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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解

我們終究和歲月選擇了和解,但是在內心的深處,是否仍然有那麼一點點不甘心。

恰如從前的若幹次逃學一樣,請家長、保證書、道歉。林楠不知道這些形式上大動干戈的一套懲罰教育究竟有什麼用,是否僅僅是為了滿足老師的一己私慾。然而之於他來講,一切都是麻木的。

林楠坐在那裡,彷彿軀殼已經脫離了他的靈魂,老師講著課,四周有些許擔心的眼神,他的靈魂緩緩地飄著飄著。在講臺上飄蕩著,朝著自己肆意嘲笑著,奔跑著衝出教室,戲謔地趴在窗外盯著他,大笑著離開,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回來吧。”林楠輕聲說道。

猛然間,在講臺上出現了令一個自己的身影撐在了講臺上,指著他鄙夷道:“你三叔說的沒錯,你他媽的就是個懦夫。”

林楠靜靜地望著他,笑了。

“難道你這樣就是對的,你走了,父母怎麼辦,關切你的親人朋友怎麼辦?就這點學歷你拿什麼在社會上去立足……”林楠苦口婆心的勸道。

他直起了身子,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不耐煩的說:“藉口,全都是藉口,你就連往前一步的勇氣都沒有,又何談去認清你自己呢?”

林楠微笑著說:“這句話你已經對我說了很多次了。”

“行,那說說你的計劃。”他環抱著雙臂問道。

“隨遇而安唄。”林楠有些無奈的說。

“然後充斥著不滿,憤怒累積著累積著又聳動著你去反抗,最後又悲哀的為了現實不得已的去妥協,陷入在這個死循環裡無法自拔?”他諷刺的說道。

林楠望著講臺上的時鐘,正在不停的轉動著,緩緩地說:“可是我沒辦法呀。”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沒辦法呀。”

他的嘴裡喃喃道:“可是我沒辦法呀。”

講臺上的他忽然憤怒了起來,不知道從哪裡抄起一個臺球杆,狠狠地砸向了黑板,踹倒了講臺旁的座椅,指著老師大喊一聲:mb。隨後毅然決然的跳下了講臺,摔上了教室的大門,留給所有人一個背影。

“喂。”一雙白皙小巧的手在林楠眼前晃了晃。

林楠依然沒有動靜,低著頭,眼睛卻飄向了教室門外。

他望著那個肆意的身影張狂的大笑,一路上踹倒學校周圍的盆栽,挑釁似的像天空比出中指。

“老子最牛逼!”

脫下了長袖襯衫,扔掉了眼鏡,像林楠平日裡最不屑的那些人一般,盯著教室外走動的學生,以最下流的眼神觀察著女生的私密部位,唱著爛俗的流行歌曲甩著胳膊越走越遠。

林楠望著他,充滿了羨慕,但是他又知道這一切之於他那麼近卻又那麼遠。

“喂!”

女生明顯有些不耐煩了,拍了拍林楠肩部。

“都下課了還望著教室外看什麼呢,都發一節課呆了。”許晴說。

林楠低垂著眼眸,故作深沉的說:“我只是想起了那天我在夕陽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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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貧了。”許晴樂著說,“你怎麼老不上課啊。”

“有些事想不明白。”林楠實話實說道。

“想不明白就不要想唄,上課的時候老師講下週學校舉辦運動會,你參加嗎?”

林楠瞬間洩了一口氣,童年時候玩球不停被球砸的往事還歷歷在目,似乎從小林楠就與各種體育運動絕緣,大多數體育項目他不是因為肢體不協調便是因為沒有毅力而不怎麼擅長,尤其籃球是他一生的痛。

“我還是安靜的做一個觀眾吧。”林楠訕訕道。

“慫。”許晴瞥了他一眼。

有一段時間曾讓很多人備受煎熬,但是當你度過那個時間段,猛然走進你曾經覺得最不堪,最難受的那段時光裡,你不禁會笑著說一切都挺美好。

林楠不知道從哪裡聽說過一句話:開始時捱一些苦,栽種絕處的花。他不知道這種度日如年的生活是否算的上苦,父親總說他們唸書的時候最豔羨的就是那些能考上大學的親戚,每一個人都孜孜以求的去讀書,那時候不能夠進學的學生,大多不是因為不夠努力,而是因為不夠聰慧。林楠不太懂為何自己亦或是大多數的同齡人都不愛自己所處的環境,但是他真的也曾試著努力過去學習,試著努力過去接受目前的生活,很遺憾的是他真的不喜歡。

他仰著頭,雙手靠著後桌,望著天花板,身後傳來陣陣朱昊的鼾聲。

有時候林楠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但是過幾秒後,他又會拋開這一切,現實與想法總是存在太多太多的差異。

望著此刻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的林楠,許晴放下了手中的言情雜誌,輕輕地說:“楠楠,你要不做我男朋友吧。”

“嗯?”林楠忽然聽到這句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是不是喜歡安若啊。”許晴醞釀了很久,見林楠沒有回答後問道。

林楠不想過多的解釋什麼,回答道:“沒有。”

“那咱倆挺好的啊,我覺得你長得還行,性格也挺好,除了走路腰不太直,喜歡逃課,不知道成天在想什麼之外都挺好的。”許晴將臉伏在肩膀上,側著臉望向林楠的前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原來我在你心裡就這形象啊。”林楠倒是沒有感受到許晴言語中包含的少女那一絲最真誠的關注,自嘲道。

林楠說:“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就是個廢物,脫離了父母便一事無成,長得不高也算不上帥氣,從小有許多夢想但是卻都是自我放棄,你說我這樣的人以後能做什麼呀。”

一時間,種種感慨湧上心頭,林楠的眼角出現了一些些淚跡。

或許許晴確實對林楠產生了些許的好感,或許許晴真的對林楠有那麼些期待。只是當她的眼神緩緩地移到林楠的臉上,望見他眼角那顆晶瑩的淚珠的時候,望見林楠臉上的痛苦的時候,她也是有著一絲絲退縮的,她覺得開學這麼久,她似乎還從未瞭解過身旁這位看起來脾氣不錯、愛開玩笑、溫文爾雅的同桌。

“我覺得你挺好的呀,比班上很多男生都好。”許晴說,“你要是沒想好也沒關係啦,我們才認識這麼久,以後相處的機會還很多啊。我只是不想看到你有時候感覺那麼難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在我心裡你一直是一個挺好的男孩子,你要是不喜歡我的話你也可以跟我說啊,我們可以做好朋友的。其實你心裡有什麼話都可以跟我講的,有些難過的事情說出來就好了啦。”她正在用拙劣的言語表達一個女生最真摯的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