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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殺人之行

“若給你一次人生重來的機會,你想要改變什麼?”

“換掉我的容顏,去除我的魅惑,只願做個普普通通的正常人。”

“為何會如此之想?美有什麼錯誤呢?錯誤的只有嫉妒美以及想要佔有美的邪心!”

“美……沒有錯?”

“是的,錯誤的是這個世界而不是你。”

“但是神說給自己帶來不幸的,必有自己的過錯所在。”

“忘記你的神吧!我們只是凡人,就應行凡人之事。保護自己所愛的,除掉自己所恨的,這就是我們的全部。”

“除掉…自己所恨的?”

“沒錯,殺死那些你憎惡的人吧!這是你唯一能向這個給你帶來不公命運的黑暗世界作出的復仇!”

望著蒙面男子伸出來的手,小女孩在那一刻突然間下定決心接受了他的邀請……

如果這個世界認定我的美麗是一種惡的話,那麼我就將化身為惡鬼向所有覬覦美麗的人以極刑!這就是……我的復仇!

美杜莎孤身一人行走在無人應答的街道上。這曾經陽光燦爛,滿地鮮花盛開的城市因她的到來變得暗淡無比。而那些過去一直謳歌她美貌的親切居民們此刻卻不約而同地躲藏了起來,在暗處指責辱罵著她!

這裡曾經是她的家,是她以凡人的身份生活過的地方,她所有的回憶都留在了這裡。不管是兒時牙牙學語的樣子,還是現在虔誠認真的祈禱。不管是受挫折時的痛哭流涕,還是開心時的笑靨如花。不管是當初成為女祭司那一刻的全城沸騰,還是現在變成怪物模樣的避之不及。她都想留在這裡,想要繼續像以前一樣做一個平平凡凡的普通人……

但是現在,這裡,已經沒有她的容身之地了………

“走吧,妹妹。”

“忘記這個地方吧。”

望著黃昏殘陽下朝著自己徐徐走來的兩名姐姐,美杜莎最後望了背後的城市一眼,然後埋頭痛哭了起來……

永別了,作為凡人的我………

“怎麼辦姐姐?美杜莎她什麼都不吃。”

在漆黑一片、寂靜無人的森林裡,尤瑞艾莉用擔憂的口吻和她的姐姐斯忒諾說道。

“就讓她先這樣吧。曾經與凡人一起生活的她可能連動物的生肉都不敢吃,更何況是人肉呢?而且她現在正因為詛咒變得越來越像一個魔物,少吃幾頓也不成問題。”

斯忒諾望著一旁熟睡的美杜莎,憐惜地摸了摸她曾經白淨細膩,但現在已經逐漸長出鱗片的臉頰。

芸曉在一旁依舊如一個隱身人一樣默默無聲地觀察著。她不知道這次關卡的謎題設定在哪,也不知道箱子和門在何處。但是望著頭頂上僅僅流下大約十分之一的沙漏,她知道,毀滅是想讓她繼續耐心地看下去。

突然間,眼前的景物如鏡頭般高速地轉換著,彷彿時間加速了數倍,但芸曉仍能看清楚一切。

之後的幾天,戈爾工三姐妹一路向西行,似乎是打算將美杜莎帶回她們原本的住所——西洋的遼遠之地。

在途中她們往往會找尋一個鮮有人至的洞窟作為休息的地方。白天的時候斯忒諾和尤瑞艾莉就會出門找尋食物,給美杜莎留下足夠的時間和空間去調整自己。晚上的時候三姐妹們就會聚在一起,講述她們分隔這麼多年來,各自的故事。斯忒諾和尤瑞艾莉總是能聊得很起勁,但是美杜莎卻還是依舊沮喪著臉,似乎還未從那件事情中振作起來。姐姐們知道妹妹心有芥蒂,無法釋放,但是她們卻無能為力。因為她們與身為凡胎的美杜莎不同,她們本就是魔物,所以也就無法理解與人類生活這麼多年的妹妹的想法。因此,最終的爐邊談話到最後總是以沉默不語,不歡而散作為結局。

不過斯忒諾和尤瑞艾莉對此並沒有多麼在意。因為今後姐妹們相處的時間還會很長,她們相信時間會沖刷掉一切的傷痕。美杜莎也是這麼以為的,直到第六天的早上………

斯忒諾又不經意間地透露出了這幾天吃的是人肉的事實,原以為美杜莎這次也還是在熟睡,於是也就沒做多想,不以為然地離開了。然而這次躺在地上的美杜莎卻早就已經醒來,聽到了姐姐說的每一個字。

“我……一直吃的是……人肉?”

