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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卡爾多利人(二)

在對那弓箭手造成更大的傷害之前,奧雷里奧就先抬起了右腳。他正在醞釀情緒,準備演一出好戲,來欺騙到底的弓手時,卻聽見腳邊傳來一陣尖銳的口哨聲。

那弓箭手擠出肺裡最後一點空氣,向某處發出了訊號。他伏在地上喘息不止,並露著半張臉。他的嘴角上,分明帶著挑釁般的嘲笑。

“見鬼。”奧雷里奧心想。他四下搜尋著,特別留意山上的情況,他的同伴們倒先因聽聞口哨聲而鑽出帳篷。他們都帶上了武器,歌洛莉婭手執利劍與盾牌,赫拉德則端著他慣用的斧槍。米拉仍縮在帳篷裡,這是歌洛莉婭的要求。

“小心,他們有弓箭!”奧雷里奧用母語喊道。他頓了頓,又向同伴們說道:“是我們要找的人,卡……”他匆忙地閉上嘴巴。這次,他使用的是薩菲尼亞語,他的兩位朋友能夠理解,而卡爾多利人卻並不通曉,但“卡爾多利人”這個詞彙,在各種語言中發音都是類似的。

歌洛莉婭領會了他的意思,也用薩菲尼亞語回話:“我們要找的人?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奧雷里奧回應:“我也很想知道!他們一定是挑了一條崎嶇的山路,躲過了我們的巡邏隊,然後溜到這裡來的。”

“他們想做什麼?”

“誰知道?也許是搶劫。”奧雷里奧說道。

“那他們可挑錯人了!”歌洛莉婭說道,“我先宰了這個混蛋!”說罷,他迎著那倒地的弓手走過來,並將手中的利劍高舉。她正要斬下去,斬下那弓箭手的頭顱,奧雷里奧卻伸出手阻攔。

“為什麼?”歌洛莉婭仍保持著姿勢,若是奧雷里奧撤到一旁,她這一劍仍將落到那弓手頸上。

“別忘了我們來做什麼!”

歌洛莉婭大聲回應:“我知道,我們來找他們!現在好了,他們都快找上門來了!他們要多少有多少,多死幾個也沒關係!讓開!”

“死得太多,我後面怎麼和他們解釋?”

歌洛莉婭一愣,隨即聽見“當”的一響,左臂也感到震動。就在片刻之前,一支箭射中了她的盾牌,然後被彈落在地。她只遲疑了片刻,便已繞到奧雷里奧身前,並舉起盾牌護住自己的頭部和軀幹。

奧雷里奧解釋道:“這是他們的禮節。他們頭一箭,一定會……”他回想著書中的內容,又望向自己仍在出血的指節。“一定會想辦法射偏,射在盾牌上,或者……”

“蠻子的禮節,讓人火大!”歌洛莉婭怒道,“我真想宰了他們!”

“小心,他們下一箭不會射偏了!”

奧雷里奧的話音才落下,歌洛莉婭便“呃”地呻吟一聲。她的盾牌面積有限,無法覆蓋到她的腿部。敵人似乎就瞄準那裡,正射中她的左腿。她猛地蹲下身,罵道:“該死!你應該早告訴我!”

奧雷里奧沒有回應,只是飛快地蹲下,隨即聽見四五根箭從頭上飛過。

“看來他們的第二箭,也不是一定會射中。”歌洛莉婭硬擠出些笑容。

“你傷得怎麼樣?”

“希望這次你不要扒我褲子。”歌洛莉婭玩笑道,“怎麼樣,你還有別的選擇嗎?”

“沒了。”奧雷里奧說道。

“既然他們敬拜火神,那麼……”奧雷里奧說道,“我就用令他們崇拜的方式殺了他們。”他話音落下,開始唸誦一段漫長的咒語。然而,箭支如咒語般降下,落在他們二人的周身。

“這不是個好時候!”歌洛莉婭說道。

“是的,只能希望赫拉德帶給他們一些麻煩。”

他話音落下,山坡上便傳來聲怒喝,隨即是四五聲慘叫。

“是赫拉德?”

“當然。”奧雷里奧說道,“趁現在這個機會,我們……嘶……向右挪。那邊有棵樹。”

“你……中箭了?”

“擦傷,不像你那樣。”奧雷里奧說道,“往右移,快!”

歌洛莉婭動得頗為艱難。她的左大腿肌肉受傷,完全使不上力氣,移動半吋都令她冷汗直冒。而山坡上的敵人們,即使聽不懂他們的話語,也預料到他們的打算,便在他們的右側,降下一陣密集的箭雨,封住他們的去路。

赫拉德雖然在奮勇地殺敵,刺穿、砍殺了十數個敵人,但山上敵人只會更多。僅憑他一人之力,實在很難再起到效果。

“我討厭弓箭!”歌洛莉婭說道。

“我比你更討厭。右側不可行,那就往左。”奧雷里奧說罷,兩人又向相反的方向挪動。左側同樣有一棵樹,可以作為他們的掩體,只是比右側遠得多,尚在五步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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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洛莉婭說道:“我不想死在蠻子手裡!我要……”她還未說完,另一陣箭雨又灑落。她那一面可憐的盾牌,只擋住了三分之二的箭支,仍有超過十支箭,傷到了他們。儘管這些箭並未命中要害。

“他們到底有多少人,一兩百嗎?”

“我對此不感興趣。”奧雷里奧說道,“因為……”他就此中斷,可歌洛莉婭知道他想說什麼。她背後傳來強烈的灼熱感,她低頭又見自己影子周圍的地上,被橙紅色光芒照亮,簡直有如被陽光照射一般。她知道,在自己同伴的掌上,正浮著一顆碩大無比的火球,那顆火球將拯救他們。

“上吧!”她大喊。

“赫拉德在左邊,所以……”奧雷里奧說罷,火球已從歌洛莉婭頭上掠過。那顆火球直徑超過一呎,但飛行的速度卻快如流星。

它剛一浮到空中,便與無數根箭矢交會。其中包含的熱量,令那些箭矢燃燒、墜地。它繼續飛射,在一秒後便落到地上。在它飛行的時候,不再有箭支飛出。所有卡爾多利人都跪在地上,仰頭望著夜空中那顆火球。

“你們早該如此。”奧雷里奧心想。

火球落在人群當中,“轟”地一聲爆裂開來,分裂成數枚的較小的;而那些較小的,又再一次發生了分裂。熾熱的火球波及了數十人,那些人哀嚎著,在烈火中化為灰燼。

“大君,請寬恕我們!”一時,山坡上傳出無數聲呼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