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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回憶(3)

2:37 S

清晨鳥鳴,伴隨著夏日特有的聒噪蟬聲,猶如美妙的奏鳴曲般舒緩人心。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射在林間的泥土上,煥發了森林粒的勃勃生機。

“陽明……走那麼快乾嘛?不在這裡多玩會嗎?”

少女望著少年匆忙離去的身影,只好放棄追逐野兔的想法,慌慌張張地跟上他的步伐。

“我們出逃的事情想必現在已經暴露了。而昨天休息的地方離家的大宅又那麼近。如果不加快點腳步的話,很快就會被家裡的人追上的。姐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唔,陽明你說的確實很有道理呢。既然這樣的話,就請走快點吧。”

少女戀戀不捨地回頭向身後的野兔揮了揮手,像是在做告別的樣子。隨後她湊到了少年的身旁,緊緊抓著他的手,生怕自己會走丟的樣子。

“等到過幾天回家的時候經過這裡,再讓你玩個痛快好嗎,姐姐?”

少年知道少女是多麼渴望能在這片美妙的樹林裡駐足遊玩,所以他想出了折衷之策,用溫柔的語氣安慰著身旁失落沮喪的女孩。

“誒,真的嗎?”

少女驚訝地問道,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又變得明朗了起來。

“當然是真的。既然是離家出走,就應該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過前提是不要被抓到啊!”

“是啊…希望我們不會被抓到吧。”

少女淺笑著,一改以往的愁容滿面,美到令人窒息。這時少年才意識到,所謂的離家出走對於她來說是多麼地來之不易!

一定……要幫助她達成心願!

如此想著的少年握緊了少女的右手,朝著遠離家的方向,頭也不回地一直走了下去……

三天之內,他們兩個去了很多地方。順著崎嶇蜿蜒的山徑,穿過了蔥蔥綠綠的森林,趟過了綠草如茵的草原,望見了明亮如鏡的湖泊,也聽遍了世上的美妙音符。這麼多天,少年一直在陪伴著少女。陪她一起玩,為她覓食,她累了的時候背她走路,和她談天,保護她免受任何可能的危險,最麻煩的還是要躲避隨時可能來襲的追擊者。不過…誰能說他不是樂在其中呢?

但縱使他做了這麼多,少女在他心目中還是那種高高在上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無論她表現地有多開心,和他有多親密,多麼愛撒嬌、貪玩,男孩都知道……在她體內,有顆成熟卻又敏感的心,在這件事結束之後……她將再也不會向他袒露心扉,而是照舊地做個深房閨秀,永遠只是他的義姐姐。

“吶,陽明……你說神在創造這座湖泊的有想過用它照映出自己的模樣嗎?”

少女就坐在岸邊,纖細的雙腿都泡進了湖泊裡,而眼睛則直勾勾地盯著湖面倒映出來的自己。

“……為什麼,突然想到這種事情?”

“因為我在想…他是不是和我一樣,看著水中倒映出來的自己,殘缺醜陋的模樣,會黯然神傷………”

不知該如何應答,少年就站在她的身旁,望著水中迷惘的自己,猛得感到一陣噁心!

“其實陽明……我和你一樣,生來的時候就把自己的媽媽害死了哦。明明什麼都沒做,明明誰都不想傷害,卻不知不覺……引來了這麼多的不幸……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少女捂著面抽泣了起來,就在這燦爛的陽光下,就在這明亮的湖水前,她的心裡卻依舊還是一片黑暗。

男孩依舊不知該說些什麼,或者說因為少女的這一番話,他也不知不覺墜入了自己的陰暗面之中,腦海中回想起那些曾經絕望而又痛苦的畫面,竟情不自禁地顫抖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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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父親大人卻對我一直不離不棄呢,還總是說我是獨一無二的,是上天賜予他的禮物……我知道父親大人想要讓我做什麼……但是我沒有那個天賦,我的身體也不允許我做那些事情。我想他應該對我失望透了吧?無數個漆黑夜晚我總能聽到他悲哀的嘆氣聲,但是第二天醒來他卻又恢復到了平常的模樣那麼溫柔,那麼慈愛。越看見他這樣我就越是恨我自己!為什麼,我不能讓父親大人滿意一次呢?為什麼……我什麼都做不了,只能整日在那個諾大的家中自怨自艾呢?

所以後來你來了,陽明……你對父親大人來說簡直就是希望的光芒!你的不幸比我更盛,你的天分遠超於我,而你比我更聽父親大人的話……

你知道嗎陽明?我其實很羨慕你,羨慕你的才能,羨慕你身上的不幸……羨慕久了也就變成嫉妒了,為什麼受寵的那個人不是我?為什麼什麼都是你去做,而我只能在家中做個花瓶。明明我不想這樣的啊!明明……我才是父親大人的血脈啊……”

“姐姐……”

少年不知所措地望著少女,就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般,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少女其實是以一種悲哀的語氣說著的,她並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抓狂。她所說的一切的一切就像是眼前這片湖泊一樣,平淡如水,只有情到深處時,才會變得波瀾起伏。

“呵呵…這樣的話,我原以為永遠不會和你說呢陽明……不過現在,我其實很感謝你能夠來到我的身邊呢,畢竟你是這麼的優秀,優秀到可以取代我的位置,優秀到可以讓父親大人露出少有的讚許的微笑。優秀到即使是這樣的我,也能滿足我任性的請求……”

少女毫無預兆地突然站起了身,然後緊緊地抱住了一臉茫然的少年,她的淚水劃過了他的肩頭。

“吶…陽明……請你奪走我的一切吧,讓我和你融為一體……讓我死後,也能透過你的眼睛,看看這個世界,讓我死去的靈魂也能藉助你的憑依陪伴在父親大人的身邊……讓我…成為你的東西吧!”

耳邊曖昧的嬌語,身體被抱住的炙熱溫度,還有少女身上散發著的迷情體香……少年知道少女在說什麼——那是古籍上記載的禁忌儀式:在夏季最熱的一個月圓之夜,奪走處子的處女之身,然後用利刃殺死她,將內臟全部取出來,再扔入鍋中慢熬半日,最終一點都不剩地吃掉。這樣一來倆人就能達到身心合二為一的目的……

聽起來十分駭人恐怖不是嗎?但是少年並沒有害怕…如果這真是少女想要的結果的話,他會成全她的,他願意為她達成所有的願望……只要是她想的。

但是…無論怎樣,還不是現在。

“姐姐…你不是一直想去看看普通人是怎麼生活的嗎?山下有個小鎮,作為這次離家出走的終點站,我想你會滿意的……

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話……我們就在那裡,結束一切吧……”

得到了許諾之後,少女的臉上出現了少年從未見過的燦爛笑容,就像是釋懷了多年的包袱似的,笑靨如花……

“陽明,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