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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凡人的悲劇

明朗的月夜,古老的神廟旁,芸曉赤足坐在懸崖邊上,眺望著遠方無邊無際的海洋。晚風輕拂她的面龐,溫柔而又舒適,耳邊寂靜無聲,只聽到海浪輕輕拍打岩石的聲音,清脆而又美妙。

突然一聲響亮的轟鳴聲打破了塵世的寧靜,海洋變得躁動不安起來。風雲聚集,在海洋的心髒地帶突然間捲起了一陣漩渦,伴隨著巨大的水流聲,一個男人的身影逐漸成形。他白髮卷鬚,面容成熟穩重、不怒自威,在月光的襯托下,他身上的肌肉顯得格外突出,那是身經百戰的身軀,同樣也是神的身軀。

他是海神波賽冬,海洋的主人。

但他此刻來這並不是為了履行什麼神的職責。他盯著不遠處的神廟,嚴肅的表情露出了一絲不潔的淫笑。隨後他完美的肉身幻化成了一匹白色的駿馬,仰天興奮地嘶鳴了一聲,隨後乘著海浪飛奔向了神廟裡處……

五分鐘前,芸曉結束了與陽明的戰鬥,繼續她的遊戲。

在又一個新的世界當中,芸曉第一眼所見的景象是一道皎潔的月光從天而至,照亮了一座雕像和女人的面龐,女人虔誠地跪在地上,雙手合十,低頭祈禱。那一瞬間的場景不知為何,讓芸曉感到聖潔無比,美得令人窒息!

“崇高的女神大人!請您保護您卑微的祭司免受強權的侵犯吧!求求您,救救我!”

女人向著面前的雕像悲傷地哭訴著,在淚水的襯托下,她絕世的容顏顯得更加哀婉悽美,就算是同為女性的芸曉,在那一刻也被她的哀傷牽動了思緒,心頭一緊。

芸曉不知道眼前發生的一切是怎麼一回事,也不知道此刻自己應該做些什麼。所以她只能繼續待在神廟陰暗的角落之中,從周邊的景物當中搜尋靈感。

那皎潔月光照亮的東西不僅只有女人動人的面孔,還有她現在正跪拜祈禱著的精緻雕像的模樣。而那副模樣,芸曉只用看一眼就知道它代表的是哪一位神明了,那是智慧與睿智的女神,雅典娜。而這裡……正是供奉她的神廟。

“海神波賽冬傾慕於我的容顏,想要強佔我的身體。但我是您的女祭司啊,必須要一直保持純潔之身。所以…求求您幫幫我吧!只有您可以救我了!”

現在她知道眼前的女人是誰了——美杜莎,雅典娜神廟中一名普通的女祭司,戈爾工三姐妹中最小的妹妹,唯一的肉體凡身以及絕世的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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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原本在神廟外的芸曉又被傳回了原處。而與此同時,化身為白色駿馬的波賽冬已經闖進神廟裡面,大聲嘶鳴著,彷佛是在宣告自己的到來。

女人聽到這一聲嘶鳴不禁全身顫抖,嘴中所念之詞變得急促而又含糊不清起來。她淚如雨注,就算是同為女性的芸曉也為她心疼,內心的某一根弦被劇烈地觸動,頭腦中閃過的種種讓她放棄了理智,只想憑著自己的意願行動——想要拯救她,想要幫幫她!但是……當她伸出手或者是邁開步伐的時候,一堵無形的牆卻正好擋在她面前,提醒著她自己僅僅是一名觀眾。

“美人,我來了!”

………

那一夜,芸曉的耳邊只有尖叫聲和痛哭聲在不斷迴盪,而她閉上了眼睛不願去看那一幅不堪入目的畫面。但在腦海中,那些試圖遺忘的過往,塵封至今的記憶之匣卻被毫無徵兆地開啟了!魔鬼們從其中湧出,圍繞在她的周圍,再次地糾纏、折磨、鞭笞著她的心靈。那是她永遠也擺脫不了的夢魘………

你說:漫漫黑夜看不到盡頭。

神說:我是世界的光,跟從我的,就不在黑暗裡行走,必要得著生命的光。(約翰福音8: 12)

走廊響起沉悶單調的腳步聲。小女孩合上了手中的聖經,慌忙地吹滅了昏暗房間中僅存的一根蠟燭,然後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平躺在床上,雙手合十放在胸口,雙眼緊閉……

房門被粗暴地開啟了,凌厲的寒風從空隙中穿過拍打在小女孩的身上,讓她不禁顫慄了起來。在門口站立著的龐大黑影向著她的位置一步步走來,那是惡魔,將帶給她痛苦的刑罰!小女孩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但她的臉上卻還是帶著希冀的笑容。

“神大人……您今天會來救我嗎?”

