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指引從所謂的人事部出來以後，雪茗正對的位置剛好就是一開始的辦事處。看著不遠處的塞拉溫柔地沉迷於逗貓的事業上，雪茗心中的疑惑更深了一籌。
“塞拉小姐，你手中的貓……不是現實中的活物吧？”
聽到陌生的聲音，塞拉像是有點被嚇到了，身子略微震顫了一下。然後她抬起頭之後，就是真的被嚇到了！
“啊！你是什麼鬼啊！”
看著塞拉過激的行為，雪茗下意識地摸了摸面具，發現可能是因為自己沒脫下偽裝的緣故，才嚇到了塞拉。於是她很快就將面具脫下，露出了自己真實的面容。
“不好意思，塞拉小姐……我不是有意嚇到你的。”
“你是……和安大人一起來的女伴？”
女伴嗎？不知為何，聽到這次雪茗渾身有點不自在，大概是從未想到自己會被這樣稱呼吧。
“沒錯，我的名字是葉雪茗，還請塞拉小姐多多指教。”
“葉雪茗……是的，我想起來了！申請表上寫的確實是這個名字。從你來的方向看，你是剛辦完入會的事情？”
“嗯…然後出來的時候我就見到你在逗貓。現實情況下，這種行為很正常。但是我知道在這虛構的世界中，想讓貓的腦袋與人一樣好用，應該是不太可能的。所以我就在想…這只貓是不是你創造出來的東西。”
現在的雪茗還是一如既往地保持著勤學好問的狀態，因為沒有感性上的顧忌，所以想說的話反而更加隨性所欲了。
“……你猜的沒錯，這只小貓……現在的喵醬確實不是活物。早在兩年前她就壽終正寢地死了。因為我很懷念她，所以就在這個世界裡重新創造了個喵醬，年紀正好是她和我第一次見面時候那般大。”
塞拉一邊說著一邊忘我地撫摸著手中的小黑貓。而喵醬顯然是很沉醉於她的手法，愉悅地發出了清脆的“喵喵”的響聲。
“原來如此……那麼請問下塞拉小姐，在休息廳中的大家，還有我剛剛見到的人事部部長，他們……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呢？”
雪茗面不改色地問出了讓塞拉目瞪口呆、無言以對的話語，其中的蘊意不言而喻。很快地，塞拉將手中的喵醬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雙手合十，神情嚴肅地望著雪茗，緩緩地開了口……
“你……為什麼會做這種懷疑？要是你是從哪派來的間諜的話，我會馬上讓你後悔來到這裡的！”
濃厚的硝煙味在空氣中蔓延著，戰爭一觸即發的樣子。見到這幅情景的雪茗疑惑加深了，她不知發生了什麼，但她確實無意引戰。
“對不起……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我確信我自己並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間諜。”
“那你這毫無來由的猜想又是從何而來的？”
“……我只是……沒從他們的身上看到印記罷了。”
“印記？”
現在疑惑的一方輪到塞拉了。
“嗯……那印記雖然形態各異，但無論是陽明、塞拉小姐你，還是喬老爺身上，我都能看到十分明顯的刻痕。但是……這只貓，以及其他的人身上，我都沒有看到類似的東西，而是空蕩蕩的一片……就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似的。當然……我想的這一切都只是假設罷了。”
“你…竟然能夠看到我們身上的心痕嗎？”
塞拉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震驚地看著眼前的雪茗，思維一時半會兒難以恢復。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心情總算像是平復了下來，表情也緩和了不少，但神情依舊嚴肅。
“既然喬議會長的偽裝都被你看破了，那麼我再隱瞞也就沒有意義了………
沒錯，你的猜想是正確的。你之前所見的那些人都只是喬議會長所虛構出來的假象，為了裝作協會現在仍然很有人氣的樣子。但實際上………”
塞拉停頓了一會兒，緩緩地說出了足以讓整個念感界翻天覆雨的話語………
“現任的歐洲協會成員，算上剛剛加入的你……只有五個人！”
…………
“情感缺失……竟然還真有這種事情發生。”
通亮的房間內，歐力哈德雙手合十架在桌子上，正襟危坐，表情震驚而又凝重。
就在過去的一分鐘內，陽明用儘可能簡潔的語言講述了事情的始末發展。而在提到情感缺失一詞的時候，陽明先是看到歐力哈德的眉頭微皺，隨後又是一陣放鬆，就知道他肯定是有所頭緒了。
“你知道些什麼嗎？”
陽明有點迫切地追問道。但是歐力哈德卻朝著他擺了擺手，突然站起身子來，走向房間內離他不遠的書架處。
“艾麗卡賢者，你有聽說過嗎？”
歐力哈德從書架的裡側拿出了一本厚厚的書，翻頁的瞬間，塵埃撲鼻，嗆的他不禁咳嗽了幾聲。而在一旁的陽明聽到他突然話鋒一轉，顯然有點沒反應過來。
“艾麗卡……我記得在念術中，有好幾個意識操作系的咒語是她創造的。除此之外我對她一無所知。”
“一無所知也是正常的，畢竟你這傢伙從不讀書，也不會去學什麼歷史。”
