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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世界 第七十七章 選擇

一時間,黑雲凝聚,風起雲湧。

位於腐肉領邊緣,地精一族依附的歐皮斯男爵正與入侵者交戰,卻突然感覺力量停滯且被抽離,本以為是對手使用下三濫的手段,可對手的力量也衰減得十分嚴重,雙方均不敢輕舉妄動,小心翼翼地試探著。

東北部,巴蒂斯圖塔正瞪著大眼埋頭撕咬著還未死透的深淵巨魔,飛濺的鮮血與碎肉混雜著淒厲的嘶吼與死前的垂死掙扎,讓人深切感受到深遠的氛圍。

“咦”,巴蒂斯圖塔動作一滯,大眼一瞪,居然破例放下手中褻玩的獵物,以附身之姿扭頭盯著腐肉領方向。

“如此澎湃的力量,是那裝清高的千年老妖婆麼?對手是誰?總不至於是那天天當自己是守護騎士的蠢豬—卡卡迪亞吧。”巴蒂斯圖塔喃喃自語,言語間對卡卡迪亞多是鄙夷。

被鄙視的卡卡迪亞正躲在腐肉領邊緣猥瑣地望著空中完全不受控制的圖麗珀,嘴角掛著陰冷的笑容:“一千年,整整相識千年,居然為個不知哪裡蹦躂出來的小幽魂而駁我面子,哼,若非我的保護,你這實力強大卻又性格孤高的賤種早已身首異處,看你怎麼死。”

原來,喜歡自言自語的可不止巴蒂斯圖塔!

一時間,眾多領主關注著腐肉領的動態,許多與圖麗珀有瓜葛摩擦的領主已在潛伏在暗中,持劍以待!

一時間,腐肉領暗流湧動,危機四伏,而一切卻寄託在一個小小幽魂身上。

“呼,居然是魔法抽離。”隨著陰影處與圖麗珀有舊恨未除的領主一聲驚歎,整個腐肉領所有的腐朽魔法元素被圖麗珀抽走,將腐肉領變成完美的魔法屏障,身在其中之人完全無法排程魔法元素。

瘋狂的圖麗珀被小尾巴或者說緹絲有意刺激,將所有魔法元素旋轉著形成一個巨大錐形武器刺向小尾巴所在之處。

“緹絲你有沒有搞錯,居然給腐肉這麼直接的刺激。”克里斯蒂安一改原本文鄒鄒的語調,瘋狂咒罵著緹絲。

達米安並未發表意見,但他緊皺的眉頭以及緊握的拳頭無不告訴眾人,他也責怪緹絲的魯莽。

小尾巴被高速旋轉的魔法元素颳起的冷冽之風弄得睜不開眼,臉上略肥的肉都隨著魔法風暴抖動著變換著形狀。它的餘光瞄向巨型魔法錐,只覺它距離越來越近,旋轉速度越來越快,如同錐形絞肉機一般,若是身陷其中,必然粉身碎骨。

“啊”,小骨頭最不淡定,它的魂隨著眼中不斷迫近、放大的巨型魔法錐而顫抖著、搖曳著,如同風中的花蕊!

“再也無法見到阿狸了!再也無法喚醒阿黛爾了!再也無法找琳達報仇了!”此乃牛蠻最後的念頭,他心中僅存的三大執念,當然要除去他的身世之謎與無法修煉之殤。

“轟”,巨型魔法錐穿過其身,狠狠打入打入地面,導致整個腐肉領為之一振,四處響起敵襲的警報聲,而緹絲感覺周圍不僅是魔法元素被抽離,甚至連空氣都將它拒之門外。

它呼吸凝窒!