“啊啊啊!嗚嗚嗚……”

將芸曉從記憶拉回現實的是女人抽泣的聲音。她衣衫不整地側身躺在地上,黎明的陽光照亮了她臉上的淚痕還有周圍的一灘血跡。她的純潔之身已被人奪走,而他早已消失地無影無蹤。沒有人救她,沒有人保護她,連她一直以來奉獻全身心去服侍的神明都對她熟視無睹。但她沒有怨天尤人,因為她純潔美麗的心靈不知道該如何責怪別人,所以她只好自怨自艾,唯一悔恨的只有自己這不應該擁有的美貌。

一旁的芸曉無言地望著她,心中所想五味雜陳。她注意到了自己頭上的沙漏,在極其緩慢地流逝著,說明毀滅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去感受這一場悲劇,這一場同屬於她的悲劇……

那份痛苦是彌長的,但女人卻很快地止住了自己的眼淚。她艱難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著裝,從地上吃力地爬了起來。然後雙手合十再次跪拜在了雅典娜的雕像面前,低聲祈禱著,看樣子是打算開始新一天的祭祀。

就在她口中的禱告詞言盡之際,一道金光從天而至照耀在雕像身上。隨後一個曼妙的身姿從雕像內部走了出來,手中執掌著智慧之杖。

那是智慧女神雅典娜,美杜莎從未見過的真身!她馬上停止了手頭的禱告,虔誠地低下頭開始讚美著女神的神威。她面露喜色,心懷感激,之前的悲傷絕望頓時被女神降世這件事洗刷地一乾二淨。

“讚美您,我的主人!果然您是關懷、保佑著我的!感謝您的大慈大悲,我此生無以為報。只有我這不值一提的人生,可以全部奉獻給您,為您侍奉至死!”

那樣的感激,那樣的慶幸,那樣的欣喜若狂,彷彿女人的一生都是為此刻準備的。但是默默看著這一切的芸曉並沒有為她感到一絲的高興,反而發出了沉重的哀嘆聲。因為她知道,雅典娜來此的目的……

“美杜莎,卑賤的人類!你竟敢在我的神廟中行如此齷齪淫穢之事!你既然已經失了純潔之身,就沒有能力再繼續當我的僕人了!你必須馬上離開我這聖潔之地,並且接受我的懲罰!”

與美杜莎心中所期望的事情千差萬別,雅典娜並沒有給予她溫柔的撫慰甚至是一個簡單的微笑,相反的她怒目圓睜,怒火滔天地辱罵著她,逼她離開!

“等等女神大人!為什麼……”

話還沒說完,美杜莎就被雅典娜像是垃圾般地扔出了神廟外,與地面劇烈的碰撞讓她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散架般動彈不得、劇痛無比。但她卻並沒有理會這一疼痛,反而艱難地用手支撐起了身體,似乎是想要爬回那自己日以繼夜侍奉著的地方。

可能是因為她太想要回到那個地方了,以至於她都沒有發現自己曾經美豔動人的容顏開始發生異變,而原本秀麗柔順的長髮也在逐漸脫落,僅有幾根長髮如蛇般蜿蜒地扭動著……

“給我滾,怪物!你這一生都必須背負著我的詛咒,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在即將觸碰到神廟界線的那一瞬間,美杜莎又一次被雅典娜的神力毫不留情地擊飛了數米之遠,滾落下了陡峭的臺階,落在了一灘水坑旁……

“這個人……是誰?”

望著水面倒映出來的可怖面容,永遠無法擺脫的夢魘在美杜莎的心中……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