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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人先後進入室內,歌洛莉婭的母親,見女兒走路時一瘸一拐,低頭又見睡衣上的血跡,當即吸了口涼氣。她顧不上迎接客人,跨出半步將歌洛莉婭攬入懷裡,說道:“莉莉,你……”

歌洛莉婭的臉又漲得通紅,比衣服上的血痕更明豔。她在母親耳邊低聲說道:“媽,別這麼叫我了。我又不是個小孩了!”但她的母親像是沒有聽見,繼續喃喃地說道:“這是怎麼弄的?太不小心了!很疼吧?”

歌洛莉婭面露苦笑,偏頭望向奧雷里奧,心想:“我都二十三歲了,但是她總以為我只有三歲!”她輕輕地按住母親的肩膀,說道:“媽!你這麼勒著我,比腿上疼多了!那就是小傷,不算什麼!之前有更厲害的,也……”她當即覺得後悔,匆忙住口卻為時已晚。

“你還受過更重的傷?”

聽見母親這麼詢問,蒂齊亞諾也跟著問道:“是啊!沒落下什麼毛病吧!”

歌洛莉婭一聽見兄弟的問話,便覺得不耐煩,怒道:“你們真是夠了!至於嗎?我不是小孩了!既然上了戰場,難免會受幾處傷,我還活著,也沒落下殘疾,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所以我和父親,才要攔著你。”蒂齊亞諾說道,“你總是很任性。”

歌洛莉婭聽了怒火中燒,針鋒相對地回應:“小時候我也不想你受傷,你能不能不要上戰場啊!你也很任性,從來都不聽我的勸告!你十七歲時就說自己年滿二十,跑去戰場上胡來!”

蒂齊亞諾一愣,隨後竟傻笑著,說道:“好……好像是這樣!可我那時候……”

他的母親出言阻攔:“行了,蒂齊亞諾!還有客人在,不要吵吵嚷嚷的。”這位夫人平時總是氣質溫和,但一旦嚴肅起來也極其威嚴。她板著臉一聲喝止,子女便不敢再吵鬧。

她轉向奧雷里奧,又微笑著說道:“讓你看笑話了。我先給歌洛莉婭處理一下傷口。”

“我不用!”歌洛莉婭說道,“我傷得不算重!我們還是快點說正經事吧!”剛才她的母親望見奧雷里奧時,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她看的一清二楚。她知道母親對自己的心上人滿意,既然能有母親的支援,她也許能擺脫軟禁的狀態。

但她總擔心耽擱得久了。加入在半小時內出城,他們正好能趕在艾雷加閉門前出城,並在午夜前進入加拉尼奧洛。

她深感時間緊迫,害怕假若錯過了出城的時間,再被迫於艾雷加逗留一夜,又會生出某種變故——比如說她的兄弟中途變了主意,又把她捉回家裡。她因此催促著,哪還顧得上腿傷?

“別這麼著急,親愛的。”母親卻不緊不慢,“不光需要包紮傷口,你也該換件體面些的衣服。”

歌洛莉婭明面上點頭,心中卻不以為然。“太古板了!”她在心中評價,“我們已經……很熟悉了。”

兄妹二人的母親又召喚:“蒂齊亞諾!”隨即又囑咐:“帶我們的客人去會客室,讓僕人多準備些點心,好好地招待。”

還不等奧雷里奧推辭,她又說道:“別這麼拘謹,馬爾加諾先生。”她目光稍稍偏移,聚焦於垂在耳前的頭髮上,說道:“我出嫁之前,曾屬於莫林家族。馬爾加諾與莫林是世交,我們也應該互相照應。”

“是,夫人。”奧雷里奧點頭答應。

“不要叫我夫人。”對方微笑著回應,“我叫阿萊西婭,這個名字……還是我的父親,為表達對你祖父的敬意而起的。你可以這麼稱呼我。”

奧雷里奧沒有立即回應,只是向歌洛莉婭望了眼,又回頭望著阿萊西婭,說道:“我應該對您多些敬意,夫人。”

阿萊西婭微笑著點頭,表示認可他的態度。歌洛莉婭見時間一再被拖延,心中愈發焦急。她又催促道:“媽!我的腿開始疼了!我們……快點吧!”

在蒂齊亞諾的引領下,奧雷里奧進入會客室中。“請坐。”前者指向沙發,可後者卻呆立著——他走入會客室的大門,只前進了三四步,就停在一塊華麗地毯的正當中,並不再繼續深入。

“別這麼拘束。”蒂齊亞諾又說,“母親要我好好款待你,你可以坦然一點。看得出來,她還是很喜歡你的。”

奧雷里奧似乎無動於衷,仍站在原地,並不走向沙發入座。這令蒂齊亞諾既疑惑又急躁,客人非要站著,那主人也沒有選擇。他只能上下打量著對方,猜測對方究竟有何打算。

觀察了許久,蒂齊亞諾猜測道:“你好像在……留意什麼。”他回過頭去,順著奧雷里奧的視線,望向房間的角落。那裡正立著一座大鐘,三呎多長的鐘擺,正往復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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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那鍾感興趣?還是說……你有什麼急事?”蒂齊亞諾又問,“你也不用擔心今夜來不及出城的事,父親不在家的時候,我就是領主的代理,我寫一張字條,你給守城的士兵一看,他們會通融的。”

奧雷里奧應道:“感謝你的好意,但其實我沒什麼急躁的。”他仍站在原地,眼球跟隨著鐘擺。數秒後,分針略微轉動,正指向了十二,大鐘叮叮噹噹地響著,一連敲了十下。

蒂齊亞諾回頭望了眼大鐘,笑道:“嚇我一跳。這鐘報時的聲音總是大得嚇人,小時候我還很怕他。”他再轉回過頭,才發覺奧雷里奧已不在門前,終於坐到了沙發上。

“怪人。”蒂齊亞諾想著。也難怪他有這種感受,奧雷里奧之前像尊石像般站著,聽聞鐘聲後卻像是被啟用了一般,突然離開了原本的位置。“莉莉和這種人,會合得來嗎?”他抱著滿腹的疑惑,在奧雷里奧對面落座,中間隔著一隻兩呎多見方的小桌。

蒂齊亞諾拿起桌上的鈴鐺搖了兩三下,十數秒後,他背後的另一扇門敞開,四個女僕排成一列,從類似廚房的房間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