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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埋伏與訊號

保持著就快要直接向前撲倒在地的蹲姿,布蘭琪緊張地注視著較遠處那殺聲震天的戰場,握著稜頭錘的右手已經滿是汗水,使得她感覺自己的手指似乎都開始發滑了。

在亞歷山大將信件交給特恩奎特讓其送到木製小城堡的時候,遵循盧卡斯的命令,布蘭琪跟威爾各帶領著一隊二十人的萊特格爾人潛伏在了預計戰場的兩側,準備隨時等候著盧卡斯那邊的訊號,好從兩翼對亂軍們發起突襲。

於黑夜之中向敵人發起攻擊,這對於爾莎大陸上絕大多數的武裝團隊來說始終都算是一種難題,畢竟似乎受限於日常飲食水平的緣故,至少絕大多數的平民武裝分子是很難在夜晚行動以及作戰的,他們的視力能確保在黑暗之中可以看清火把照清的東西都很不錯了,無法強求太多......

不過這種情況往往僅限於爾莎大陸上‘絕大多數’的武裝團隊,至少它對於絕大多數甚至完全由北方人組成的武裝團隊就不起作用了:同樣是似乎由於其日常飲食攝入的緣故,北方人在普遍比爾莎大陸其他地方的人高大壯碩的同時,他們的夜間視力也要好上許多,不能在黑暗之中完全視物,卻也能在有些許照明的情況下看清東西,這就使得他們在進行夜間埋伏與各種類型的夜襲攻擊上極具優勢,也讓他們成為了夜間作戰中最佳的突擊力量。

跟著盧卡斯一起行動了這麼長時間,布蘭琪也算連續吃了好幾個月質量不錯的伙食,這讓她的夜間視力沒有達到盧卡斯那種活似狼人般的恐怖程度,卻也能在有微弱照明的情況下看清黑暗中的不少東西了,更何況較遠處那人聲鼎沸的戰場上雙方都有好些人一邊手持火把一邊揮舞著武器進行拼殺,想要憑藉肉眼簡單判斷那裡的情況實在太簡單了,根本用不著太好的視力。

“讓我指揮二十個滿臉橫肉的萊特格爾人......騎士老爺啊,您也太看重我了吧......”感受著自己身後不遠處那蹲在草叢中的萊特格爾人們那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布蘭琪也跟著發出了急促的呼吸聲,只不過前者們那是壓抑不住戰前的興奮心情,而這個農家小姑娘則純粹是極其緊張就是了,“我只是想要成為您身邊的侍女啊,或者是能夠在您身邊協助您戰鬥的盾女或者女扈從而已啦,讓我指揮二十個壯碩的糙老爺們兒......我感覺有些做不到啊......”

對於布蘭琪來說,她現在跟以前那個見到破衣爛褲卻粗野兇狠的劫匪就有著要尿裙子的衝動的農家小丫頭已經有了不小的差別,至少在面對任何企圖殺死她或者有著更噁心骯髒想法的敵人的時候,這個原本畏首畏尾的農家小姑娘已經敢於揮舞著木製大方盾與稜頭錘反抗了,或者確切來說,是將敵人砸得頭骨崩裂腦漿橫飛......

然而擁有了一定的還算得上豐富的作戰經驗,這並不代表著布蘭琪對於親自指揮著二十個萊特格爾人就有著充分的準備了:哪怕只是指揮二十個人,這也需要這種底層指揮者擁有著最基本的指揮技巧,以及也要有著相對應服眾的能力水平,而布蘭琪則認為這兩條似乎自己都沒佔,會感到有些驚慌失措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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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盧卡斯與亞歷山大這兩個流浪騎士是需要在正面陣線後邊待著進行指揮和隨時加入到正面戰鬥之中的,而巴里需要暫時承擔起己方所有弓弩手的指揮官的責任,至於法蘭西斯則需要用他手中的重型弩與特製的弩矢在適當的時候為兩側埋伏的萊特格爾人發出信號,所以能作為兩隊萊特格爾人的臨時指揮官的,除了威爾那個大塊頭兒扈從之外也就只有布蘭琪這個農家小姑娘了。

“威爾哥還好,他長得那麼大只,戰鬥力還那麼強,那些萊特格爾人肯定會服氣他的指揮的啦......”放下稜頭錘將右手在地面上的草葉上來回蹭了幾下好蹭掉絕大多數的汗水,布蘭琪低聲地嘆了一口氣想道,接著把放下的稜頭錘重新握於手中,時不時地活動著五指,以免從手心裡慢慢滲出的汗水會繼續累積起來,“我的話.....那些萊特格爾人會聽從我的命令吧?應該不會嘲笑我吧?”

