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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門鎖

薇薇安娜終於離去,奧雷里奧像是如釋重負。他從口袋裡摸出塊乾淨的棉布,輕輕擦去額上的汗珠,說道:“今年真是夠熱的。”他說罷,就繼續為同伴們引路。

六人經過四五扇房門,奧雷里奧終於停下。他伸手握住房門的把手,並沒有轉動、提拉等動作,可門卻“喀”地一響,隨即自己向裡彈開了。奧雷里奧的手仍不離門把,只是輕輕地將其敞開到九十度。

“這門……有點神奇。”薩曼莎笑道。奧雷里奧只是點頭,又接著打了個響指,實驗室的廳裡,便有兩盞燈亮起,向外投射出清冷的白光。

“學院不久前剛透過了一項決議,禁止使用熱光源。”奧雷里奧答道,“所以,很刺眼,但也沒有辦法。請進!”

幾位客人進入廳中,都覺得這裡空蕩蕩。廳的正中有張小桌,桌面僅有兩呎見方,當中擺了只四面體的無色玻璃花瓶,花瓶裡沒有水也未插上植物——這就是唯一的裝飾物。其餘的陳設,只是四臺書櫃和一個玻璃的展櫃,展櫃裡擺放著一杆火槍和一根法杖。

室內唯一多的,就是各種書籍,多到無處擺放的程度。桌上、四五把椅子和五六只小凳上,各碼放著一疊疊書本,每疊的數量不定,但都有兩呎多高。它們排放得很整齊,書脊必定朝著同一側,而且大部頭、精裝的在下,簡裝的以及口袋書在上。

“你真的很愛看書啊!”歌洛莉婭笑著感嘆,“我看看,你都在看什麼?”說罷,她走向左手邊的小凳,然後拿起一疊書中的頭一本。她小心地翻開,只瞥了一眼,一看是利貝拉文,而且不是印刷文字,格外的潦草,就立即合上,說道:“看得我眼花!”

她把書放回遠處,突然想到些什麼,問道:“你是不是還有僕人?”

“有。只有一個廚師。”奧雷里奧答道,“不過,在離開之前,我給他預支了工資,讓他回家休假了。”

“原來是這樣。”歌洛莉婭說道,“那就太奇怪了!”

“你這話好像有深意。”

歌洛莉婭答道:“你這裡好乾淨,都沒有落灰。”她難得細心了一次。“平常打掃之類的事情,都是你自己動手吧?”她指著那碼放著的書籍,說道:“你這樣的人,肯定不喜歡別人亂動你的東西,然後……還不按你喜歡的方式放回去。”

“確實。我希望它們在各自應該的位置上。”

“所以,過去一年裡,誰在給你打掃?”歌洛莉婭又問。

“誰知道!”奧雷里奧答道。他聽對方兜了好大的圈子,只為提一個自己無法答覆的問題,少見地失去了耐心。他不再繼續同歌洛莉婭講話,只是將餘下幾人的房間安排好。

赫拉德和薩曼莎各返回自己的房間,蘿絲也去哄著米拉休息,廳裡又只剩下兩人。

“我們也早點休息吧。”奧雷里奧提議,“還是說……你不想休息?”見歌洛莉婭點頭,他便邀請她在唯一一把空著的椅子上落座,自己則去收拾另一把,將上面的書分成幾份,分別加入到另外幾疊裡。

空出另一個座位,他把椅子搬到歌洛莉婭對面,終於坐了下去。兩人對望著,歌洛莉婭臉一紅,將頭向下一垂,說道:“別……別這麼盯著我!我們說……說點別的事情!”

“好,別的事情。”奧雷里奧說道。他雖然這麼說,但並沒有半點引導話題的意思。

“那個……關於克萊奧小姐,她……”歌洛莉婭支支吾吾,“我覺得她和……是不是……”

奧雷里奧竟然暴怒,提高聲音近乎喊叫地說道:“能不能不要提她!”他意識到自己態度惡劣,更可能吵到其餘幾人,便又壓低了聲音,說道:“別提她好不好?”

