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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 援手(二)

“原來是這樣。”薩曼莎聽罷奧雷里奧的講述,眼含笑意地點頭。她微微一笑,說道:“我願意幫你。曾經我也險些遭遇這樣的命運,父親想把我送到別的部落,讓我和之前沒見過的男人共度我的餘生,或許還會像母親一樣,在生育的時候早早離世。在這方面,我們……其實沒什麼差別。愛情?在現實面前不值一提,我們都是所謂……‘政治’的工具。”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奧雷里奧嘆道,“我知道可能會是這樣,卻從來……沒有考慮到這樣的結果。我本來還天真地以為,我們可以彌合家族間的矛盾,最終……”

“好了,別這麼消沉!”薩曼莎微笑著說道,“我逃過了這樣的命運,我也希望每個人,都能逃過這樣的命運。所以,我會幫助你的!你需要什麼,我都願意給你!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奧雷里奧摸出懷錶,瞥了眼後說道:“現在是中午,我希望在兩小時後出發。假設她真的要同別人結婚,我……最好趕在今天晚上,就把她……搶出來。”

薩曼莎一笑,問道:“好,我們話不多說。這趟應該不算很遠?”

“只有六十哩,挑一匹快馬,只要不到兩小時。我想早些過去,還能有一段時間準備和偵查。”

“好!”薩曼莎爽快地答覆,“兩小時之後,我會在學院門前與你見面。”

“不見不散。”奧雷里奧說罷,便從書房中退出去。他回身關上門,後背卻突然被人一撞。這一撞頗為猛烈,幾乎令他撲倒在地。無疑,與他相撞的那人,正在圖書館的走廊裡疾行。

“誰這麼冒失!”奧雷里奧在心裡抱怨著,回過頭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那人滿頭的捲髮,正是名叫薩繆爾的法師。薩繆爾正揉著自己的肩膀,他的身邊散落著多部書籍。一併掉落的,還有他的墨水、鵝毛筆以及小小的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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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教授。”薩繆爾一愣,又慌忙地道歉。

奧雷里奧嘆道:“小心點。”他蹲下身去,幫薩繆爾拾起散落的物件,聽見後者說道:“我自己來吧,教授。”但他並無旁觀的打算,仍執意幫助那位年輕的法師。

散落的書本中,有一部正開啟著,書頁的一面向上。那部書看起來頗有年頭,是一部手抄本,其上的字型比印刷品大了許多。奧雷里奧不需要細看,便能讀出其上的內容。“怎麼……和橡樹有關係?”他暗想,“不會這麼巧吧!”

他不動聲色地,將那部書拾起又合上,交還到薩繆爾的手上。在此期間,他還向封面瞥了眼,在心裡讀出書名:《橡木賢者》。“真夠奇怪的。”他心想。

他將書交還後仍未站起身,繼續幫助薩繆爾撿拾散落在地的物件。只不過,他趁對方不備,將記事本藏進長袍寬大的袖中。“借我用用。”他心裡想著,又觀察薩繆爾的舉動。顯然,對方並不足夠細心,並未察覺他的小動作。

“多謝!”薩繆爾再度道謝,隨即匆忙地跑開。奧雷里奧稍提高聲音:“且慢。”見薩繆爾回頭,他又說道:“我說,你不要這麼匆忙。不要再撞到別人!”他總是習慣如此,在何種欺瞞行為之後,他都會儘量表現得自然,再同被欺騙的人正常地對話幾句,而非匆忙地離去。

“是,我知道。可我……有急事。”薩繆爾應道,“我的實驗遇到了一些問題,亟待解決。我剛找到了資料,現在我得趕快去試試。”

奧雷里奧嘴角微微抽動,心想:“果然是他?如果那怪物不僅僅是橡樹林的守護者,還有其他更重要的意義的話,它的死亡確實是嚴重的問題。”他正想再試探幾句,薩繆爾卻已向他道別,又匆忙地離去。

奧雷里奧也不再逗留,折返回實驗室中。他原本的打算,是立即整理行裝。但與薩繆爾碰面之後,他又有了新的當務之急:“我不能總拿著他的筆記,恐怕他用不了多久,就會發現筆記本不見了。”

奧雷里奧翻開筆記本,將其上的字跡,和警示牌上的一相比較,立刻得到相當可靠的結果。薩繆爾看似有些邋遢,但實則很有條理,就連筆記本上的字跡,都異常工整。但他工整的字跡,絕對稱不上好看。他的字型頗為幼稚,像是初學寫字的兒童,照著“標準字型”摹寫的一般。警示牌上的字型如此特別,若不是奧雷里奧昨天心神不寧,可能在十數小時以前就能夠知道,在城東北種下橡樹的,正是這位年輕人。

“這個臭小子!”奧雷里奧低聲說著,“真是太不守規矩了,膽大妄為!”不過,他有些失落。他本以為這樣肆無忌憚的,該是某位紈絝子弟,是長老派或是新貴族中重要人物的親屬。他盼著抓住這樣一個人的把柄,哪知道這把柄的主人,竟是和自己的一位朋友。而這位朋友的家族,固然也是歷史悠久的貴族,但卻並不那麼顯赫:薩繆爾的列位先祖,未曾出入過內閣。

“我脅迫他能有什麼用!”奧雷里奧苦笑著搖頭,“除非……”他想著,便從座位上彈起。他喚來蘿絲,讓她取來一張床單。他用那床單裹住警示牌,又帶上薩繆爾的記事本,然後奔出了實驗室。

他沿走廊快步疾走,走過樓梯口之後,來到建築的西翼。他曾到過薩繆爾所在的實驗室,當然知道那實驗室的位置——它恰巧就在巴爾巴利先生及瓦倫蒂諾的對門。

奧雷里奧叩響大門,隨即聽見門內匆忙的腳步聲。門鎖“喀”地一響,門又向內敞開。前來開門的,正是薩繆爾。薩繆爾顯得焦頭爛額,頭上的捲髮也被他自己抓得亂蓬蓬。

“教授,您來得正好!您有沒有看到……”

“有。”奧雷里奧說罷,便將筆記遞上。

“太……太好了!”薩繆爾欣喜若狂,“我還以為大禍臨頭了!謝謝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