美杜莎在姐姐們離開以後驚慌失措地爬起了身,望著昨天吃剩下來的鮮肉。一股劇烈的反胃感油然而生,嘔吐,許久未停!

“不行……我必須離開這裡!”

在將內臟都幾乎吐出來以後,美杜莎虛脫地望著從洞口處照射進來的陽光,內心暗自下定了決心。

她其實並不討厭姐姐們,或者說應該是十分感激她們的。因為如果沒有她們的話,自己可能早就死於非命了。而且這幾天的相處,也讓她感受到來自親人的關懷,這是她以前從未有過的經歷。但是就算是這樣,就算自己越來越不像一個人,越來越像一個魔物,她也無法接受,無法接受自己必須依靠吃人肉來維生的未來!

所以她現在必須馬上離開這裡。就算漫無目的,就算前路未卜,她也必須離開這裡!這是她曾經作為人的最後底線………

艱難地離開山洞以後,四周映入眼簾的是茂密的叢林。美杜莎不知應該往哪個方向走,因為她本來就沒有目的地。但懷抱著離這裡越遠越好的心態,她選擇了山洞所在位置的反方向也就是自己面朝的地方艱難地走去……

半小時後,美杜莎已經離一開始的地方很遠了,但是森林看起來卻還是遙遙無期,漫無盡頭的樣子。就在美杜莎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辦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道人影,背朝著她,手中拿著一把斧頭似乎是在砍柴的樣子。

或許是太想離開這裡了,也有可能只是單純地由於太久沒有看到人類。美杜莎面露喜色地朝著樵夫的方向走去,在離他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打起了招呼。這些行為在她以前看來再正常不過了,不過她好像忘記了,她現在是怎樣的一副模樣……

“那個…請問一下……”

耳邊突然傳來的人聲讓專心砍柴的男人驚了一下,但那溫柔動人一聽就是美麗女子的聲線卻讓他滿懷期待地回過去了頭……

然後……美杜莎的尖叫聲喚醒了整座森林!

“這…這是怎麼回事啊?”

望著眼前剛轉過身來四目相對就瞬間被石化的男人,美杜莎驚恐地捂住了嘴,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石化能力嗎?你信奉的神明倒是給了你相當不錯的力量啊!”

耳邊熟悉的聲音,將頭腦一片空白的美杜莎拉回了現實當中。

“姐姐?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看著背後朝著自己走來的兩名姐姐,美杜莎眼中的絕望仍然清晰無比。

“很顯然,你因為詛咒的緣故不經意間殺了一個人。”

“殺…人?”

美杜莎又將頭轉向了眼前石化的人身上,全身突然間像是失去了力氣,無力地癱軟在了地上。

“怎麼……可能?”

“別想太多了,美杜莎。既然你已經殺了人了,也就說明你現在和我們一樣了呢……”

……和你們一樣?

望著斯忒諾姐姐伸向自己的右手,美杜莎不能自已地流淚滿面……

我……不想要這樣啊!

十二歲那年,芸曉第一次殺人了。

那年是她結束組織特工訓練的第一年,也是她第一次執行任務的時候。原本僅僅只是作為誘餌的身份來引誘目標,殺人的職責由其他人來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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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那個噁心的男人面帶淫笑,用毛糙的手觸碰到芸曉身體的一瞬間,她不可抑制地拿起了放在餐桌上的小刀,毫不留情地刺向了男人的心臟!

沒有任何的悔恨,也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望著眼前面露驚恐地倒在血泊中的男人,芸曉看起來就像是殺死了一隻蒼蠅似的,用白色的餐桌布擦了擦自己臉上的血跡,面無表情地走出了房間。只留下原本應行殺人職責的殺手同僚,苦惱地想著該如何善後。

對於芸曉來說,那根本不算是殺人,甚至連復仇都算不上。她只是讓那些滿腦子淫慾的邪獸再也行不了惡事罷了。在她看來,死亡於他們而言是一種解脫,是她唯一能夠恩賜給他們的禮物。

之後芸曉的人生中充滿了殺戮,這是那位大人教會她的事物,也是她向世界復仇的才能。每殺死一個人她就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乾淨,而靈魂也將愈發純淨!

她知道這只是一種幻覺,殺人怎麼可能能讓自己變得更美好呢?

但是她……就是不想戒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