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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功臣

對汪舜華來說,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活著;而要想長久地活著,就需要緊緊抓住景帝的心——不只是在臉蛋上、床幃間下功夫。以色事人者,能得幾時好,她很明白這個道理,也很明白這些年為什麼還是放不開:即便是夫妻,即便相敬如賓,她也不過是隨時可以放棄的角色。

她本就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何況原主是個廢后。

與其被寵愛著,不如被需要著;只有建立在有共同利益尤其是有共同敵人基礎上的革命友誼,才是牢不可破的。

她必須成為皇帝的戰友,就算沒有兒子,他們還有女兒,他的兒子也會叫她一聲母親。

她必須讓大臣接受她,現在大家認為她賢惠,不過是因為她順了大家的意思,阻攔了太上皇,勸說了景帝,而且沒了兒子。對弱者,大家總是有點同情心的,尤其有共同的敵人王振的時候,大家不介意一次又一次的把她的悲慘遭遇拎出來複述;但是有一天,她違逆了大家的意思,想要自己的丈夫做皇帝、兒子也做皇帝的時候,人家還會稱頌她嗎?不會!大家只會指責她狐媚惑主、牝雞司晨,今天所有歌頌的一切都將成為她處心積慮的罪證。

王莽殺兒子的時候是想為篡漢做準備嗎?

曹操刺殺董卓的時候未必不是出自一片忠心吧?

汪舜華想到一句話:走自己的路,讓別人去說;說別人的話,讓別人無話可說。

她應該慶幸,現在景帝已經上位,而且太上皇是個百年難得一遇的奇葩。

但飯只能一口口的吃,她的眼神暗了暗,如果沒有兒子,想了那麼多,都是白想!

因此,她只是淡淡的重新奉上一杯熱茶:“劉學士沒心胸沒氣度,聖上富有四海,何苦跟他一般計較?”

景帝嗯了一聲。

汪舜華笑道:“早知道文人雅士自來愛以美人自期,以夫妻離合喻君臣際遇。想來當年屈原哀嘆眾女嫉餘之蛾眉兮,謠諑謂餘以善淫也是有所指。以我之見,這朝堂之上的黨同伐異,卻比後院妻妾間的吃醋為害百倍。後院妻子,只要能主持中饋,生兒育女,便是吃醋,也無傷大雅;只是朝堂之上,只想一己私利,不顧國家社稷,數黑弄黃,顛倒是非,不僅傷了功臣之心,更會寒了志士之心,到頭來,壞的還是聖上的中興偉業。”

景帝知道汪舜華不是什麼大度的人,至少對有些事不全是那麼不在乎;但是後面的話很得他的心意:“你說的很對,于謙的功勞明明白白的擺著,居然還有人說三道四,真不知道對於那些功績沒那麼顯著的,他們又是什麼態度——這陣子,居然還有人一再上書,要求追究英國公張輔、成國公朱勇等人的責任。真真是好笑,當日王振在日,不見他們有這樣的斗膽直言的勇氣!這會兒,一個個全跳出來義正辭嚴、大義凜然的裝忠臣了。”

汪舜華笑道:“所謂文人相輕,自古皆然,聖上何必介意?——所謂終南捷徑,歷史上有多少文人就是以罵人出名的?那些越有名、越有地位的越要罵,若不把那些頂天立地的巨人貶損的一無是處,又怎能顯得自己有見識、有才學?這種人,不理會便是了;若是與他較起真來,那才是輸了。”

景帝道:“你說得倒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朕心裡不痛快。”

汪舜華道:“那又怎麼樣?嘴長在他身上,聖上可以讓他不說話,之事傳出去,反而讓人指責聖上偏聽偏信,不納忠言。這世上,抨擊當朝的,總是更能引起世人的同感。以妾之見,讓他閉嘴容易,讓群臣開口,倒是難了。當年王振在位,眾皆諤諤,不是因為他做的周全,無可指責,而是因為他權傾天下,堵塞言路,無人敢與之爭衡;如今聖上在任,雖然信賴于謙,而眾人還敢非議于謙功勞,不也正說明聖上虛懷若谷,朝廷言路大開。由此可見,聖上應該高興才是。”

景帝總算眉頭開了:“你倒是很會勸人。”

汪舜華嘆氣:“妾實在是不會說話。”

景帝顯然也想到了兒子:“不說了,不說了。”

汪舜華卻拽住他的袍袖:“聖上,妾倒是真想說幾句:如今聖上雖然已經登極,然而坐尚未穩,何況如今內憂外患,國家亟待用人。更當廣開進賢之路,廣納天下之才,務使朝廷人盡其才、才盡其用。”

這都是素日裡群臣慣說的話,然而此刻從汪舜華嘴裡出來,景帝倒是怔了一下:“你說的好啊,朕何嘗不想廣聚天下英才而用?只是…”