當它再次睜開眼時,混亂的場景映入眼簾。

殘肢飛舞,鮮血漫空,哀號遍野,連近處原本華麗而堅固的宮殿都只剩下殘磚斷瓦。

“啊,我們沒死!”達米安驚呼道。

“是啊,我們居然沒死,哈哈哈。”克里斯蒂安瘋狂慶祝起來,若是再次身死,便要身入地獄便再難翻身,他還留存著一絲幻想,有朝一日能回人族與老對手們鬥上一斗。

連一直淡定的緹絲都長吁一口氣,驚魂未定的她習慣性捋直此刻本就沒有的劉海以掩飾心中的不安,想必身在人族之時此處有一撮讓人遐想的劉海,她朝達米安與克里斯蒂安處瞄去,暗自慶幸自己的狼狽相並未被兩人瞧去,否則兩人便會得知她的心中也有恐懼,對於她在兩人心中樹立無畏與高大的形象頗為不利。

一牛三魂只顧撫平自身心情,卻未發現真正駭人聽聞之事乃是整個腐肉領被圖麗珀這兇狠一招拍下數丈。

整個腐肉領下陷!

陰影處等待報仇的領主們默默掂量著自己的實力,於無聲處隱退,心中自我安慰,腐肉非但不淑女,還過分暴力,先不掠其鋒芒,待他日練就無上神力再來治理她。

想來,在他們心中也唯有神力方能剋制圖麗珀一二。

而在暗中窺探的卡卡迪亞則帶著不甘與一臉陰狠:“居然恢復冷靜?連小幽魂都毫髮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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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復正常狀態的圖麗珀自然能將周遭所有事收入眼底,她心中冷笑,遲早將這些煩人的傢伙一網打盡。

“你不是小尾巴,你是何人,居然知道我的過往。”圖麗珀雙眼如刀,緊盯著緹絲,只要她有任何風吹草動必將身首異處。

“我是寄生在它身上的一魂,名為緹絲,身前乃是光明教會的心戰師,至於如何得知您的經歷。。。。。。”緹絲對眼前實力非凡隨時發狂的暴力女領主保持著敬畏,她先

做著自我介紹,而後將眼神投向魔龍,希望它能來解圍。

被圖麗珀之力弄得心神恍惚的魔龍此刻正吐著龍息暗自對比著兩人之間的差距,此刻被緹絲打斷一陣惱火,沒好氣道:“我告訴它們的,否則你再來講個腐朽錐,整個腐肉領都被你‘淨化’了。”

面對魔龍的抱怨,威嚴無匹的圖麗珀也一陣心虛,本欲喚來寶座凝坐虛空的她放棄此威風凜凜的念頭,向魔龍瞭解這來龍去脈,聽聞是小尾巴執意要以卵擊石、飛蛾撲火時,閃過一絲明亮之色。

小尾巴或者說牛蠻,如同一位絕世劍客般,在圖麗珀死氣沉沉的內心世界中刺出一劍,劃破那無邊的霧霾,帶來一絲光亮,蠢笨無比,不知死活的亮光。即便是親如魔龍女,在自身實力無法與之匹敵的情況下,也必定不會上前阻止,更何況牛蠻個小幽魂,自己吹口氣便能讓他身首異處,吐口唾沫便能淹死他。

任性千餘年,真的只是任性跋扈麼?只是看得懂越不願理會而已。

強大而威嚴的圖麗珀心中存了一絲柔情,無關情愛!

原來,自己會為螞蟻般的幽魂多愁善感。

圖麗珀自嘲地笑笑:“讓牛蠻之魂來見我。”

一句話,將緹絲本欲滔滔不絕將自己如何制定計劃、如何淡定自如將圖麗珀喚醒之言噎在口中,她不敢多言,二話不說將身體控制權還給牛蠻。

“牛蠻,上前來。”圖麗珀眼神朝身前的黑土地掃過,以示親近。

“今日之事,謝謝你。為此,我許你一個承諾。”

圖麗珀之言讓牛有些迷惑,彷彿不瞭解語中含義,倒是身邊的魔龍急了,推一把牛蠻,差點沒將他推出腐肉領去:“功法、美女、權勢,都在其中,只要你開口,只要圖麗珀有,她便會賜予你。”

“唔~~”,牛蠻摸著後腦勺呆立良久,在眾人即將失去耐心之際才出言道:“你開心些便好,我自己也有過很多不開心,但總歸會好起來的。”

“我許的承諾可只有一次,千萬別錯過機會哦。”圖麗珀語氣中盡顯少女的俏皮,前提當然是將眾魂與周遭人物遮蔽之後,包括魔龍女!

