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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容身之處

奧雷里奧與歌洛莉婭兩人,聽到女王的描述,對望了一眼,心裡都想著:“阿比塔西教團?到底為什麼要幫助她?難道是有什麼陰謀?”兩人暫時無法進行合理的猜測,便一齊轉向比阿特麗斯,盼著她繼續敘述前往這裡的路上,又有怎樣的經歷。

可比阿特麗斯卻只嘆口氣,並無意繼續說下去。她並不需要講述,歌洛莉婭就能猜到,那是一段極為艱辛的旅程。一個獨身的女子,幾乎沒有隨身財物,背後還有追兵,她能夠經過數百哩的跋涉,從艾維林納逃到這裡,簡直堪稱是奇蹟。

這一路上,或許有教團的人暗中幫助,但無疑作用有限,否則她走入這實驗室的時候,精神應該更加飽滿,衣衫也不該如此襤褸。

比阿特麗斯惡劣的名聲,歌洛莉婭原本有所知曉,但現在她卻對這位女王,心生幾分敬佩。但她們兩人沒那麼熟絡,歌洛莉婭也不便有所表示。

奧雷里奧說道:“您來到這裡,有什麼打算?或者……也許這並不是出於您自己的意志。”

比阿特麗斯一愣,隨即怔怔地點頭,說道:“那個怪人……他讓我來找你,但是我沒有自己考慮過。你問得對,我……為什麼要來這裡?我在路上時,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奧雷里奧又說道:“是時候了,您必須好好考慮一下。而我……”他說話的語氣極其平穩,像是完全不帶著情緒,他需要絕對的冷靜和理性,來分析當前的狀況。他絕不會假設敵人——教團——會採取非理性的行動,因此他現在最緊要的,就是把這一點弄清楚。他確信比阿特麗斯的到來是個釣餌,只是不知道釣魚人,究竟想要捕獲的是誰:僅僅是他,或是還等待著更大的魚。

“我不知道。”比阿特麗斯又搖頭,“也許你可以庇護我。”

奧雷里奧一口回絕:“我沒有這麼大的本事。”

比阿特麗斯說道:“你的家族在塞倫西亞有很大的勢力。看在我們都是帝國後裔的份上……”她說著站起身來,竟直接跪倒在奧雷里奧身前。“我不想求助於別人,但我還能去哪裡?”

“我知道。”奧雷里奧應道,“假如我庇護您,夏爾?拉塞爾恐怕……並不會善罷甘休。如今,他掌握了整個利貝拉。他接下來會怎麼做?即使不自己稱王,也會獨攬大權,新上任的國王,也許是您的孩子,也會淪為他的傀儡。我的家族不足以對抗利貝拉一國。”

歌洛莉婭說道:“是啊!利貝拉是這大陸上最強盛的。也許……您可以去試一試,向元老院尋求庇護。”

比阿特麗斯苦笑,說道:“元老院?恐怕,他們不會庇護我。”

奧雷里奧說道:“反倒會把你綁走,交給利貝拉駐塞倫西亞的使節。”

比阿特麗斯說道:“因為我沒有任何勢力。”

“您的父親,握有埃克雷西亞的實權。”

女王聽別人提起自己的父親,忍不住發出嗤笑:“他?我寧可去求助一個農夫,也不會去求他。他和瑪格娜,偉大的首席祭司,道貌岸然的婊子,他們過得很快活,他從不把我當回事!不論我受了什麼侮辱,他都絕不會給我撐腰。他只愛他的權力,他只會擔心在利貝拉的大軍面前,他積累的那些可憐的權勢,會在轉瞬間灰飛煙滅。他何時重視過親情?我怎麼能指望他?”

“那也許可以求助於其他國家,比如說薩菲尼亞,還有卡塔利斯。”歌洛莉婭又提議道,“這兩個大國的統治者,都想和利貝拉爭奪霸權吧?他們也許……”

“他們?他們已經自顧不暇,哪有餘力庇護我?”比阿特麗斯說道,“芬恩二世還沒有解決叛亂的問題,至於薩菲尼亞……他們的國王很講道義。可惜,他為了援助盟友,早就快要破產了。我做女王的期間,沒什麼做決策的機會,但是這些情報還是看了不少。”

她頓了頓,苦笑著說道:“看來這片大陸上,已沒有我的容身之所了。沒關係,就這樣吧。”她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走向實驗室的大門。她站在門前,伸手握住門把手,卻無法將門開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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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過頭,望著奧雷里奧,問道:“告訴我,怎麼開啟這扇門。我沒有找見門鎖。”

奧雷里奧點頭,起身來到女王旁,伸手握住門把,門上便傳出“喀”地一響。比阿特麗斯硬擠出笑容,說道:“看來是某種魔法,有趣的小玩意。好了,我……”她揚頭望向奧雷里奧,因為後者手握著門把,遲遲都不鬆開。

奧雷里奧與她對視,卻仍然不願意將手移開。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要走了。”

奧雷里奧說道:“在此之前,您先回答我,您打算去哪裡。”

“去哪裡?已經無所謂了。”比阿特麗斯竟異常坦然,“總之,我不能留在這裡,再給你們招來禍端。這樣的結果,我接受了。”

歌洛莉婭見她表情淡漠,心中的同情反倒更盛。她站起身,說道:“也許這片大陸上,已經沒有地方能讓您容身了,但是……大陸之外可不一定!”

“大陸之外?”比阿特麗斯一愣,隨即又是悽苦地笑著。“我還能逃到哪裡去?遠渡大海,去……南方嗎?神話裡說,遙遠的南方有一片大陸。但是那裡與我們這裡,隔著數千哩遠,中間還有一片海域,風暴從來不會停歇。這片大陸上,沒有任何一艘船能前往那裡。算了吧,小妹妹。我已經無路可逃了。”

“可是……”歌洛莉婭欲言又止,她已提不出更好的主意了。

“所以,讓我走吧。”比阿特麗斯說著,抬起自己的左手。她將手伸向奧雷里奧胸前,想要將他輕輕推開。但那隻手即將觸及奧雷里奧的外衣時,她停下動作說道:“我的手很髒,我不想弄髒你的衣服。弄髒地板還有別的器物,我已經……覺得很過意不去了。讓我走吧!別了,親……”她笑著搖頭,“我在說什麼,失禮了。”

但奧雷里奧仍不握著門把手,說道:“南方並非唯一的出路。您可以向西,去往阿爾比利斯。”他想起了漢密爾頓家族,阿爾比利斯王室的支系,以及那位和他有約定的喬納斯少爺。

“也是時候反過來託付給他些事情了。”奧雷里奧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