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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入侵者

當晚,比阿特麗斯早早地就洗漱完畢。她要躺倒在書房的沙發上,卻被歌洛莉婭硬搬到床上。見女騎士的盛情難卻,她只得接受了。她幾日未曾觸及如此鬆軟舒適的床鋪,連日的奔波又令她身心俱疲。她才剛碰到枕頭,便沉沉地睡去。

歌洛莉婭滿意地點頭,便退出房間。她尚不覺得疲乏,又在廳裡的小桌旁落座,並端起了讀到一多半的魔法書。她用右手的食指與拇指捏著餘下未讀的書頁,送到眼前確認過厚度,決心在今晚將它們讀完。

但她實在是給自己定了個過高的目標。午夜時分,她的眼皮沉重、腦內發昏,可尚有十幾頁未讀。她強打著精神,把一頁上的內容粗略讀了讀,就權當已經看過,立刻翻到下一頁。由此,她閱讀的進度飛快,眼見最後的書頁將盡,她開始更盼著睡覺了。

然而,奧雷里奧卻突然開口:“你這樣不好。”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也不離開書本。他和歌洛莉婭一樣,抱著書讀了一整晚。

歌洛莉婭偏過頭,近乎翻著白眼,說道:“你今天好像很喜歡管閒事。”

奧雷里奧不住地搖頭:“閒事?你在我的實驗室裡,讀著我的書,我不能有點意見嗎?”

“我該叫你聲老師?”歌洛莉婭問著,又輕輕地打了個哈欠。“老師,您說什麼樣的老師,才會把學生仍在一邊,只讓她讀書自學?”

“我沒有推薦你讀這部書,部分理論太陳舊了。”

“你的意思是……這書我算是白看了?”歌洛莉婭說罷,顯得有些灰心。她乾脆放棄閱讀最後幾頁,將書隨手擲回到桌上。奧雷里奧聽見書本碰到桌子的聲音,騰出隻手將書本排放整齊,同時閱讀卻並未停止。

他憑感覺打理好書本,才開口說道:“不要那麼功利,這是研究魔法最忌諱的。你學習第一個魔法——‘淨化邪惡’——的時候,你執意要我教會你所有字母,儘管有幾個在那時候用不上。”

歌洛莉婭點頭,說道:“是啊,我是這麼要求的。我覺得要學,就該學全了。”

“這種想法就是有益的。所以你學新的法術,沒遇到什麼困難。”奧雷里奧說道,“所以不要試著逃課,走捷徑也是不可取的。”

“明白了,老師!”歌洛莉婭笑道。她雙手一扶,離開扶手椅,伸了個懶腰、活動過發僵的頸部,出於習慣直走向自己的房間。奧雷里奧也未察覺到問題,也中止閱讀,走向自己的房間。他原本不覺得疲累,但看歌洛莉婭打了幾個哈欠,睏意也被逗引起來。

他剛推開門,便聽見歌洛莉婭的聲音,從她的房間裡傳出來:“我都迷糊了!忘了我的房間已經……”

“笨蛋。”奧雷里奧心想,“她這樣,怕不是要把人吵醒。”他鑽入自己的臥室,將房門關上的同時,又聽那房間中一聲大喝:“你是誰!”

奧雷里奧立即反應。他衝出自己的房間,卻並不直奔歌洛莉婭身邊,反倒又跑進廚房,順手抓了一把餐具:大約四五柄餐刀,還有三四只餐叉。這些銀餐具質地柔軟,並不能拿來對付敵人,除非有人在其上施加法術。

奧雷里奧拿上餐具,剛回到廳中,正遇到赫拉德。赫拉德提著劍,停在歌洛莉婭房間的門前,聽到比阿特麗斯的尖叫,以及女騎士的吶喊,他卻逡巡不敢入內。

奧雷里奧上前,說道:“別傻站著,我們進去!”

可赫拉德卻搖頭,應道:“我……我不能。”他在戰鬥時勇猛無畏,平時卻老實又侷促。如果某位女士沒有明確表示允許,他便不好意思走入房裡。

“太迂腐了!”奧雷里奧在心裡感嘆。他聽見歌洛莉婭的房裡傳出清脆的碎裂聲,知道某件傢俱上的玻璃被打得粉碎,一場激鬥正在室內進行著。他無法等候,拉開虛掩的門。他尚未走進去,歌洛莉婭倒先退了出來。

入侵者原本正在追擊她,現在卻停在室內。他離門口尚有幾步,正好處在廳中光源死角的暗處,廳裡的三人誰也看不清他的樣貌。

“該死!他有武器!”歌洛莉婭怒道,“我的劍在房裡,我沒來及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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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有。”奧雷里奧說著,向她展示了自己隨手抓來的餐刀。

歌洛莉婭說道:“呸!你怎麼突然不正經了!”

“請用我的武器,格列提小姐。”赫拉德上前,將劍身倒轉,劍柄遞向歌洛莉婭。

“比你的像樣多了。”歌洛莉婭笑著,接過赫拉德的劍,拿在手裡一掂量,說道:“還挺沉。”

奧雷里奧並不答話,從那一把餐具裡挑出一件,緊握在左手心裡。他低聲唸誦咒語,令餐刀在片刻中便纏上了火焰。他放開左手,那柄餐刀並不墜落,反倒浮在他的手心上,隨他的手一併運動。

“學院禁止在室內使用火焰法術。”他低聲說道,“但只要別鬧出火災,誰也不知道我用了。在刀上點火,可比火彈容易控制。”說罷,他左手向前一揮,掌間帶火的彎刀,直飛入房門中。它飛得異常穩定,在任何方向上都無絲毫的翻轉,彷彿有只無形而有力的手,正在握著它的刀柄,將它刺向敵人一般。

門內傳來聲冷笑,隨後又是比阿特麗斯的驚呼。她被那入侵者推到了門前,正橫在那柄火刀飛行的路徑上。

眼見火刀即將刺中比阿特麗斯的下腹,奧雷里奧卻並不驚慌。他左手向上一揚,那柄餐刀的刀尖便轉而朝上,隨即陡然地上升。它幾乎擦著女王的鼻尖劃過,映紅了她的臉頰,又掠過她的頭頂。

奧雷里奧左手再一沉,餐刀又開始陡然下墜。比阿特麗斯背後穿出聲呼喊,他知道那是利貝拉的國罵。“拉塞爾的人,動作還真是迅速。”他心裡想著,左手向前一推,隨即拳頭一緊。他熄滅了刀上的火焰,心想:“我想需要留個活口,算他走運了!”

就在這時,比阿特麗斯的背後,傳來悽慘的哀嚎,隨即又是一連串的辱罵——每句都是利貝拉語。那人的聲音尖細,卻不像是個女人,因此極其令人不適。

奧雷里奧確定飛刀命中目標,正要走入室內,將那人抓獲的時候,卻又聽見一陣玻璃碎裂的聲響。那聲音源於房間的最深處,那人被餐刀刺傷,卻仍有餘力跳窗逃命。

“我……”比阿特麗斯死裡逃生,在門前呆立許久,渾身的僵硬終於變成了綿軟。她癱坐在門口,臉色又變得煞白。“他們已經追來了,我……”

奧雷里奧卻異常冷靜:“穿好衣服,我們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