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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蒂齊亞諾手中的利劍剛被聖光點亮,那高大壯碩的野蠻人,已拖著武器衝到他身前。那野蠻人約有七呎半高,而他手中的戰錘,僅柄長就超過他的身高,粗細更像是一棵小樹。

這武器如此沉重,加之運使武器者力大無窮,即使是最健壯的人類,遭到打擊也必定粉身碎骨、腦漿迸裂。蒂齊亞諾不敢怠慢,趕在野蠻人揮動大錘之前,便向左後方迴避。

那野蠻人蓄勢稍久,在他跳開迴避之後,才揮出第一錘。但這一錘落得極快,他剛剛跳開還未落地,戰錘便“轟”地砸在地上,揚起的塵土飄到一人多高。

在人類當中,蒂齊亞諾無疑屬於最敏捷的一批,但他仍險些被戰錘擊中,若他不是提前開始迴避,而是見大錘落下才開始行動,他或許已死於剛才那一次攻擊。

他在地上落穩,一邊撣去身上的塵土,一邊舒了口氣,心想:“真夠險的!”他現在知道那野蠻人不僅僅強壯,行動也極為快速,不像人類中的大塊頭那麼笨拙,因此他決不能同敵人正面交手。

蒂齊亞諾心想:“我要和他保持距離,再用聖光來對付他。”他想著,向後連退出三步,可那野蠻人追得緊,只跨出一大一小的兩步,就繼續糾纏著他。他再退幾步,那野蠻人也輕易地追上。

“死纏著人,真是夠讓人厭煩!”蒂齊亞諾在心中暗罵。他雖然感到急躁,但理智仍佔上風。他曾經面對的敵人,無一可與這野蠻人相提並論。他想要戰勝這巨漢,就必須保持耐心。他一再告誡自己,又接連地避讓。

那野蠻人力量與速度都無可匹敵,但戰鬥的技巧卻極為粗糙。他似乎不夠協調,僅在腳步停下的時候,才會揮動武器攻擊。而對方速度固然極快,但實則不很善於急轉與急停,並不十分靈巧。

蒂齊亞諾很快就發現對方的缺陷,便不再一味地後撤迴避,反倒有時迎上前兩步,騙對方停下發起攻擊,自己再突然後撤,使敵人的攻擊落空。他如此試了數次,確信這辦法特別有效,便開始盤算如何反擊。

但他避開那野蠻人一次重擊,即將試探性地刺出一劍時,卻覺得右耳發熱。一枚炙熱逼人的火球,剛從他耳邊擦過,甚至令他右邊鬢角的幾根頭髮,因受熱而發生捲曲。

右邊臉剛被火球照亮,他又連連地後撤,並揚起左手遮住雙眼,準備規避火球的波及。果然,在劇烈的爆炸之後,他左掌心被濺出的火花燒傷了多處。他將左臂放下,仰望時卻不見那剛才的敵人。

那野蠻人面部遭受火球直擊,整個頭面部、頸部和大半的胸腹,都在火球的爆炸中融化、崩解,餘下的殘骸則在衝擊波的推動下,從南一側的山坡上被拋起,越過丘頂之後,落在北側山坡上,再一路滾落到小丘腳下。北側的山坡上探出的岩石等較多,那野蠻人的遺骸,被撞得更不成樣子。

蒂齊亞諾站上坡頂,向下望見那遺骸,又回頭望著剛趕上來的奧雷里奧,說道:“你本來不必插手的。”

“我也沒打算壞了你的興致。”奧雷里奧說道,“但是,我們時間有限。”他說罷,便站到女男爵瑪倫身前。瑪倫正躺倒在地上,右肩上插著冰刺。那冰刺在飛行途中便融了大半,擊穿野蠻人衛士,再釘進瑪倫肩頭後,又經過不短的時間,因此它僅剩小指般粗細,長度也不及食指。

冰刺上殘餘的冷氣,已不足以封閉瑪倫的傷口。融化的冰水混著傷口的血液,一齊滲入到地下。瑪倫眼睛大睜著,一對琥珀色的眼珠,明顯變得渾黃。她一動不動地躺著,眼神呆滯得像是毫無生氣。

“看來是死了?”蒂齊亞諾問道。

“不試試沒辦法知道。”奧雷里奧應道。他並不急於蹲下身,反倒先念了段咒語,在左掌上造出顆電球。他將佩劍歸還入鞘中,空出右手一按瑪倫的頸部,隨後搖了搖頭,說道:“還有脈搏。”

“竟然……她真的沒死!”蒂齊亞諾笑道,“要不是你提醒,我可能真的不會過來確認。”

奧雷里奧並不作答,只是心想:“冰還是太輕了,貫穿軀體後減速太嚴重,竟只能造成這點小傷。”這是他的習慣,每次戰鬥之後,不論勝敗,不論過程是否順利,他都會對此戰反思和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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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凝望著瑪倫的頭髮,眉頭越皺越緊。這位三十多歲的女爵士,生有一頭嫩綠色的頭髮,這與奧雷里奧所見過莫林家族的人,都有很大的不同。他低聲嘟囔:“這個顏色,未免太詭異了。”

“有一種說法,”蒂齊亞諾湊上來說道,“綠色和綠色也不一樣。一個莫林家的人,他的頭髮究竟是什麼樣的綠色,取決於他的母親。如果母親的髮色較深,子女的頭髮就會是墨綠色。莉莉就是這樣,雖然……她是特例。但在她身上,我父親的髮色,還是有所表現。”

“有趣的理論,或許還很有道理。”奧雷里奧說道,“但我們有要緊事,他們家族的顏色,我們可以稍後再研究。”說罷,他一指瑪倫的頸部,說道:“把她的頭割下來,帶回去慢慢研究也好。”

話音一落,蒂齊亞諾已挺劍上前。他掣住瑪倫的衣領,拖著她向左手邊走了四五步。那裡恰好有一樹樁,他令瑪倫伏著,臉枕在樹樁上,他舉劍正要斬下瑪倫的頭顱,數個黑影卻從四面八方湧出。

“見鬼!這是……”蒂齊亞諾說著,連續向左右揮出五劍。多個黑影在圍攻他,雖然個個都實力不濟,卻迫使他暫緩處決瑪倫,必須花些精力,來解決那些黑影不可。他沒有一劍落空,伴著肉體被割開的聲音,五個黑影先後倒下。

被圍攻的不止他一人,奧雷里奧也陷入黑影的包圍。他左手向前一揮,一道明亮的電弧正中一個黑影的前胸。藉著一瞬即逝的弧光,他看清楚了那影子的面貌。那敵人長相同人類無異,但耳上卻有個小小的缺口。

“魔族。”奧雷里奧說道。

“不錯,是魔族!”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