“……賣完關子以後就是嘲笑我嗎？這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好好好，你先別生氣。不知道的話我就告訴你。其實艾麗卡是洛卡的第三個女兒，生下來就有強大的念感，其強度甚至不亞於洛卡本人。當初洛卡生下她的時候原以為後繼有人了，但是沒想到艾麗卡先天有極其嚴重的缺陷……”
歐力哈德在此刻意停頓了下，好像是在給陽明足夠的理解時間。但陽明很快就聯想到了另一個事物……
“你說的缺陷難不成就是……情感缺失？”
“嗯，沒錯。艾麗卡擁有著極強的念感但代價就是失去了自身所有的感情。洛卡發現這一點之後，十分擔憂，以至於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沒有讓極具天賦的艾麗卡接觸與念術有關的一切內容。因為她相信一個沒有真正心靈的人無法貫徹她的大義，更別提學成念術之後可能帶來的巨大隱患了。”
“但事實上，她既然位列於賢者的行列之中，就說明了她在後來還是接觸到了念術並且學有所成的。假設洛卡沒有改變主意、艾麗卡也沒有偷學念術的話……那麼理由只有一個了——她的病被治好了。”
陽明有條有理的分析收到了歐力哈德讚許的目光。他將那本古籍放了回去，然後再次地坐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你說的很正確。依洛卡的性格，這事就算發生在一個窮兇極惡的陌生人身上，她都會毫不猶豫、竭盡全力地去挽救。更別提自己的女兒了。不過艾麗卡曾經有過情感缺陷這事情在後來被繼承洛卡之位的哈爾抹去了，據傳是因為哈爾十分傾慕於艾麗卡，不想讓她被後人詬病才做的篡改。當然了，正史之外還有野史，野史之外還有僅憑嘴巴代代相傳的史詩，哈爾就算再厲害，也無法封住所有人的口吧？不然的話情感缺失這一術語也就無從考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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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歷史課堂我是聽夠了。那麼接下來就說下這病症的具體治療方法吧。”
“治療方法？”
歐力哈德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一聲，然後保持著微笑的表情搖了搖頭。
“喂…你這傢伙不會是喜歡上那個女孩了吧？以前的你可是連問都不會問就會拋棄別人的傢伙，現在怎麼……心動了？”
“別開玩笑了！”
聽到歐力哈德譏諷戲謔的語氣，陽明氣憤地敲擊了下桌子，面目表情十分嚴肅。
“她是黎月的好友！這樣的理由夠不夠充分了？”
“小月的…好友？”
歐力哈德露出了驚異的表情，但很快他就恢復了鎮定的表情。
“你沒有騙我吧。小月什麼時候會跟這種人有交集的？”
“她曾經有段時間是歐洲協會駐天朝分會安於市的負責人之一，自然有機會和葉雪茗接觸。當然那段時間我們手頭都有棘手的事情，所以不光是你，我那時候也不知道她在哪兒。”
“………”
可能是勾起了不好的回憶，歐力哈德在聽到陽明這段話的時候選擇了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才再次開口，將話題重新引回到了情感缺失的事情上。
“《念集言》這本書上提到的方法，在我看來有不少演繹的成分。其中講述了洛卡透過原初之神的三個考驗，分別從靈境、念境、感境取回了艾麗卡的心即為容器，還有善與惡。有了這三者，也就能夠催生出人類的所有情感了，無論好壞。
雖然聽起來像是傳說，但從書中某些敘事性的內容上來看，我認為情感缺失的補救方法或許與意識重塑差不多，只不過它需要找的東西就更為具體與強烈了，而且可能還因人而異………”
聽完歐力哈德說的話，陽明用手頂住下顎，沉思了一會兒。
“也就是說……就像是失憶的人想要取回記憶需要不斷透過過往景象刺激一樣，我想治好葉雪茗的情感缺失，也需要不斷激發她失去的情感，直到她徹底恢復是嗎？”
“在我看來是一個可行的辦法。唯一的問題就是……人類的感情如此之多，想要逐一挽回肯定是沒完沒了，不知能否像意識重塑一樣，有突破的辦法。”
“不管怎麼樣……我打算先試一試，這是我虧欠她的債，理應由我來還。”
陽明的語氣變得凝重了不少，表情也顯得更為嚴肅了。在歐力哈德看來，這是極其罕見的現象。
“我知道了……關於情感缺失的事我還會再從其他文獻的身上尋找下線索的，畢竟這病就算再稀有，世上也不可能只有艾麗卡這一例病情，一定會有相似的案例存在的。要是找到了，到時候我會聯絡你的。”
“大哥……”
雙目對視，陽明的眼中露出了感激之情。
“煽情的話就別說了，我怕被人笑話。那麼接下來，你要是沒什麼其他事情的話我就真的下班了……真是……累死我了！”
歐力哈德說完以後站起身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表情愜意。
“謝謝你…大哥。”
“別說謝謝了。我們兩人互相虧欠的東西都太多，這輩子…不知能不能還清了。但我還是很高興能夠看見你……重拾希望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