但歌洛莉婭也被激怒,情緒比他更加激動。她怒道:“我還沒說什麼,你發什麼脾氣啊!我沒想說你的事!”她厲聲質問,卻絲毫不給對方回應的機會:“我想問她和盧西亞諾先生的事,你這麼激動幹什麼!你是不是心虛!”

“沒這回事。”奧雷里奧答道,語氣完全回覆了常態。

“你這麼說,我就能信你了?”歌洛莉婭又喊道。她聽見旁邊房間裡傳來腳步聲,才意識到現在時間已經不早。她稍稍壓低聲音,但語氣仍然激動:“你說假話比說真話還自然,你當我不知道嗎?你別想耍我!”

“看來沒法讓你相信。”奧雷里奧面無表情。

“我的行李在哪裡?”歌洛莉婭問道。

奧雷里奧向背後一指,那裡正有扇門。他又說道:“你的房間裡。”

歌洛莉婭不回應,起身鑽進那房間裡,很快又退出來。她出來時,已經扛上了自己裝行李的木箱。“我不要留在這裡,我要回艾雷加了!”她說罷,便背過身去,徑直走向大門。

“這麼晚,你確定要這時候走?”奧雷里奧坐在椅子上,背對著她和房門。

“確定!只要多給幾個錢,總有人願意帶我去的!我現在一秒也不想和你多待了!”歌洛莉婭說著,右手已觸及門把手。她先試著向左,又試著向右,可門把就是紋絲不動,門自然也不會開啟。

“見鬼!你把門鎖上了?”她低聲說道,“我沒見你鎖門啊!這門連個鑰匙孔都沒有,你怎麼鎖上的!”

奧雷里奧卻不回答。歌洛莉婭擺弄半天,急出了滿身的汗水,卻還是不知道這門上有何奧秘。“氣死我了!”歌洛莉婭大吼一聲,乾脆將行李放到地上,然後向後撤出三步。“不知道你動了什麼手腳,但是你以為一扇破木門就攔得住我?給我開啟!要不……我可就撞了!”

“那你撞吧。”奧雷里奧仍頭也不回。

歌洛莉婭更為暴怒,直衝向那扇木門。她的右肩撞中木門,可撞擊時的觸感卻頗為詭異。那木門竟異常柔軟,而且具有驚人的彈性,她被反彈出去,又退回去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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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她又低聲罵道,可奧雷里奧卻突然哈哈大笑。

“笑什麼笑!住口!”歌洛莉婭回過頭怒道,卻見他坐在椅子上,背對著自己笑個不停。“閉嘴啦!”她又說道,卻忍不住跟著笑起來——她也不清楚,現在自己是種什麼心情。“我真恨你!”她說著,仍止不住笑意。

奧雷里奧這才起身,來到門前輕觸門把手,又令那扇門彈開。“這門上有魔法鎖,不用魔法別想開啟它。”他將門拉開,問道:“怎麼樣,你還要回老家?”

“不回了!你盼著我回,我才不讓你如願。”歌洛莉婭又坐回原本的座位上。

奧雷里奧將門關緊,又走到她的身前,說道:“把手伸出來。”見歌洛莉婭照做,他便輕握住那隻手。歌洛莉婭臉上通紅,又看到自己的掌心上現出一個圓形的圖案。那圖案閃著淡藍的熒光,只存在了四五秒鐘,就完全地消散了。

“現在開始,你就是這個實驗室的主人……之一了。”奧雷里奧說道,“好了,自己把行李搬回去,該睡覺了。明天,還有明天的事情。”他說罷,並沒有走向自己的房間,反倒開啟了實驗室的大門。

“你去哪?”

“去見瓦倫蒂諾。”奧雷里奧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