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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二章 最後的阻礙

奧雷里奧與歌洛莉婭兩人,相互攙扶著跨過數十具凍僵的屍體,終於鑽出了重圍。

在他們面前迎接的,是個滿頭銀髮、身著潔淨白袍的青年魔法師,躲在那魔法師身後的,則是身材較矮小的綠髮青年人。他們正是奧雷里奧的兩位好友,盧西亞諾和瓦倫蒂諾。

兩人身後的叛軍,當然不想眼睜睜地放走兩條大魚。但盧西亞諾向前跨出一步,只將雙手揚起,未施放任何法術,就令追兵望而卻步。他見敵人不敢上前,也不以法術繼續攻擊。他沒有奧雷里奧的本事,不能毫不猶豫地奪去人命。剛才為了救援自己的朋友,用冰風殺死幾十人已令他心中一沉。

奧雷里奧體力不支,還未走到盧西亞諾身前,就被同樣精疲力竭的歌洛莉婭拖倒,一起栽倒在泥漿當中。

盧西亞諾見兩人的狼狽相,主動上前兩步,站在奧雷里奧的身邊,向前探著身子,伸出一隻手去攙扶。奧雷里奧毫不客氣,在他白袍的袖口處,印了個醒目的泥手印。

盧西亞諾雖然不悅,但只是微微皺眉。用力將奧雷里奧等兩人扶起,他嘲弄般的說道:“幾天不見,你就連升……很多級,現在成將軍了。但就算成了將軍,也不該這麼拼命吧?”

奧雷里奧還在思索,該怎麼針鋒相對地頂回去,瓦倫蒂諾就湊了上來。他先後檢查了兩位朋友的全身,先對歌洛莉婭說道:“看來你沒有受傷。”隨後又轉向奧雷里奧:“你傷得可不輕,身上十多個口子!還在泥水裡打滾,不趕緊處理的話,恐怕會很棘手。”

“我知道。”奧雷里奧點頭。自突出重圍以後,他渾身上下的傷口,才開始作痛。他回過頭望著叛軍士兵,又說:“恐怕他們不願意讓我們處理。”他偏過頭望著盧西亞諾,問道:“你能拖住他們多久?”

“不知道,幾分鐘?”

“就是這樣。”奧雷里奧又轉向瓦倫蒂諾,“我們只有喘息的時間。”

“那……把這個喝了。”瓦倫蒂諾從包裹中摸出一瓶藥劑,遞到奧雷里奧手上,“然後稍微喘口氣也好。”

奧雷里奧接過藥瓶,透過玻璃望見其中猩紅的液體,咬下瓶塞後一飲而盡。與他以往接觸過的藥劑不同,這一瓶味道極其強烈,不論是酒味還是藥材的辛辣味,簡直像是一瓶泡了香料的蒸餾酒。酒氣隨著辣味上湧,直衝進他的鼻腔,令他眼裡湧出兩行淚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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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揚手一抹眼淚,強作歡笑說道:“藥力有點強。”他說話的聲音有幾分含混,因為從口腔直到胃部,都像是吞了口開水一般滾燙,舌頭和喉嚨更是有些麻木。

“強就對了!”瓦倫蒂諾說著,又將另外一瓶藥水遞給歌洛莉婭。歌洛莉婭喝過之後,立時從地上彈了起來,彷彿全身的倦意都一掃而空。

“你們現在去哪?”瓦倫蒂諾問道。

“衝進叛軍的中軍,把他們的指揮官揪出來。”奧雷里奧答道,“我一直都這麼打算。”

“直搗敵人的大本營?”盧西亞諾笑道,“這真不像是你喜歡的辦法。我還以為,你更喜歡穩固防守,就像在棋盤上時一樣。”

奧雷里奧答道:“如果雙方勢均力敵,我絕對不會冒險。我是為了保護瓦澤雷爵士。”

“我知道。”盧西亞諾笑道,“我們就是聽說你出城冒險,才趕到這裡的。”他說罷,輕輕地拍了拍手。他背後的樹叢中,便有一隊士兵列隊走來,他們正隸屬於塞倫西亞最精銳的步兵隊伍。他們人手一隻大盾,同時攜帶鋼弩或火器,以及一柄戰錘。他們屬於同一個營,約有三百人。

他們在十幾步之外停下,將盾牌立在自己左腳邊,向幾人行過禮之後便站得筆直,聽候奧雷里奧的調遣。

“你把他們藏在城裡,算不算是失誤?”盧西亞諾又問道。

“我考慮了天候。”奧雷里奧仰頭望天,“在泥濘地帶,重步兵很難有所發揮,特別是持短武器的。”

“你給自己找了個好藉口。”盧西亞諾說道,“行了!言歸正傳,這三百位勇士,是卡裡克爵士讓我帶上的。你不會再因為天候問題而拒絕他們,我說得沒錯吧?”

奧雷里奧嘴角一撇,答道:“當然不會。”他說罷,走向那一隊士兵,喊了幾次簡單的口令之後,便引著他們轉向西北偏西的方向。兩人之前被困於敵陣當中,望不見遠處的情形,竭盡全力才殺出來,結果卻比預計的路徑向東偏了許多。

他們近乎招搖地,從追兵面前走過。追兵數量佔優,但一見他們嚴整的陣型,更不敢貿然上前,只能目送他們奔向中軍。

奧雷里奧見敵人怯懦的樣子,也不敢掉以輕心。他讓歌洛莉婭在前引路,自己和盧西亞諾兩人則在方陣後方戒備,至於沒有武裝的醫生瓦倫蒂諾,則藏在方陣的正當中,被無數可靠的戰士保護著。

行了不久,歌洛莉婭揚起右手,又大聲喊出命令:“停!準備!”士兵們立即停下腳步,隨後將盾牌提到胸前。此時,他們正停在一座小丘腳下。山丘頂上插著數面軍旗,都印著叛軍的標記——這裡無疑就是敵人的大本營所在。

他們距離敵人的主帥,已經只有咫尺之遙。但兩者之間,仍橫著最後的障礙。山坡上,有大約五六百個叛軍士兵,無疑是叛軍首領和副手的親衛隊。

這些士兵裝備精良,和山下的叛軍不同,他們身著全套的板甲,連頭面都遮得嚴嚴實實。他們佩有雙手大劍,劍尖朝下拄在地上,護手能達到前胸。

“這群人有點難對付。”盧西亞諾說道,“冰元素的魔法,對這種穿重甲的敵人,可不怎麼有效。這裡只能指望你了,還有……那些壯士們。”

“他們的錘子正適合對付這種敵人。”奧雷里奧說道,“但在此之前……”他說著,將左手慢慢地舉起。他正唸誦著火焰彈幕的咒語,腦內卻一陣強烈的眩暈。他幾乎昏倒在地,幸好盧西亞諾和歌洛莉婭同時伸手,各掣住他一條胳膊。

“剛才不覺得,現在才知道。”他面帶苦笑,“那就只能這樣了。”他說罷,“唰”地抽出腰間的佩劍,然後唸誦最後的咒語,從業已乾枯的腦內,擠出最後一絲魔力,灌注到劍鋒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