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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裡的童年

小巷裡的童年,是氤氳著熱氣的包子鋪,是五角錢一根卻又無比涼爽的棒冰,門口兩毛錢一本的租書店,販賣著玩具卡片的小商店,是小巷裡絡繹不絕的叫賣聲。

林楠騎著單車,越過街市,來到了位於秦淮河機關幼兒園旁的一條街道上。

街道兩旁放置著一些桌凳,有許多賣小吃的店鋪,有餛飩包子砂鍋粉絲薯條紅豆湯油條燒餅雞蛋餅等家常小吃。一旁還有幾家賣文具用品小玩具的商店,商店內放著幾張小巧玲瓏的凳子,凳子前方懸掛著樣貌陳舊的電視。小時候每逢週末下午,林楠最喜愛的就是來這裡看一兩集七龍珠、數碼寶貝。雖然因為劇情有些不連貫看得挺晦澀難懂的,但是其中諸如悟空比克大魔王皮卡丘等經典動漫形象林楠至今仍記憶猶新。隨著日新月異的科技變化,現在的小孩子也大多不看這些動漫了,更多抱著智能手機和平板玩些遊戲,就算看電視也不會來這些小店看了。倒是有些不良商家在店鋪內部放置幾臺電腦,誘惑一些家教比較嚴的小學生來花錢玩網絡遊戲。

林楠此刻坐在其中一家賣餛飩的店鋪裡,點了一碗中份的紫菜餛飩。從幼兒園時候起他便喜愛在這裡吃早午餐,小時候林楠家境並不富裕。吃一頓砂鍋、鴨血粉絲、餛飩便像吃了一次大餐般幸運。後來家裡環境漸漸變好,林楠也不太喜歡在那些裝飾豪華,消費高昂的餐廳裡吃東西。而這條街道變成了他常常光顧的地方,從幼時起便鍾情的口味即使長大了依然百吃不膩。這裡的餛飩不像其他店裡一般用速食沖泡的方法將袋裝紫菜和速凍餛飩放入鍋裡,煮好的餛飩裡有一股工業生產的味道,都是用自己調好的雞湯和菜市場買來的紫菜,配上在集市購買的肉和自己用擀麵杖擀的餡皮,現包現煮。在保持家常風味的同時,又有一股濃郁的香氣。

“楠楠,今年上高中了吧。”餛飩店裡的大嬸擦著臉上的汗,端著熱氣騰騰的紫菜餛飩走到了林楠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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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嬸,我來。”林楠趕緊走了過去,將碗端了過來。

這家三寶餛飩自小學時候起便開在了街道上,名字取自當時春晚上紅紅火火的吉祥三寶組合。正巧是這家店的店主孫嬸也有一個可愛的小女兒比她小一歲,叫孫之涵,有時候也會在店內的一個角落安安靜靜的寫作業,看見林楠時也會輕輕地喊一聲楠楠哥哥。因為小成本經營,餛飩餡多料好,店內無論是燒菜還是服務員都是孫嬸一個人在做,忙的時候不免有些焦頭爛額,大多是將餛飩放在櫃檯上讓顧客自取。林楠好久沒來吃這家餛飩了,孫嬸自小看著他長大,自然有股看自己家孩子的想法,親自端過來問候起來。

林楠笑著說:“現在上高一。”

“小時候看你比櫃檯還低一個頭,現在一轉眼就這麼大了啊。”孫嬸寵溺的摸了摸林楠的頭說。

林楠稍稍有些不適,但還是充滿笑意的說:“我都十幾歲了,哪還能像小時候啊。”

“楠楠長這麼帥,在學校裡一定有很多小女孩子追吧。”孫嬸有些半開玩笑地說。

“嬸你可別開玩笑了。”

“在學校裡可要專心學習啊。”孫嬸在油膩的廚衣上擦了擦手,說:“你現在在哪個學校讀書?‘

“秦淮河實驗高中。”

“我們家之涵和你一個學校啊,你打小成績好,在實驗小學讀書,然後又是實驗初中,有時間要多照顧照顧她。”

提到成績林楠有些汗顏,嘴上卻只能說:“好的,好的。”

