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摩挲著封皮猶豫片刻，最終還是咬牙開啟了封皮。
這些日子劉禎雲跟在他身邊，辦事十分精幹得力，他倒想看看這位劉副手，到底隱藏著怎樣不為人知的一面。放到傅無羈身邊用的人，傅家恨不得倒追祖上三代，把他所有的資訊挖個徹徹底底，然而讓人料想不到的是，這位劉副手，竟然是個叛國者。
劉禎雲，聯邦人士，天瀾軍區出身，原是陳天瀾麾下一名少將。
因他外出執行任務期間，陳天瀾試圖染指他的妻女，劉禎雲一怒之下棄守撫遠山脈，帶著家人投奔帝國，從此在傅家的庇護下當一個小小的副手。
塵封的歷史被揭開，喬湛不由回憶起他在遠征軍校近代史課上學過的著名軍事案例，那時劉禎雲還不叫劉禎雲，他的名字是劉知遠。他也不是現在這幅模樣，而是一名器宇軒昂、英姿勃發的少將。
劉知遠叛逃是現代聯邦史上最令人憤怒的醜聞，因為他棄守撫遠山脈，導致五千人軍隊全軍覆沒，撫遠山脈附近的三府之地都遭受了帝國沉重的炮火洗禮，數萬名聯邦民眾流離失所，為聯邦帶去了深重的災難。
劉知遠這個名字，註定會被釘在聯邦的恥辱架上，為聯邦人所唾棄。
然而喬湛萬萬沒想到，那個跟在他身邊畢恭畢敬的副手，竟然是聯邦臭名昭著的少將。他總是一副逆來順受的表情，愁眉輕輕擰著，彷彿有數不清的事等著他去操心，哪裡有半點叱吒疆場、鐵血英豪的樣子？
喬湛將這本書捧在手中，心情複雜莫名。
他固然痛恨劉知遠將撫遠山脈拱手讓人，卻更痛恨聯邦高層掩蓋醜惡的真相。分明是陳天瀾逼反劉知遠，卻把黑鍋扣到了劉知遠頭上，而放任陳天瀾逍遙自在的徐伯雄和曹煊，本質上不過一丘之貉。
想做事的人沒有力量，有力量的人卻什麼都不做，正是聯邦的悲哀。
喬湛繼續向後翻去，劉知遠到帝國的這十幾年過的很低調，靜靜地在傅家做事，將女兒撫養成人，讓她嫁給了帝國一位櫻白貴族。截止到五年前，劉知遠的觀察記錄便是空蕩蕩的一片，想必從那時起，傅家便已經對劉知遠徹底放心，不再對他監視記錄了。
喬湛合上書頁，花了些時間來平復自己的心緒，他需要將這些內容全部消化，才能在面對劉禎雲時不露破綻。有時候真相太過驚人，雖然它不是人們想看到的，但它卻是真的。
好在喬湛承受能力強大，他壓下心頭紛雜的思緒，又從書架外圍挑了一本書，準備看看這本書上藏著什麼秘聞。然而當他把書頁開啟的時候，卻忽然嗅到了一股難聞的蒜味，喬湛頓時警覺，揚手把書拋了出去，但他的動作卻已經遲了。
書頁上騰起一團耀眼的白色火焰，空氣像被煮沸了似的瀰漫著大團白煙，包裹著兩手的外套被點燃，幸好他反應速度快，甩手將書和外套都拋了出去。在喬湛聞到蒜味的時候，他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白磷。
空氣中漂浮著白磷燃燒物，地下密室暫時無法繼續待下去了，喬湛掩住口鼻退了回去。雖然他已經快速做出了反應，卻還是不可避免地吸入了一些白磷氧化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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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喬湛敲開了白春庭臥室的門，頭暈帶著噁心，一頭栽了進去。
“什麼情況啊？”睡眼惺忪的白春庭披衣開門，看著喬湛一個踉蹌就要栽倒，趕緊眼疾手快地扶住他：“你和秦鴛掘看螢火蟲的時候不是好好的麼？怎麼這會兒變成這慫樣了？”
喬湛這會兒對白春庭真是恨得咬牙切齒的，如果不是力不從心，他早已一個拳頭罩上去了。他都現在這狀態了，白春庭竟然還不忘言語擠兌他，真是親兄弟來的。
“白磷中毒。”喬湛重重甩了甩頭，想擺脫掉眩暈感：“一言難盡。”
白春庭聞言立刻撤手：“你怎麼不早說？如果早知道你是白磷中毒，我肯定是不會扶你的。”白春庭說著，撒手任由喬湛靠在玄關上，自己掉頭回屋調製硫酸銅溶液去了。
喬湛雖然頭暈噁心，卻還沒嚴重到無法自理的程度。他靠在玄關上緩過勁兒來，然後慢慢摸進了實驗室，將今晚事情的經過簡要對白春庭說了一遍。
“照你這麼說，傅無羈真的很善於隱藏。”白春庭將視線投向自己臥室的白牆：“我在這裡住了這麼久，從來沒發現那面牆有什麼不妥。”
“如果你親自到密室中看一眼，一定會覺得傅無羈的內心世界很成問題。”喬湛說著，癱倒在椅子上喘粗氣：“不過我真的沒想到劉禎雲就是劉知遠，以後看到他的時候，我怕我的心情會很複雜。”
白春庭用鑷子夾著棉球，為喬湛擦拭著皮膚上的白磷：“哪怕再複雜，也不要露出破綻，為一個已經死去二十幾年的人糾結，對我們無益。”
喬湛沉重地點了點頭：“我明白。”
“還有那個地下密室的資料，我們要好好利用起來。”白春庭又道：“說不定會有一些有用訊息，比如帝國機密之類的，可以傳回聯邦。”
“但我們下次進入的時候，只怕要全副武裝了。”喬湛一想起傅無羈，心情就不太美麗：“傅無羈這小子雞賊得很，完全看不出哪些是秘密資料哪些是陷阱，如果再像今天一樣著了他的道，就得不償失了。”
“我真是看錯了他。”白春庭也有些感慨：“我之前覺得如果不是立場不同的話，平心而論，傅無羈真是個不錯的人，但沒想到他還隱藏著這樣的一面。”
“永遠不能低估你的對手。”喬湛肅然道：“無論是傅無羈還是劉禎雲，都給我們上了一課。傅家藏龍臥虎，這裡的情形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更複雜。”
白春庭放下手中的鑷子，目光凝重地看向喬湛，微微點了點頭。
這還是他來到帝國之後，第一次掀開貴族的煌煌面紗，接觸到他們隱秘而灰暗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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