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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絕望深淵

“你怎麼回來了?我不是讓你去問通訊塔的事嗎?”院長把通訊員拽到了消毒間,劈頭蓋臉一頓訓斥:“青狼軍團的人來了就來了吧,跟你有半毛錢關係嗎?說不定人家是來護送帝國貴族轉移的呢?”

事關救援十萬火急,院長在白春庭這裡碰了一鼻子灰,便把氣撒在了無辜的通訊員身上。

“不是啊院長。”通訊員滿腹委屈地道:“青狼軍團把醫院包圍住了,他們不讓我出去啊。”

“什麼?”院長怔住了,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就不敢當著白春庭的面指桑罵槐了。想到這裡,院長侷促地搓了搓手,費勁地擠出一臉生硬的笑容,湊到白春庭跟前賠著小心道:“白中校……您看這?”

“青狼軍團跟我們沒有關係。”白春庭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我也很想知道他們的來意。”

“院長,我看情形好像不太對啊。”通訊員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小心翼翼地插嘴道:“我看見青狼軍團十幾輛押運車停在門口,難道他們是來醫院抓人的?”

話音剛落,彷彿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似的,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便如青色洪流般湧進了急診大廳,迅速佔據了所有進出口的位置。白春庭在消毒間裡目睹著這一幕,他略一思索,旋即狀利索地戴好防毒面具,低聲對二人吩咐道:“你們在消毒間待著別動,我出去看看。”

當白春庭推開消毒間門的剎那,急診大廳裡青狼軍團的士兵全部“唰”的一聲調轉槍口對準了他。士兵們的動作整齊劃一、迅捷有力,這樣驚人的默契與準度,讓白春庭第一時間聯想到了草原上集體遊獵的狼群。

被幾百杆黑洞洞的槍口同時瞄準的滋味並不好受,白春庭防毒面具下的臉色微僵,腳下步子卻淡定地邁了出去。大廳裡幾百名士兵肅然無聲,只有白春庭的軍靴在大理石板上發出“踢踏”的聲響,數百道肅殺的視線落在他的肩膀上,腳步愈顯沉重。

他頂著壓力走到大廳中央,抬手行了個帝國軍禮:“十字軍團所屬,中校,白春庭。”軍彰顯露,身份確認無疑。

白春庭空蕩蕩的聲音在大廳裡迴盪,青狼軍團的士兵們卻無聲無息地看著他,瞄準的姿勢紋絲未動,冷酷得如同戰鬥機械。

“你們的長官是誰?”白春庭沉聲道,他的視線在大廳中威嚴地逡巡,想從這群士兵身上看出軍銜的高低,奈何他們的軍彰都包裹在防護服之下,無從看出端倪。

帝國共有五大軍團,分別為帝國榮耀、狼之獠牙、鷹隼之眼,白龍之爪、天使之翼。

帝國榮耀又名榮耀軍團,是寰宇帝國最為精銳的部隊,承擔拱衛帝都的職責。狼之獠牙又名青狼軍團,是帝國的陸軍軍團,以剽勇聞名,承擔陸軍作戰、防暴鎮亂、守衛邊防的職責。鷹隼之眼又名鷹隼軍團,承擔空中作戰、瞭望敵情、緊急運輸的職責。白龍之爪又名白龍軍團,是帝國的海軍軍團,承擔海域作戰、海岸線封鎖、海上遠端進攻的職責。天使之翼又名十字軍團,是帝國的後勤支援軍團,承擔後勤補給、疫情控制、傷員護理的工作。從職責劃分便能看出五大軍團的地位高低,帝國榮耀悍然佔據五大軍團第一,十字軍團忝居末席。

十字軍團地位雖然不高,白春庭的軍銜倒是挺高。

各軍團的軍團長均為上將,副軍團長為少將,再依次往下便是上校、中校、少校、上尉、中尉、少尉。以白春庭的軍銜,可指揮一個萬人部隊。在這些沒有軍階的列兵面前,他發出這樣的指令底氣十足。

“叫你們的長官出來答話。”白春庭重複了一遍,語調轉冷,他從現場氣氛他可以明顯感覺出這些青狼軍團的人來者不善。

眼看著無人應答,白春庭便也不再被動等待。他從腰間拔出槍支,左手託著搶把,一步一步地朝著出口走去。然而還沒等他走出兩米,青狼軍團的士兵卻已經“呼啦”一下地湧了上來,“卡啦卡啦”響起一片槍支上膛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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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幹什麼,竟敢這麼對待帝國軍官?”白春庭握緊手槍,冷冷訓斥道:“以下犯上,等同於叛國罪。”這句出口,所有青狼軍團士兵不為所動,白春庭絲毫不懷疑他稍一妄動就會被打成篩子。

就在白春庭進退兩難的當口,大廳入口傳來一聲哂笑:“白中校,好大的軍威啊。”

“你是誰?”白春庭越過幾排列兵看向那人,只見他熊腰虎背,身形巨嶽,軍部配備的重型步槍跨在他肩上輕巧得很,根本不成比例。

“我是誰?”帶著防毒面罩的人悶聲低笑幾聲:“十字軍團的中校當然不知道我這個無名小卒了,我是帝國青狼軍團所屬,少校呂琮。”

