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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徐有貞

徐有貞已經在錦衣衛詔獄呆了兩年多。

從最開始的惶惶不可終日到現在,其實已經淡定了。太上皇死了,孫繼宗、石亨這些曾經不可一世的大人物死了,許彬、楊善這些同黨死了,他雖然沒死,但被扔到這個地方,估計也就幾天的事。反正是單間,吃的也還好,甚至還有大夫來看病。

這算是個死刑犯吃頓好的吧。

但奇怪的是,朝廷一直沒有拿他上斷頭臺。

皇帝換太子,皇帝死了,太子繼位,大赦天下,沒人來放他出來;秋決的時候,也沒人來拖他出去。

算了,不去想太多,可能外頭的事情太忙,他們已經把我忘了吧。

徐有貞想著,聽著看守們閒聊。皇太后垂簾聽政了,赦免建文帝的後人了,改年號了,設立集賢院了搞了個什麼科學院了等等等等。

他心裡不是沒有一點波動的:“如果當時老老實實的,會不會現在也是朝中的大臣了?”

他不由得想到了更加久遠的以前,如果當年不是說了那句話,是不是今天會完全不一樣?

沒有如果,擁護太上皇復位,本身就是造反,皇帝肯留著他,已經是仁慈。估計下面的人沒把他的事報告上去吧。

開門的時候,徐有貞正躺在床上,詔獄裡暗無天日,除了坐著就只有躺著。聽見聲音,他愣了一下:“還不到開飯的時候啊,難道是要準備殺我了?”

果然兩個獄卒拉著他出來,徐有貞問:“要去哪裡?”

獄卒道:“到了你就知道。”

這段路格外漫長。

徐有貞努力想保持身為士大夫的尊嚴和體面,然而渾身卻止不住的戰慄。

到了一間屋子,獄卒把他推進去,裡頭沒有人,放著一大桶水和乾淨的換洗衣服。

這是要洗乾淨了再上路嗎?

徐有貞嘀咕著,似乎沒有這樣的規矩;還是有什麼尊貴的大人物要見自己?

他的心隨即振奮起來,但馬上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如今掌權的是汪太后,與我素昧平生,倒是對於謙極為厚愛;何況,我造了反,她怎麼可能容得下我?”

算了,不想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來都來了,順其自然吧。

徐有貞脫了衣服洗乾淨了,兩年多沒怎麼洗澡,身上臭烘烘的,自己都覺得難受。

換上衣服出來,重新戴上腳鐐手銬,兩個陌生人在前面給他帶路。

是走出詔獄的路,走出大門的那一霎那,陽光有點刺眼。

徐有貞有點貪婪的注視著周遭的一切,連炙熱的陽光都顯得那麼溫暖。

可能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

門口有幾個人等著,為首的一個中年男人,身材挺拔,絡腮鬍子,穿著伯爵服色,徐有貞認得,于謙的女婿,朱驥。

徐有貞心裡隱隱有了答案:現在不是殺人的時候,更何況要殺他,不必這樣大費周章。

當時跪下給朱驥行禮,朱驥看了他一眼:“太后要見你,跟我走吧。”

猜想證實,徐有貞還是免不了一愣,後面的錦衣衛在催促,趕緊跟上了。

汪舜華正在弘義殿和於謙、王驥等人瞭解中央軍校的事情,得到太后的鼓勵,這兩個多月來,學員都很是振奮,格外認真。

汪舜華點頭:“要做到招之能來,來之能戰,戰之能勝,就必須把功夫下在平時。這些青年將官,都是未來的軍隊棟樑,必須從嚴要求,堅持仗怎麼打就怎麼練,打仗需要什麼就練什麼,軍隊缺什麼就專攻精練什麼,否則現在不流汗,將來就要流血流淚。”

王驥等稱是,又說只有在戰場上淬火,才能真正成長起來。

汪舜華很是讚賞:“猛將必發於卒伍,只有真正上了戰場,才能瞭解戰場,提升能打勝仗的本事。以後選將,不僅要保證打勝仗,還要保證人才不斷檔,梯次配置。老將不能只在學校裡傳幫帶,還要在戰場上傳幫帶。戰場才是最好的學校。”

