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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 罪魁禍首(一)

掌聲和說話聲落下,一眾的醉漢立時向兩側躲避,在當中讓出一條通路。在那條通路的盡頭,站著個衣著華貴的男人。那人背對著酒館的大門,一頭半長的黑色捲髮,長度差一些到肩膀。

他身穿著硃紅色的錦緞短上衣,領口和袖口都綴有蕾絲花邊;他下身則穿著一條緊身褲,顏色是墨綠色的;腳上則是一雙的尖頭鞋,鞋幫低到不足以遮住腳踝。

他這全身的裝束,讓奧雷里奧想起,近來在塞倫西亞的紈絝子弟之中,流行的一種頗為詭異的風潮:誇張的撞色、裝飾華貴像是女式的衣服,看起來半點也不莊重。他這一副打扮,讓行事保守的奧雷里奧,看到就覺得不適。

“比佩特羅還要醜陋。”奧雷里奧心想。在他心目中,一件素色的長袍,最好是黑色的,才是適合塞倫西亞男子的裝束。

他穿著詭異卻足夠華麗——他這麼一身衣服,至少值上百塞林。不是出身於貴族或是富商家庭的人,絕對負擔不起,更不用說揮霍無度的海盜了。他和這間嘈雜的酒館,以及其中的流氓無賴,看起來格格不入。

那人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年輕的臉孔。那人年紀只有二十四五歲,長得也算是英俊。他玩弄著手上的金戒指,臉上露出的笑容,就和他的裝束一樣輕浮。

見對面兩人沒有好臉色,他又是哈哈大笑,隨即說道:“別這麼嚴肅,來,坐下喝一杯?”

他說罷,隨便抓來兩隻有人用過的木酒杯,斟了滿滿的兩杯劣質紅酒。他隨手端起酒杯,紅酒滿溢出來,撒到他袖口潔白的蕾絲上,留下兩道暗紅的酒漬,他也絲毫不在意。

他沿著海盜們讓出的通路,搖晃著走到奧雷里奧身前,然後將其中一隻酒杯遞上來。

奧雷里奧只瞥了他一眼,當然不會伸手接過來。那人仍不滿意,硬是想將酒杯塞進奧雷里奧的手裡。“別那麼生分,來認識一下。我,是這座島的主人,我是……”

奧雷里奧冷眼望著,不等他自我介紹完畢,便揚起右手一拳出去。這拳正打在那人左臉上,將他打得連向後退出三步,手中的兩杯酒也翻倒,全灑在那人的昂貴的衣服上。他的胸前、雙腿上,也染上了酒漬。

那人捧著受傷的臉頰,又低頭望了眼被酒水弄髒的衣服,原本那張笑臉立刻崩壞,輕浮的態度也發生了驟變。他指著奧雷里奧破口大罵,然而空中才吐出幾個詞,歌洛莉婭便上前,左拳打在他右臉上。

她不如奧雷里奧力氣大,但這一拳勝在更沉重上。她身著全套的盔甲,手上也戴著鐵手套。這一拳打下去,直將那人臉頰打得腫脹,牙齒也打落了三顆。那人坐倒在地,雙腿在地上亂蹬,屁股在地上磨蹭著後退,就這樣狼狽地逃離了粗暴的女騎士。

他退回一眾海盜當中,藉著別人的力氣爬起身,又用含糊不清的聲音,語無倫次地命令:“給我上!都給我上,你們!他們,宰了,他們!”

“看來,他就是頭目吧。”歌洛莉婭說道。

“最好還是給他留個活口。這個混賬東西,我們得弄清楚,他是哪家的兒子。知道他父親是誰,也大概能推斷出,誰是他在政府裡的靠山。”奧雷里奧說道。他又想:“某個大貴族的把柄,很快就會落入我的手裡。是長老派的,還是新貴族?”

但他告誡自己,還不到沾沾自喜的時候。他們的面前,有幾十個海盜虎視眈眈。而那個衣著華麗的年輕人,還大聲吵嚷著:“把後門開啟!我要……我要從後門走,去叫人!你們給我看住他們,別讓他們跑了!”

歌洛莉婭嘲笑道:“明明是他要跑,怎麼……”她說著,一個海盜已經撲了上來。那海盜見她是個女子,以為會比後面那個高大的男人容易對付,結果在半路上就被一劍刺死。

“不堪一擊!”歌洛莉婭挑釁般地說道。她說著向前跨出一步,所有的海盜竟都被她嚇破了膽,也各自後撤一步。“你們也這麼沒本事嗎!”她又繼續嘲諷著。她繼續前進,以一己之力擠壓敵人的陣型,竟已經快逼近到那青年人身前。而那些海盜已縮成一團,眼見就退無可退。

那海盜的頭目,在她的威脅之下,說話又開始含糊:“攔住她!攔……著!我要你們……開後門,人在哪裡!”他又一次命令,櫃檯後的酒保——一個同樣醉醺醺的人——才開始移動。他手裡赫然拿著一串鑰匙。

奧雷里奧冷笑,說道:“休想。”他左手一揚,向外投射出一道電流,當即將那酒保擊倒。

“魔……魔法?”海盜頭目大驚,“你是什麼人!”他問著,卻偷偷地向那死於電擊的酒保屍體移動。他的目標,便是那酒保手裡的鑰匙。

“別耍小聰明!”歌洛莉婭怒斥道。同時,奧雷里奧又揚起手,這次射出了一根冰錐。冰錐擦著那頭目的身體飛過,撞到牆上“譁”地粉碎。

那頭目嚇得兩腿發軟,又一次癱倒在地上。他仰頭望著奧雷里奧,說道:“別!別!別!”他連著說出三個“別”,腦內終於不再模糊。他又說道:“那個,你不是要留我活口嗎?千萬別用魔法對付我,千萬別!”

“我確實說過,只是……你要弄清楚,我說的是‘最好’留個活口。”奧雷里奧表現得極其冷靜,語調沒有半點的起伏。但這種極度冷漠的表現,更令人覺得畏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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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知道什麼,我會告訴你的!”那頭目跪在地上,近乎哀求地說道。塞倫西亞沒有跪拜的禮節,平民面對元首或是其他大貴族,也只需要站著行禮。唯獨有罪的人,在接受審判或是請求寬恕時,才需要跪在地上。

“很好,看來你知道自己有罪。”奧雷里奧說道,“告訴我,你屬於哪個家族。”

“是,是……我是費斯特家族的。”那人答道,“內閣的議員,費斯特爵士……是我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