“嗯,我有心愛之人,只是嫁給了我的好兄弟。再說身處深淵之中又能如何,功法、美女、權勢都不是我想要的,倒是讓你開心是我想要的。”牛蠻又恢復原本木訥嘴拙的狀態,沒有其它魂的影響,他在這方面略顯不足。

“要我開心,可是你要做的事情哦。”圖麗珀少女心爆棚,戲弄著眼前的笨牛。

深淵千年,心如何能不老。圖麗珀自少女時代被帶入深淵,強大強大再強大是她心中的執念,修練修煉再修煉是她生活的主旋律,之後便進入領主時代,她要時刻保持領主的威嚴和強者的尊嚴,一如今日之事般。

“已多少年沒用這種口吻說話了。”圖麗珀心中慨嘆,她居然有些多愁善感,而這種情緒並不適宜在深淵出現,但她似乎並不排斥,還有些小期待。

多少年了,居然能嗅到一點人味!

當然,她的多愁善感只敢維持數秒,她怕沉溺其中被抓住軟肋。

之後,緹絲被作為魂單獨提出,立於牛蠻身後。

“不念便無棄,無欲則無利。但我想知道她們的結局。”當年可憐的圖麗珀,親人死盡,孤身一人,唯有少年與阿黛爾的結局以及鬱金香家族旁支還存在於她的執念之中,實屬正常。

緹絲一改原本的冷然高傲,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幸而牛蠻還在身旁,以它善良的性格,說不得會拉自己一把。

“尊敬的領主大人,那不過是權宜之計,為喚醒您沉睡的記憶,做不得數的。”傲如緹絲,依然要拿捏著分寸!

“嗯?”滿是期待的圖麗珀緊鎖眉頭,雙手垂立交叉,右手食指在左手手背處輕點著顯示著她心中的不滿。

“你可知欺騙我的下場,上一個如此膽大包天之人,此刻已在地獄之中時時刻刻享受靈魂灼燒之苦,那靈魂的焦香味,真是讓人迷醉。”圖麗珀眯著眼深吸一口氣,彷彿在回味烤焦靈魂的味道。

以緹絲心戰師之職,自然瞧出眼前這女領主大人並非恫嚇之言。

此刻,命懸一線!

“請領主大人發落。”若達米安與克里斯蒂安在此必會大跌眼鏡,緹絲之言便是承人自己有錯,危矣!

“哧”,圖麗珀輕聲嗤笑,“真是個聰明透頂的女人,在這深淵之中怎麼可以有比我聰明的女人存在呢?”她輕輕拍著緹絲那隨風搖曳由魂力凝聚的臉,態度曖昧不明。

“領主大人才是深淵最有智慧的女人,我不過是個小幽魂而已。”緹絲一個馬屁拍出,以退為進,想引導圖麗珀往讓其追尋真相的節奏上引。

“哦?聰明的女人滿口都是謊言啊,嘖嘖嘖。”圖麗珀眼中含笑,雙手緊緊捏著緹絲下巴,帶著惡作劇般地調侃道:“你可知,我有讀心術?”

瞧著緹絲眼中左右搖曳的魂火,圖麗珀突然變臉,一改原本的一臉和氣,目露兇光道:“緊張了?”

緹絲彷彿永遠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一般,她迅速低下驕傲的頭,低聲道:“是的。”

緹絲的妥協並未換來圖麗珀的寬容,她上下打量著緹絲:“想必身前是個美人兒,可惜,任你風華絕代,一入地獄都會不成人形,給你三日,我要知道答案。”

圖麗珀的結束語正中緹絲下懷!

“領主大人開恩,我等身在深淵,分身乏術,若能入人族並能給您帶來好消息,我是光明教會的中高層。”

“果然是見過世面的女人,嘖嘖嘖,我見猶憐啊。”圖麗珀瞧著緹絲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嘖嘖讚歎,而後話鋒一轉:“回人族,你想得倒美,你有何資格讓我為你復生?”

圖麗珀話音一落,緹絲嘴角便不經意露出笑意,她已確定自己並未被讀心,若會讀心,哪須問她這許多?早已將她就地正法了。

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外如是!

