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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一章

“希望是真的好消息,貨真價實的。”奧雷里奧說道。最近的幾天裡,他獲知了許多驚人的情況,但卻沒有哪件事,不需要深入挖掘,就能尋到其中好的一面。

“是好消息!不過是個很長的故事,你可得有點耐心。”歌洛莉婭臉上笑容燦爛。

“你不必擔心這個問題。”

四天前,六月三日晚間,艾雷加城,格列提家族的宅邸。座鐘沉悶地響了九下,歌洛莉婭身著慣常穿的絲質睡衣,仰面躺倒在床上,凝望了一會天花板,又轉向玻璃窗。窗外一片漆黑,而且霧濛濛的。艾雷加夏天極少下雨,這天是個例外。

她連連喟嘆,不住地在心中罵著:“笨蛋!把我送回來,也不怕父親把我給扣下來!你還想再翻一次牆嗎!”不過好在,她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現在他的父親正在東方,幾天前接手了塔拉城的防務,不可能突然返家。

這天早上,奧雷里奧派人把她送回老家,說有重要的事要請她幫助,所謂重要的事,卻只寫在一張便條上。她手裡正攥著那張便條,之前她已讀過好幾遍。“明明給蒂齊亞諾來一封信,就能交代清楚的事,非要……讓我趕回來嗎!”她在心裡抱怨。

“他是不是已經……厭了啊!”她低聲嘟囔著,翻了個身轉向房門,呼喚門前侍女的名字:“你說是不是?帕奧拉?”

那侍女是個瘦小、靦腆的東部人,年齡在十七八歲。她膚色稍深,頭髮近乎純黑,眼睛大而閃爍。她本是廚房的幫傭,但歌洛莉婭發現之前的侍女,是個可恥的“叛徒”,在給奧雷里奧傳信之前,倒先把內容透露給了兄弟,便憤憤地推給母親,自己另選了一位侍女。

“小姐,我……不知道。”帕奧拉小心地回答。

歌洛莉婭輕嘆口氣,又用力翻了個身,將後背對著侍女。新來的侍女也不太讓她滿意,因為每次她發問時,帕奧拉只會答一句不知道,或者乾脆開始道歉。“我真不該……看她模樣好看,就……”她小聲嘟囔著,還未說完,帕奧拉的聲音已傳來:

“抱歉小姐,我……一點也不懂。”

歌洛莉婭哭笑不得,偏偏她耳朵那麼靈敏。她無可奈何,不想再和遲鈍的侍女多費口舌。她失落地癱在床上,從清晨開始直到現在,一直滴水未進,甚至都無多餘的唾液潤一潤嘴唇。她心想:“讓她拿點東西,總不至於做砸了吧!”於是,她向帕奧拉吩咐:“幫我拿兩瓶酒,去廚房。”

帕奧拉一愣,反問道:“小姐,您一個人……要喝兩瓶嗎?”

歌洛莉婭氣得眼前發黑,在心裡:“問你話的時候,你像個啞巴,要你做事的時候,偏偏有這麼多話!”她沒好氣地叫道:“讓你去就去!我不要兩瓶了,給我拿三瓶。”

她自從返家以來,心中總是像燃著一團火,燒得她渾身不自在。也許灌幾杯酒下肚,才能順便澆滅思念的火焰。

“是、是……是、是……”帕奧拉連連答應,同時不住抹著眼淚,背過身去才將門推開,又侷促地向一旁閃開。這家的女主人,歌洛莉婭的母親,正站在門外。“夫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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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萊西婭溫和地一笑,輕聲對帕奧拉又是安撫又是道歉:“這孩子脾氣不好,請你千萬別放在心上。”說罷,她伸出左手,輕撫著侍女的頭頂。“先下去休息吧。讓我們獨處一會。”

見帕奧拉離去,阿萊西婭緩緩帶上房門,提著裙襬向前,站到歌洛莉婭的床前。

歌洛莉婭仍慵懶地躺在床上,用近乎撒嬌的聲音,對母親說道:“媽,你幹嘛來這裡啊?”她年歲不小了,但一直都習慣與此。她平時要堅強,要咬緊牙關,但在母親面前,可以表現得脆弱、甚至幼稚一點。

但這一回,母親的反應卻不如她所料:“你想要三瓶什麼?”

“這個……”歌洛莉婭腦內一片空白,竟編不出合適的說辭。她猶豫了許久,終於坦承:“酒。”她的聲音小得不及蚊鳴響亮。母親對她和兄弟近乎溺愛,但對他們飲酒卻管得很嚴,蒂齊亞諾尚且只能喝三杯,她就被限制得更嚴格。“一小杯。”她心想,“每次只許喝那麼點,還不夠漱漱口的!”

她心有怨言,但不敢表達出來。她知道母親的性子,平時笑得溫柔,但發起脾氣來,不遜於一陣雷暴。“我算是知道了,我的性格到底隨誰。”她在心裡感嘆,七八年前偷喝酒,被母親痛打一頓的回憶,又讓她臀部隱隱作痛。

她說罷,便小心地縮成一團,像是躲避貓的小老鼠。她本以為母親會勃然大怒,非要狠狠地收拾她一番,沒想到母親只是掩嘴輕笑,說道:“願意說實話就好。”

歌洛莉婭有些疑惑,從床上彈起來,倚靠在床背上,仰頭凝望著母親的臉。母親笑得很神秘,讓她揣摩不透,心裡忐忑不安。

阿萊西婭在床沿上落座,半回著頭對女兒說道:“你也年紀不小了,雖然還沒出嫁,還算個孩子,但也是個大孩子了,我也不該管得太嚴格,你可以自己節制。”

“大……大概行吧。”歌洛莉婭也沒底氣。她話音落下,房門突然被推開。侍女帕奧拉真就懷抱著三大瓶酒,折返到臥室當中。歌洛莉婭苦澀地笑著,搖頭吩咐道:“送回去吧!今天還是算了。”不管怎麼樣,至少要在母親面前擺個姿態。

“且慢。”阿萊西婭卻將侍女招呼回來,“留下一瓶吧。”

不久,母女二人在陽臺的小桌旁相對而坐,面前各擺了只酒杯。歌洛莉婭心裡苦悶又口乾舌燥,端起酒杯習慣性地要一飲而盡,突然意識到母親就在身旁,趕忙把動作變得輕緩,只小小地抿了口。

阿萊西婭溫柔地望著她,問道:“你平時也這樣?我想不是吧?”

“我……”歌洛莉婭無言以對。

“你平常可不是這樣,總板著一張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