青狼軍團的少校含金量當真不低,從列兵晉升到少校,也不知得在邊境打多少場硬仗。對帝國軍人來說,在青狼軍團裡做一名中校不如去榮耀軍團當一名上尉,在十字軍團裡做一名上校不如去青狼軍團裡當少校,由此可見,白春庭的軍銜雖然比呂琮高了一級,比起這軍銜的含金量來,呂琮可是絲毫不怵。

“原來是呂少校。”白春庭神經緊繃到了極致,頭腦卻極度冷靜:“我是帝國中校,你手下的兵卻拿槍指著我的腦袋,這是什麼意思?“

“手下的人不懂事罷了。”呂琮和氣地接了一句,卻沒有讓人放下槍的意思:“青狼軍團奉軍部之命執行任務,如有冒犯之處,還請白中校見諒。”

“青狼軍團奉命執行什麼任務我管不著,但我是帝國十字軍團中校,也兼任紫綬貴族傅無羈主治醫師。傅先生微恙,需要換一個更好的治療環境,呂少校就不能通融一下嗎?”眼見十字軍團中校的身份對這個兵油子來說沒用,白春庭只好把傅無羈搬了出來。

“傅先生?噢,那這個傢伙是你們的人嘍?”呂琮一抬手示意,幾個青狼軍團的士兵便押了人上來扔到白春庭腳邊:“我手下看他在醫院停車場鬼鬼祟祟的,自稱是傅家的保鏢,也沒耐性問就把他給綁了。”

白春庭眼角微微抽搐,強自忍怒道:“這是個誤會,他確實是傅家僱傭的保鏢,是我讓他去停車場準備醫療車的。”

“不用準備了。”呂琮擺擺手笑道:“既來之則安之,白中校和傅先生就在這裡再多待幾個小時吧。”

“我們要走,你敢攔?要是傅先生把這件事上報軍部,只怕你吃罪不起。”白春庭冷聲威脅道。

“哈哈,白軍長不要給我扣這麼大的帽子。”呂琮大笑著推開幾個士兵走到白春庭身邊。他唇邊浮上一絲詭譎的笑,對白春庭輕聲耳語道:“你們要跟軍部告狀,前提是你們的通訊儀有訊號才行啊。”

白春庭心中一驚,瞬間聯想到了很多:“通訊塔的訊號也是你們遮蔽的?你們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呂琮退後幾步,遙指了指醫院外的停車場:“我們只不過是負責一次押送任務而已。”

白春庭順著呂琮示意的方向看了過去,方才還空空蕩蕩的停車場現在已經人滿為患。青狼軍團的士兵們持械守在押運車的出口,一群群人從車內魚貫而出。這些人衣著普通,看樣子應該是帝國的賤民或良民,他們身上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清一色皮膚上猩紅的血斑點點。不過片刻的功夫,押運車上的TDT病毒患者都下了車,青狼軍團的士兵們如同驅趕牲口般,將他們趕往急診大廳。

白春庭看到這一幕,已然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心底冰涼一片。一天前他還以為喬湛無法醒來是最大的難題,現在他才發現他還是小看了帝國軍部的毒辣和貴族鬥爭的勾心鬥角。TDT病毒來勢洶洶,帝國無法抵禦,便索性採取了最簡單也是最殘暴的方式:將患者集中到醫院裡,採用爆破工具將醫院摧毀,再將所有患者的屍體付之一炬。

軍部這一決定,其背後必有帝國貴族作為幕後推手。他或他們不但促成了這場慘絕人寰的屠殺式控疫,還切斷了紅楓市的訊號塔,使這裡發生的一切外界無從得知。追根究底,他們最想除掉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昏迷中的傅無羈。

想到這裡,白春庭的心裡已是火急火燎一片:喬湛的“偷天”計劃不僅鑽了傅無羈的空子,也為傅無羈的敵人們提供了絕佳良機。

“你身後的人是誰?”白春庭推了推眼鏡,強迫自己冷靜:“以你的膽子,還不敢做出這種謀殺貴族和帝國高階軍官的事來。”

“我身後的人?“呂琮故意回頭看看,用貓戲老鼠的語氣調侃道:“白中校能看到我身後有人?不會是見鬼了吧?”

白春庭攥緊了拳頭,心想倒真是小看了呂琮。本想從他嘴裡套出點話來,沒想到他外表看似粗狂心思卻細膩得滴水不漏,口風半點都不松。

“玩笑就開到這裡了,你知道得也夠多了。”呂琮話鋒陡然一變:“青狼所屬,行動!”

隨著呂琮的一聲令下,青狼軍團的士兵們將TDT患者驅逐進了急診大廳。他們將醫院所有出口封閉落鎖,還在鋼化玻璃外面架起了高高的鋼板,數十名爆破兵攜帶爆破炸彈在整棟大樓裡穿行著。所有試圖反抗的人都被青狼軍團的士兵們強行鎮壓了,同TDT病毒患者關押在一起。

狼軍團效率奇高,不過數十分鍾的功夫,一切便已經操作完畢。呂琮將所有出口的鑰匙都收入囊中,帶領青狼軍團所屬全部撤退。

當最後一道出口關閉時,醫院彷彿淪為了絕望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