一旁有人催促著老闆娘快上三鮮面,孫嬸在佈滿油膩的廚衣上尋了一乾淨處擦了擦手,走向廚房,回首望著大快朵頤的林楠關切的說:“剛出鍋,慢點吃,小心燙著。”

……

……

從小吃店出來後林楠步入了一家臺球室,球室內已經人滿為患。不少初高中學生亦或是一些在附近打工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在打著桌球,球桌旁有牌,堆著些五塊十塊的人民幣。在球室裡這是一個叫摸牌的賭博遊戲,拿出一副牌,每人抽出三張。撲克牌裡一組牌從二到A,一般A當做一,到K一共十三張相當於美式八球中的一號到十三號,而大小王則作為十四號和十五號。每人抽到三張牌後必須將他們所代表的數字球打進,先打完三個球的人贏,其他人按事先約定好的錢數三塊五塊的給他錢。

林楠初高中的時候倒是常在球室裡與人賭錢,剛開始的時候將零花錢都砸在了這裡,不過等球技日益精湛之後,便罕逢敵手。

球技最精湛的時候,林楠曾經掃過秦淮河附近幾條臺球室比較多的街道,就算遇到一些專注檯球一二十年的中年人也大多保持著常勝的戰績。也曾幻想過像丁俊暉一般征戰在世界沙場上,不過長大後認清了現實,發現自己並沒有成為丁俊暉的條件機遇和毅力之後,當年想打職業比賽的夢想也漸漸埋藏在了心底,而唯一沒有改變的則是對檯球的熱愛。

林楠在球桌間尋找著,希望能找到熟識的朋友打兩盤球。這兩三天他一直在和朋友打網絡遊戲,沒有時間來打球,一時間球癮上來,不打兩盤倒是有些心癢癢的。

在眾球桌的中間,有兩個三四十歲的大人正在打球,有幾位成年人正抱著膀子在一旁觀看,桌上堆疊著一百元的大鈔。

他們打得是球室中區分於摸牌的另一種賭博方式,盛行於成年人之中,叫砸分。美式八球從一號打到十五號,兩人輪杆。有人計分,打進一號算一分,二號算二分,諸如此類。結束後成年人中一般一分算一塊錢,看誰打進的球分值多,分值多的減去分值小的,每盤打完記賬,滿百給錢。一般一盤的分差都在幾十分左右,算的是比較大的賭博,一般只有有閒錢和有精湛球技的成年人才會玩這種遊戲。

圍簇在這裡包括打球的兩位成年人,基本象徵了這個球室的最高水準。聽四周的人講,他們這次賭的比較大,每分五塊錢,打球的三叔手感不太好,不到一個多小時已經輸給了對面兩千多塊。

臨近傍晚,此時正值夏秋交替之際,時至傍晚,涼風習習,而打球的三叔的短袖T恤上已經流滿了汗水,不知是緊張還是打球的運動量太大,望向另一方,那位平日裡沉默寡言的中年人臉上已經有了些喜色。

三叔是球室的老闆,年輕的時候傳聞在社會上混跡過。後來結婚後生了孩子,便用這些年積攢下的錢開了一家臺球室,因為社會關系複雜,不少朋友捧場,生意倒也做得不錯。可生性好賭,從前喜愛打牌,欠下不少外債。林楠小學在這裡打球時曾親眼見過三叔的妻子在債主來球室找三叔時哭鬧著要離婚,後來為了戒賭,一次衝動用切菜的刀砍下了自己的食指。雖然因為妻子的及時發現送入醫院接上了食指,卻不能夠像以前一樣自如的彎曲,從此不能像以前那樣拱著手掌,翹起大拇指架杆。後來從八球比賽裡學到了一種環形架杆法,在眾多球友裡倒是獨樹一幟。

雖然再也不敢打牌賭那麼多錢,不過三叔有時候也會耐不住嗜賭的性子和朋友打球賭些小錢,三叔球技精湛,有輸有贏,再加上打球的一般都是朋友,他的媳婦倒也沒多說些什麼。

今天賭球輸了這麼多錢,被他媳婦知道之後恐怕又要跪搓衣板了。林楠幸災樂禍的想著。

此刻三叔突然注意到了一旁路過的林楠,說:“小楠楠,今天叔手感不好,來幫我打兩把。沒事,輸了算叔的,贏了叔給你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