“我能作為領主大人在人間的代言人,為您服務。”

“可我並不信任你。”

“我以光明神的名義凝誓言符獻給您。”緹絲眼中魂火大作,顯示著她心中的激動,但她勾著頭,掩飾得很好。

“聰明的女人容易夭折,能來這裡,說明你已被光明神拋棄。”圖麗珀之中要害。

而此刻,被冷落已久又被兩個女人唇槍舌劍的戰爭弄得雲山霧裡的牛蠻終於聽出味道來,原來深淵之人是可以復活的!

“我能反悔要您的承諾麼?”牛蠻急切插話道。

圖麗珀哪能不知他心中的小九九,有意逗弄,因此一揮手先將緹絲封印後才低著頭假意漫不經心道:“你不是要我快樂麼?”

有些迫切又有些羞澀的牛蠻此刻扭捏著道:“人族之中還有阿黛爾小姐沒喚醒,我還想去找琳達報仇。”

“都是女人呢,讓我夜觀星象一番。”圖麗珀煞有介事地將雙手上翻,不停地用拇指點著其餘四指,嘴上還唸唸有詞,“你,桃花很旺!”

瞧著牛蠻一臉尷尬的表情,圖麗珀捂著嘴笑個不停。

牛蠻望去,圖麗珀眉宇之間絲毫沒有歲月的痕跡,那嬌俏的模樣與捂嘴含羞而笑的表情,那身段與如玉的皮膚,讓牛蠻不禁感嘆:出走千年,仍是那個少女啊!

“承諾只有一個,要麼讓我快樂,要麼我送你回人族,二選一。”突然正色又語速極快的圖麗珀打斷牛蠻之想,強迫他做著選擇題。

望著牛蠻糾結的神情,圖麗珀心中一陣快意,她卻忘記了,這與她為難少年時如出一轍。

“讓你快樂。”牛蠻似乎早有主意,回答地乾脆利落擲地有聲。

“真決定了?”圖麗珀似乎有些驚訝牛蠻如此快做完選擇題,見他又不似老狐狸,懂得先哄自己開心,隧再次確認。

“確定了。”牛蠻斬釘截鐵,一臉堅定。

圖麗珀見他如此認真,又覺無趣,忍不住又調戲他:“為何此刻又如此乾脆,是否騙我?”

“因為承諾啊,我們牛頭人一族一諾千!”

“用承諾綁架你又不是我性格,不如你讓我開心一個月,若成功則我放你回人族,若失敗則一輩子留在深淵?”放出重磅炸彈的圖麗珀偷偷盯著牛蠻的神色,只見他欣喜若狂,喜上眉梢。

果然是真性情啊,圖麗珀心中暗道,其實何止是真性情,那是喜怒形於色的典型。

“就這麼決定了?”

“就這麼決定了。”

兩人如同稚子遊戲般將此事敲定,而圖麗珀再未提緹絲之事,為此緹絲有些心浮氣躁。

此後半月有餘,牛蠻一直陪著圖麗珀,時而變些幼稚的花樣,時而做些拙劣之事,甚至只是安靜地待在她身旁,即便如此,圖麗珀也覺得安寧,因為她聞到人味,那或許是人族許多人身上都未必具備的人味。

“初級腐朽魔法修得如何?”某日在臨時搭建的宮殿湖邊,百無聊賴的圖麗珀抱著雙腿欣賞著黑水湖中不時躍出的半身骨架半身魚肉的血色錦鯉,隨口問道。

“只是感應腐朽魔法元素而已。”

“到什麼程度了?”

牛蠻瞧著湖中的血色錦鯉,一臉噁心,嫌棄完後才道:“能感應到血元素、腐敗元素、流逝元素等大約四五種元素。”

原本抱腿臥坐的圖麗珀聞言一陣狐疑,這麼多元素都感應到了?可不能讓他太驕傲。

“嗯,還行,都是何形態,說來聽聽。”她坐直身子,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

一提到魔法,牛蠻便是一臉認真:“血元素就是血霧或血滴,腐敗元素是個缺牙渾身腐爛手上裝個鉤子的胖子,流逝我只感到一陣白光閃光。。。。。。”他如數家珍,圖麗珀滿臉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