孫原貞等人應諾。

聽說朱驥帶著徐有貞前來拜見,王驥等告退,看著徐有貞披枷帶鐐的,互相看了一眼,走了。

徐有貞進來跪下,汪舜華裝作沒有聽見,自顧自的批閱奏疏。

有貞心裡有點打鼓,偷偷抬頭,正看著于謙,對方也看著他。

徐有貞趕緊把頭低下了。

于謙其實有點不明白汪舜華為什麼要把自己留下來,但這個時候,他還是很給面子的提醒:“太后,徐有貞來了。”

汪舜華嗯了一聲,這才放下筆,看著跪在地上的徐有貞:“你就是徐有貞?”

徐有貞叩頭:“罪臣徐有貞,拜見太后。”

汪舜華吩咐:“那腳鐐手銬去了吧,他跑不了。”

心裡很是讚賞朱驥的眼力,知道讓上頭來做好人。

徐有貞道了謝,還是不敢起來。

汪舜華看著他:“知道為什麼喚你來?”

徐有貞低著頭:“請太后明示。”

汪舜華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挾持太上皇造反。”

徐有貞只能叩頭:“臣有罪。”

汪舜華道:“豈止是有罪,簡直罪該萬死。知道為什麼留著你的命?”

徐有貞低著頭:“請太后明示。”

汪舜華道:“先帝一直念著你治黃有功,黃河在沙灣決口七年,一直治理不好,結果讓你堵上了。你是治水的功臣,現在是國家用人的時候,必須要留著你。”

徐有貞愣了,他一直以為景帝因為當年的事情記恨他,只要他在位一天,自己就沒有出頭之日,萬沒有想到,景帝居然如此看重他,當即顫抖著聲音問:“先帝真是這樣說的?”

汪舜華冷笑了一聲:“你以為呢?那天若不是先帝吩咐,你能活著出承天門?還是以為帶著傷,還能在錦衣衛詔獄裡活下來?”

徐有貞的眼淚掉下來,當年因為那句話,他整整三年抬不起頭來,不能不低聲下氣的攀附重臣,甚至連名字都改了,然而身為士大夫,而且是曾經入選翰林院的文人精英,他是渴望得到認同的。

汪舜華看他一副唏噓感慨的樣子,倒是把對他的惡感減去了幾分。雖然說這貨人品實在低劣,到底治理黃河,功在千秋;何況他也沒得意多久,就被石亨等人趕走了,貌似還差點被殺頭。弄得兩面不是人,誰都看不起他。

當時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你是有本事的人。聽說當年為了徹底根治黃河,你花了好幾個月到處勘測走訪,才拿出了方案;滿朝都認為前人沒有用過這樣的辦法,你還親自在拿著東西在先帝面前實驗,得到了他的贊同;在修築過程中,你不僅保質保量完成任務;還盡心盡力籌算,為朝廷節省人力和用度。由此可見,你是個想幹事、會幹事、能幹事的人,怎麼偏偏就犯糊塗?一次錯了不夠,還要一錯再錯?”

徐有貞的思緒飄到很久以前,當時他採取開支河的措施,遭到很多人的反對,景帝也有所動搖。

為了解除景帝的疑慮,他做了一個實驗,拿出兩個完全相同的水壺,裡面盛滿相同多的水,然後在一個水壺上開一個大孔,又在另外一個水壺上開五個小孔,這五個小孔的面積之和等於大孔的面積。結果,開有五個小孔的水壺最先將水放完。

這是歷史上著名的水箱放水實驗,比歐美早了400年。

汪舜華倒是不知道這茬,只知道各種書上都說徐有貞是水利專家,那就當他是專家吧,反正現在隱帝已經徹底隱了,不怕他作妖。

她看著徐有貞:“聽說當年,是你建議南遷的?”

