一眼。如果她硬要盯著,只怕會在幾秒內淚流滿面。

其餘的同伴或是緊張,或是擔憂乃至心痛。安雅站在一旁,只能看他臉上表情愈加扭曲。她當然想上去幫忙,或是想辦法緩解他的痛苦,可她卻無能為力。她想到這裡,兩行淚水立刻滾落。她也背過身去,揚手拭去眼淚,又跑到牆邊,扶著牆壁輕聲哭泣。

奧雷里奧對自己施放的法術,確實在緩慢地生效,他也能明確地感受到。斷肢上又產生了某種聯結,他半睜開一隻眼睛,望向自己的患處,接著是自己的右腳。他試著動了動腳趾,腳也確實能給他些反應。只是因為腿上的肌肉尚未復原,腳趾只能略微抖動。

眼見這種變化,他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心想:“至少是連上了。我該到此為止嗎?”他渾身上下均被汗水浸透,而且累得將要虛脫,因此萌生了暫停的念頭。“腳趾能動,而且骨頭大概是接上了,至少從重度傷殘,變成了輕度的。”他又想,“這已經是‘醫學奇蹟’了。”他長長地吐出口氣,精神稍一鬆懈,傷口處閃耀的綠光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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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中止了施法,同伴們一齊圍上來。赫拉德問道:“閣下,您的傷……”他低頭望向傷口,膝蓋處竟有種發軟的感覺。因為那癒合了一半的傷口太過詭異,斷口上有焦黑的痕跡,還能見到連線到一半的肌腱,和白森森的長骨。這樣的傷口,就算是身經百戰的士兵,也不可能曾見識過。“您……為什麼?”

“太難了。”奧雷里奧苦笑道,“我快要累垮了。”

歌洛莉婭望向他的傷口,也同樣感到恐懼和驚異。她匆忙移開視線,又望見掛滿汗珠的臉頰,心臟彷彿又向下墜了幾吋。她從口袋裡摸出張乾淨的手帕,遞上去同時說道:“擦……擦擦汗。”

奧雷里奧只是點頭說“好”,卻並沒有伸手接過手帕。

“怎麼了?手抬不起來了?”歌洛莉婭問道。她彎著腰擦拭時,卻見在奧雷里奧的臉上,還有另一塊手帕來回移動。她偏頭望見安雅。

安雅不知何時溜回的奧雷里奧身邊。她自己臉上還掛著淚珠,卻把本來用來抹眼淚的手帕,拿來給別人擦汗。

歌洛莉婭瞪了她一眼,正要發作的時候,又突然覺得愧疚——她想起自己剛才惡劣的態度。她忍住怒火,也沒有出言抗議,但內心卻在暗罵:“什麼啊!祭司不需要保持貞潔嗎!為什麼要……向他獻殷勤!”

她擦淨了奧雷里奧臉上的汗珠,又問道:“出這麼多汗,是不是有點渴了?”她剛問出口,奧雷里奧尚未答覆,安雅倒先跑出大廳。她進到走廊裡,朝著出口奔去,想必是打算回到營地,取只水袋來。

歌洛莉婭又覺得妒火中燒。她平時向來很大度,但現在如此容易嫉妒和小心眼,連她自己都說不出緣由。但不論如何,她都在心中盤算,論及體格她勝過安雅太多,而且她身穿男裝,怎麼也比祭司的白袍更方便活動,只要自己有心,反超對方簡直輕而易舉。

她想到這裡,剛直起身子,正要拔腿追趕安雅,左右腿卻同時一軟。她如同一座年久失修的高塔般,轟然地栽倒在地。她這才想起來,自己來回飛奔,又趴在奧雷里奧身上大吵大鬧,現在大概比他還要疲憊。

奧雷里奧望見她滑稽的樣子,也忍不住微微一笑,低聲說道:“你在做什麼?”

“沒……沒什麼!沒什麼!”她聲音越提越高,語氣中流出一絲憤怒。“對了,吃糖!”她摸出裝有方糖的小紙包,展開後推到奧雷里奧面前。包裡現在還有八九塊方糖。

奧雷里奧點頭,拈起一塊送進嘴裡,舌頭卻感受不到半點甜味。過了許久,糖塊幾乎完全融化,他的味覺才稍有些恢復,口中不再是完全的麻木。他又說道:“我覺得我稍微……好一點了。”

“一會再喝點水,就更好了。”歌洛莉婭又說道,“不過,她是不是去得有點太久了?”她轉過頭,向同伴們確認。

“我覺得也是。”佩特羅說道,“應該有五分鐘了吧?”

歌洛莉婭點頭,說道:“就算她跑得慢,也……不至於要這麼久吧?”

“怎麼,你不放心?”肥皂插話進來。

“是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