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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大賢者(一)

數分鍾後,奧雷里奧、歌洛莉婭及比阿特麗斯三人,已經穿戴整齊,又在實驗室的大廳裡集合。奧雷里奧回身囑咐赫拉德,要他留在實驗室戒備,隨後便第一個走出大門,但很快又縮了回來。

“怎麼了?”歌洛莉婭問道,“有什麼不對?”

“哪都不對。外面人太多。”

“他們不睡覺的?”

奧雷里奧答道:“慶典,有很多人剛回來。我討厭慶典,元老院也很反感慶典,但是他們為了民眾,非要舉辦這種東西。總得給他們一點熱鬧,讓他們把情緒發洩在正確的地方,否則……他們會給政府些熱鬧。”

他一邊對慶典抱怨著,一邊折返入自己的房間。他很快回到廳裡,手裡抱著一件黑色的衣物。那件衣服被折得整齊,上面擺著頂四方形的帽子,同樣也是烏黑的。他左手拿起帽子,右手將衣服擲給比阿特麗斯。衣物在半空中展開,那是件錦緞長袍,正是塞倫西亞的男人們,也包括奧雷里奧常穿的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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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阿特麗斯接住袍子,問道:“你讓我穿上?”見奧雷里奧點頭,她又說道:“你要我扮成男人?”

“還需要戴上帽子。”

比阿特麗斯點頭,將長袍從頭上一套,再將長髮從領口掏出,便披上了新的偽裝。寬鬆的長袍遮蓋她的軀幹,誰也無法從身材辨別她是男是女,而更多的人會從衣服的款式上,以為她是個身材矮小的男人。

歌洛莉婭為比阿特麗斯戴上帽子,說道:“好,可以走了吧?”

奧雷里奧點頭,為兩位女士開啟房門,又在她們經過時,低聲囑咐道:“稍微低著點頭,但保持自然。”

三人進入走廊,奧雷里奧說道:“今天看門的是個老頭、酒鬼。想從樓裡混出去並不難。”

“你對這些事情,研究得都很透徹。”歌洛莉婭笑道,“而且你不光知道這些,還知道我們該去哪裡、”

奧雷里奧說道:“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並不知道該去哪裡。誰也沒料到,夏爾?拉塞爾的走狗,這麼快就嗅著氣味追上來了。”

“你不知道該去哪,那我們這是?”

奧雷里奧並不作答。他接近了通向一層的樓梯,卻沒有沿臺階向下。他甚至未在那裡停留,便徑直走了過去。餘下兩人跟在他背後,猜不透他的意圖,但又不能擅自離去。

不久,奧雷里奧在某間實驗室門前停下。歌洛莉婭快走幾步,來到他的身旁。她偏頭望見門上的編號,“207”,便知道奧雷里奧來此的緣由。這是瓦倫蒂諾所在的實驗室。“有這麼個朋友真好。”歌洛莉婭在心裡感嘆時,奧雷里奧敲響了木門。

門響了三下,隨後門內也傳來腳步聲。奧雷里奧皺起眉頭,因為他察覺到,腳步聲不同於以往。這次的腳步聲,更沉穩和緩慢一些,絕不是瓦倫蒂諾的——他知道那位友人走起路來快而冒失。

他低聲說道:“那老爺子……竟然還沒睡嗎?或者瓦倫蒂諾還沒回來?他下午就不在,不知道今天去哪裡撒野了。”

不久,門“啪”地向內彈開一道細縫,一張蒼老的面龐從中探出來。那張臉有些肥胖,頭頂上生有茂密的白色捲髮,頰上的橫肉和當中的鷹鉤鼻,令他看起來有些兇惡。

奧雷里奧對著門內的老者微微鞠躬,問候道:“巴爾巴利先生。”他當然認識這位老人,這是瓦倫蒂諾的老師,著名的醫生與煉金術士,“大賢者”,提奧菲洛?切爾索?巴爾巴利。

“大賢者”的稱號,是極其稀有的。除非一個人能在專長的領域內,有開創性的建樹,否則絕不會得到這一稱號。當前學院當中,不論是在有賢者之名的,不過有四人,其中堪稱大賢者的,在德?列託過世後,只剩下這一位。奧雷里奧對他的恭敬,絕非是畏懼他面貌兇狠,而是對知識和德望的敬重。

“是奧雷里奧啊。”巴爾巴利說道。他的話很少,語氣也較為平坦,只是聲音不小,聽起來又頗為威嚴,而且具有震懾力。他說罷,揚起頭望向歌洛莉婭。歌洛莉婭與他視線一對上,就下意識地退了半步。

巴爾巴利笑著略一低頭,望見歌洛莉婭腰間的佩劍,問道:“小姑娘,你是來找瓦倫蒂諾的?遠道而來?”

“算……算是吧?”歌洛莉婭含糊地應答。

奧雷里奧極少見她膽怯的樣子,因此還覺得好笑,心想:“她害怕的東西,除了老鼠之外,還要加上這位老先生。很正常,不瞭解他的人,都不會知道他有多麼和善。可是啊,醫生長得這麼兇狠,患者們會怎麼想?”

他嘴角最輕微地一揚,回過頭招呼道:“別躲著,過來和巴爾巴利先生打個招呼。”他這麼說著,歌洛莉婭卻向左跨出小半步,將大半個身子藏到他背後,像個怕生的小孩子。

歌洛莉婭躲躲閃閃,比阿特麗斯倒坦然。她走上前來,對著巴爾巴利屈膝行禮。巴爾巴利一愣,說道:“你也是個姑娘?聽口音,你是外國人?”

比阿特麗斯正要開口,奧雷里奧搶先向巴爾巴利問道:“先生,我們可以……”

“進來吧。”巴爾巴利爽快地說道,又將房門敞到最大。“你們要來找瓦倫蒂諾?那個臭小子,不知道去哪裡玩了。最近幾天,都在深夜回來。人老了,睡得就很淺,總被那臭小子弄醒。”

巴爾巴利並未指責來的三人,歌洛莉婭已感受到一股壓力。她低聲說道:“抱歉。”

“沒關係。”巴爾巴利說道,“坐下,要不要喝杯茶?或者……喝茶不利於睡眠,牛奶怎麼樣?”

“不必了,巴爾巴利先生。”奧雷里奧拒絕道。他沒有久留的打算,不僅沒有喝茶或是牛奶的閒暇,甚至並不願意落座。

巴爾巴利見三人都直挺挺地站著,心中生出了疑惑。那兩個頭回見的女子,大概會覺得拘謹,但奧雷里奧和他熟絡,不落座的緣由,絕不會是不好意思。他問道:“看來你們有很要緊的事。”

“不瞞您說,巴爾巴利先生。我想向您討一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