徐有貞硬著頭皮稱是:“當時看天相有變,以為是南遷的徵兆。”

汪舜華冷笑:“聽說上次造反,也是看到帝星以為才動手?你的水利學的倒是不錯,這天文學的也太不好了,兩次都沒預報準。不過,你的兩次預測錯誤,倒是朝廷和百姓的大幸。”

她看著徐有貞:“你也是讀書人,怎麼地理和歷史都學得一塌糊塗?放棄了北京,整個北方一馬平川,等於把半壁江山拱手相讓;那不就淪為南宋小朝廷了?到時候,真以為長江天塹能夠攔得住也先?人家只會窮追不捨,直到把咱們全趕下海里餵魚。到那時候,你徐侍講恐怕名聲比秦檜還臭,秦檜至少沒在開封城裡就要求放棄抵抗。”

徐有貞低著臉,不敢抬頭:“臣知錯了,當時沒想那麼多。”

汪舜華道:“那麼這回南宮的事,你又想了多少?——多少人躲都來不及,你倒好,盡往前湊活。宮廷政變是那麼好搞的?十萬禁軍和錦衣衛東廠是吃幹飯的?更何況,太上皇是什麼人?你真以為當時成功了,就有你的好日子過了?——知道申佑嗎?當年在土木堡代他而死,壯烈不在嵇侍中之下,這些年來,他感念過嗎?袁彬陪他吃了多少苦,小人陷害他,他有說過一句嗎?就是錢皇後,為他瘸了瞎了,也不耽誤他心安理得地寵愛新人啊。就算你扶他上位,那石亨曹吉祥能夠容得下你嗎?——別說你跟那倆利益燻心的是一路貨,那我才真的瞧不上你。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有朝一日分道揚鑣反目成仇,你鬥得過人家嘛?你是比曹吉祥更接近太上皇,還是比石亨更有動手的本事?惹急了,你就不怕人家直接給你來一刀?”

徐有貞舔舔嘴,真沒想那麼多,當時只是覺得只要造反成功,自己就是元勳,太上皇自然會厚待自己;這會兒一個激靈:那石亨可是深得景帝寵信的,居然想造反,無非是景帝更信賴于謙,想另立山頭而已;這樣貪得無厭的人,真的能夠相處嗎?

他問自己。

——何況,當年太上皇回朝的酒宴,他也參加了。不能不說,當時汪舜華的每句話,都說到了他心坎裡。

徐有貞百感交集,叩頭謝罪。

汪舜華道:“你犯的是抄家滅族的死罪,不過先帝顧念你的功勞,安國公也一再稱讚你的才華,那我就法外施恩,降三級留用,你去工部,作水部員外郎。你可願意?”

徐有貞忙稱願意,並叩謝恩典。

汪舜華道:“謝我做什麼?你應該感謝先帝和安國公。”

徐有貞忙向於謙道謝,他當年向於謙謀求國子監祭酒的職務,卻被景帝拒絕,以為是於謙從中作梗,對他深懷怨恨;這才轉投陳循門下。

于謙這才明白,汪舜華是要讓他做個好人,不過當年推薦徐有貞,也確實出自公心,當時還禮稱不敢,只說這是先帝太后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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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有貞再次叩謝,汪舜華嘆氣:“不必謝我,我用你,是出於公心,你要是能把黃河長江運河或者北京城裡幾條水系弄好,或者把你的才學傳授出去,給朝廷培養一批水利專家,便是有功於國家社稷和蒼生百姓,我就該謝謝你了。”

徐有貞稱是。

汪舜華有點語重心長:“你這人才學是有的,不過性格天真,不適合搞政治,以後就好好的待在工部辦事。農桑是天下之本,如今天災頻繁,朝廷會下大力氣治理水患,這是你建功立業的好機會。只要你能像上次一樣,認認真真辦事,自然有你的前途,不要想著抄小路、走捷徑。那不是士大夫的選擇。”

徐有貞真的被感動了,連忙稱是。

汪舜華道:“去吏部恢復徐埕的原名。真以為換了個馬甲,人家就不認得你了?你要真是禍國殃民,換多少個名字都沒用。面子是別人給的,臉是自己掙的。我只能跟你說這些。”

徐埕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