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慶典正式開始，已經不到一週。況且今年是格外重要的年份，本次的慶典註定格外熱鬧，全國的民眾也都將湧向塞倫西亞。這座城市和周邊，原本就居住有共和國三分之一的民眾。到慶典期間，這個數字可能會上升到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二。
“所以，加大檢查的力度、增派巡邏人手，也許只是常規的手段？”奧雷里奧心想，“之前……也是這樣？”
他歷來不喜歡熱鬧，因此時常避開各種慶典，至少在這十一年來是如此。他最近經歷的慶典，便是十二年前的五月舉辦的，與現在相同的慶典。那時他僅有十一歲，他不確定那時候的戒備是否就如此森嚴——他更傾向於否定的答案。
但不論如何，他擔心此番舉動另有深意。也許內閣裡某個人，只是把這當成幌子，真正想要尋找的，卻是另一種東西。而且，增加的巡邏人手，無疑會使得他的計劃難以執行。
奧雷里奧盤算著：“節慶持續七天，餘熱還要有幾天。至少要拖延半個月，甚至更久。我們哪有這麼多時間？”
他想到這裡，可士兵的搜身尚未結束。他又擠出些笑容，說道：“我這回真感覺到了，你們這有多辛苦。”
兩名搜身的士兵同時苦笑，一人說道：“那也沒辦法，長官特別囑咐我們，今年得小心點，別鬧出人命。”
“往年有鬧出過人命？”奧雷里奧問道。
“有啊，就去年的五月，慶典的時候……”另一個士兵回答，“喝醉了掉河裡淹死的醉漢有十個，醉漢打架失手打死兩個，還有……在橋上看熱鬧的人太多，橋塌了掉河裡淹死二十多個人。”
“真不幸。”奧雷里奧嘆道。
“是很不幸。”那個士兵嘆口氣，“但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喝醉了、橋塌了淹死人，這都是意外吧？和武器沒關係。還有醉漢……”他輕蔑地一笑。“他們打人都是用酒瓶子。”
奧雷里奧用力點頭，並迎合著那人，說道：“我覺得也是。內閣裡的那群人，還真是夠會……折騰人。”
“是啊！”另一個士兵說道，“不過聽說……我們這還算好的。另外一批人，天天在城裡巡邏。”
“巡邏？這是義務巡邏隊的工作吧？”奧雷里奧問道，“你們城市衛兵，應該不用承擔這種任務。”
“我們本來也這麼以為。但是上面說這事情重要，非得衛兵去做。”
“是發現了什麼？”奧雷里奧又問。
“不知道，反正……要挨家挨戶地搜。”
“哦？這種事我還是頭一回聽說。”奧雷里奧硬擠出笑容，“之前也沒有先例，挨家挨戶去搜什麼東西。看來……這回的逃犯可能有些兇暴。”
他表面上輕鬆，內心卻感到焦慮。如果衛兵真的挨家挨戶搜尋，並且一直堅持下去，遲早會搜到他的房產。那地牢恐怕有敗露的危險，而休伯特?費斯特，那個無恥的海盜頭子、扳倒新貴族的棋子，就反而會變成新貴族的武器。
“我能做什麼？”他陷入了沉思。旁邊的衛兵對他說了三聲“可以了”，他才終於反應過來，然後匆忙地離開。他入城之後，便轉向了右側，沿著城牆向南行。在這條通路的盡頭，有城裡罕有的開闊地，那裡就是城中的公墓。雖說是公墓，但墓穴的數量有限，而且售價高昂，只有最尊貴的貴族，和最富有的商人，才能夠埋葬在此。至於普通人，只能葬在城外。
他走向墓地時，仍是愁眉不展，心想：“趁著來得及，我要把費斯特家的小子轉移走？城外應該有合適的地點，只是……安全嗎？不對！我真的有必要，去擔心敗露嗎？”他突然有了不同的想法。
“不論他們想找的是什麼，毫無疑問，他們不知道那東西，或那個人在哪裡，甚至連像樣的線索都沒有。否則，他們會更有針對性地搜尋。他們大張旗鼓，就能找得到嗎？塞倫西亞城內三十萬人口，建築有十萬以上，他們能調動多少人手來搜查？他們不花幾年的時間，怎麼可能找得到休伯特?費斯特？到那時候，那小子早就爛在牢房裡了。”
奧雷里奧嘴角一撇，又想：“真聰明。他們真正的目的，不在於把他搜出來，而是……驚嚇。他們以為綁了那小子的人會心虛，算不清楚這一筆賬，就會把他轉移走，然後正中他們下懷。費斯特到了地面上，很容易被增派的巡邏員抓到。”
“可惜，我不會心虛，不會把那個人拱手送出去。我只會做兩手準備。”他想到這裡，便確認了將來的打算，“我不會輕舉妄動，只會改造地牢的入口，令他變得更加隱秘。即使他們真搜到我的頭上，也休想找到任何東西。那個小子，必須得為他的罪行贖罪。”
“當然，他們也會有兩手準備。以後，跟著我的小尾巴也不會少。”
想到這裡，他已站在墓地前。“看來我來得……不巧。”他心想。
那裡正舉行一場葬禮。又一位具有威望或權勢的貴族，剛剛離開了這個世界。他的追隨者甚眾，足有數百人之多。那些人不論男女老少，都穿著黑色的衣服：男人身上穿著黑袍——儘管他們總這麼穿；女人則身穿黑色裙裝，臉上還蒙了黑紗。
奧雷里奧低下頭，望著自己身上的黑袍，心想：“正好，我可以混進去。這具屍體上未必沒有線索。”就在此時，到了最後瞻仰遺容的時候。他看準這個機會，趁著所有人都望著死者，沒人注意到他的時候，他已融入到送葬的隊伍裡。
他裝著哀痛和依依不捨的樣子，向前還湊了幾步，目光終於越過哭哭啼啼的女人們，看到那死者的樣貌。那死者大約六十五歲，頭髮白了一大半。
奧雷里奧心想：“是某位元老院議員。我記不起他的名字，但我絕對見過他。”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那老者的死因似乎寫在臉上：他臉頰浮腫、臉色灰白、嘴唇紫紺，此時還保持著死前扭曲的表情。
“心臟的問題？”奧雷里奧心想，“難道真是自然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