他嘆了口氣。

汪舜華道:“楚雖三戶能亡秦,豈有堂堂中國空無人?——治國之要,首在用人。選人用人,關乎生死存亡,關於興衰成敗,關乎治亂得失,關乎人心向背。當年周文王渭水謁姜子牙,才有了周朝八百年的天下;周公旦一沐三握發,一飯三吐哺,這才天下歸心;燕昭王高築黃金臺,於是樂毅下齊七十二城;至於曹操赤足迎許攸、劉備三顧茅廬、唐太宗重用魏徵,都是歷史上有名的典故。聖上只要鮮明用人導向,嚴把用人關口,再申以富國強兵、報仇雪恥的大義,自然群賢畢至,天人歸心。否則,功蓋天下者而不賞,才真讓世人寒心。”

她走到桌案前,頓了頓,覺得要對不起龔自珍老先生了。希望老先生在天之靈,不要介意。

景帝還在琢磨她的話,覺得很有意思,正要誇獎,汪舜華已經拿著詩箋過來。她的字已經很能看了,但真正吸引景帝目光的,是上面的詩:

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

我願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

景帝難以置信:“好詩啊,好詩。這是你寫的?”

汪舜華儘量讓表情自然一點:“妾哪裡能寫出這樣的詩?是那日夢中聽見有人吟誦的。”

夢中?

景帝有點難以置信,但是這詩無論是氣象格局,還是蘊含的寓意,都不是汪舜華這個弱女子能寫的;再說,這樣的好詩,斷然沒有推給別人的道理。

因此,他倒是沒有懷疑,只是問:“那人姓甚名誰?什麼模樣?你可曾記得?”

汪舜華搖頭:“那時獾奴剛去了不久,妾夢中見仙人來接他,還想攔著,那人卻吟了此詩,抱著獾奴猝然不見了。”

景帝慨嘆不已,想到兒子是被王振所害,卻是仙人來接取,想來兒子也是謫仙之流,只因王振作惡,並不容於濁世;而他的離去,也為自己掙了不少分數。想來這便是天意。

他想到一個詞,承天景命。

景帝的眼神暗了暗,這才握住汪舜華的手:“你且放心,朕自有計較。於謙建此奇功,朕絕不會虧待了他。明日上朝,便封他為國公。”

汪舜華忙拉住:“外朝的事,妾不便參言,只是聖上既然說了,妾也斗膽進言:于謙此次,確實功在社稷,只是封為國公,只怕眾人議論,何況朝廷事多,聖上如今封他做了國公,以後他再建功立業,聖上該拿什麼封他?”

景帝怔了一下:“這倒也是。”

汪舜華又道:“打贏北京保衛戰,于謙固然當記首功,然而京城能保萬全,社稷得以無恙,並不只是於謙一人之功,而是君臣一心、將士用命;別的不論,當初也先挾持太上皇前往大同、宣府等地叩關,當時守將只要有一點猶豫,放敵軍入城,朝廷能耐之如何?——他們可是奉命行事,能說他們有錯嗎?反倒是閉門堅守,能不能守住不說,萬一以後朝廷追究起來,可都是抄家滅族的事!可是他們仍然能以國家社稷為重,不顧個人身家性命乃至家族榮辱得失,這些人,同樣是此番扭轉乾坤的功臣。”

景帝深深點頭:“你說的很對,朕怎麼沒有想到?若果真開門揖盜,哪裡還能由朝廷組織大軍反擊?郭登、楊洪還有那個羅亨信,都是大功臣,他們的功勞,並不在於謙之下!一定要重賞,要授爵!”

他滿面喜色:“你不知道,當初太上皇對郭登苦苦哀求,說咱們是親戚,你怎麼能夠不放我進去呢?下面也是一水的勸說;可是郭登愣是挺了過來,堅持不開門、不出城;還有楊洪和羅亨信,也是堅定不移。楊洪跟朕說,當時眾將都想棄城而走,唯獨羅亨信堅持,說自己都73了,不怕死,也不怕得罪人,讓他不出去,自己去應付也先。當時的場景,朕聽著都覺得心潮澎湃啊。”

說到這裡,免不得又想起那不爭氣的哥哥:“太上皇啊,太上皇。”

汪舜華卻實在沒想到還有這麼多驚心動魄的故事,她想的其實是要表彰這幾個人,肯定要大肆宣揚太上皇叩關叫門的事,到那時候,朝臣和百姓會怎麼想——最開始可能是擔心、是恐懼,但是往後可能就是恥辱和憤慨了——明朝最重氣節,所謂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何況這樣關乎國家存亡的民族氣節。你貴為天子,打了敗仗可以說是用人不當;但是貪生怕死叛國投敵,你如何讓臣民敬重?

當下很是感慨:“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沒想到天下竟有這樣有擔當、不怕死的人。若不是他們舍小家、顧國家,我等皆要肝腦塗地了。聖上能得這樣的臣子輔佐,真乃是國家之幸、社稷之福。”

景帝點頭,把詩反覆看了:“明天上朝,朕就和諸卿商量。”

他把汪舜華攬入懷中:“能得你這樣的賢內助,也是朕的福氣。”

進去前,他仔細端詳著汪舜華已經迷離的面龐:“梓童,給朕生個太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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