不得不說,布蘭琪雖然確實存在著有可能會讓臨時由她負責指揮的萊特格爾人們不太聽指揮的問題,但這個問題卻也沒有大到她自己所想象的程度:跟著盧卡斯一起戰鬥過了那麼多次,這些同樣來自於北方或者萊昂內爾邊境地帶的私募武裝者都很清楚自家僱主身旁的布蘭琪是他很重視的一個武裝侍女或者說盾女,並且她在戰鬥中也不會拖後腿,多多少少都會在每一場戰鬥中成功擊殺掉幾個敵人,自然這些五大三粗的北境漢子最多最多也就是會在心裡調侃一下這個平常看上去比在戰鬥中要畏畏縮縮的農家小姑娘,至於聽從指揮方面上,只要不是什麼錯誤或者離譜的命令,他們還是會給一些面子的。

當然了,這一點布蘭琪是不知道的,所以也就不用納悶暫時缺乏跟萊特格爾人們的溝通的這個農家小姑娘為什麼會如此緊張了。

就在布蘭琪有些患得患失的時候,突然從遠處傳來的一個尖銳的呼嘯聲讓她下意識地抬起頭來,望向了這個奇怪聲音的發源處。

只見位於森林邊緣與木製圍牆之間空地的上空,一道亮光沿著弧線呼嘯而過,發出驟然的閃光的同時還發出了聽上去有點兒淒厲的尖嘯聲,就彷彿是報喪的不祥之兆一般。

發現這個極其獨特的狀況之後,無論是僱傭兵與冒險者,還是‘毒蝰爵士’維波爾麾下的亂軍們,他們都不約而同地暫停了各自手頭上的動作,有些好奇地抬頭望向了空中,看著這個有點兒像流星的景象稍稍發起愣來。

對於此時此刻戰場上的絕大多數人來說,這個突如其來的意外狀況確實挺讓人感到驚訝的;而對於已經等待得過於緊張的布蘭琪以及位於另外一側的威爾,還有所有萊特格爾人,在這些埋伏起來有段時間的傢伙們而言,他們的辛苦總算開始有了進展。

“......衝鋒!”猶豫了幾秒鐘後,布蘭琪終於下定了決心,站起身來的同時開口用盡力氣大聲咆哮了起來,聽上去都有些破音了,“萊特格爾人!衝鋒!”

“Raaagh!!!”聽到布蘭琪那明顯還有些稚氣未脫的咆哮聲,她身後的萊特格爾人們有不少在心裡下意識地想要發笑,就好像看到奶聲奶氣的小孩子在玩打仗遊戲一般,不過他們依舊用堪稱野蠻的戰嚎聲呼應了這個農家小姑娘的命令,手持盾牌與各種傢伙事兒的他們從草叢中一躍而起,彷彿一群似人而立的野狼,“鮮血與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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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時間拉回到幾分鐘之前,當‘毒蝰爵士’維波爾準備開始讓自己手下的一名亂軍轉達自己命令的時候。

“僱傭兵們與冒險者們看樣子快要撐不住了,至少左側那邊目前是這樣。”掃視著整個戰場的情況,亞歷山大微微皺起了眉頭,頭上戴著的圓桶盔很好地遮掩住了他的面部表情變化,讓他看上去就跟一座無血無肉的金屬雕像一般,“你還不準備讓私募武裝者們出擊嗎?蘭道夫爵士?”

“現在還不是時候,烏爾裡克爵士。”讓亞歷山大稍微有點兒失望,盧卡斯搖了搖頭回答道,這個北方流浪騎士同樣將大部分注意力都投射在了血肉橫飛的戰場上,並且從他目前的語氣來判斷,他似乎是在壓抑著些什麼,或者確切來說,是在控制著他現在就要咆哮著衝入到戰場之中的慾望,“現在我們還沒有確定‘毒蝰爵士’維波爾的具體所在位置,而他手下的亂軍們也沒有士氣開始降低,或者開始有了調動,所以不宜這時候就讓萊特格爾人們發起攻擊。”

“你還無法確認那個強盜騎士在哪裡嗎?蘭道夫爵士?”聽完了盧卡斯的回答之後,亞歷山大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睛問道,語氣顯得他有點兒不太相信這個北方流浪騎士的話,“你那跟狼人一般的雙眼,也無法找到他嗎?”

“我又不是真正的狼人,只不過跟絕大多數肉都很難吃到的平民相比在黑夜之中不至於是一個睜眼瞎罷了,烏爾裡克爵士。”盧卡斯聳了聳肩給予了自己的答覆,他一直都在尋找著‘毒蝰爵士’維波爾的身影,只可惜他跟亞歷山大所在的地方雖然能看得到整個戰場,但也僅限於能把那些多少有著火光照耀的地方看得比較清楚,而那個強盜騎士要是特意待在沒有火把照明的地方的話,沒有什麼大的動作他同樣很難一下子就找得到。

“那麼現在你打算繼續坐視著我們的正面防線隨時都有被擊潰的可能?蘭道夫爵士?”亞歷山大揮了揮手說道,說是這麼說,他跟盧卡斯都很清楚,哪怕亂軍步兵們裝備精良並且悍不畏死,但一時半會想要完全突破僱傭兵們與冒險者們的陣型還是很難做到的,畢竟他們要收拾的可不是一群拿著草叉與鋤頭的農奴,而是一群裝備簡陋卻有著最基本戰鬥力的武裝人員,這兩者之間的差別可大了去了。

“哪怕被擊潰了,死傷的主要也是那些僱傭兵與冒險者,而不是你手下的民兵部隊,烏爾裡克爵士。”盧卡斯攤開了雙手,“更何況如果我們的正面防線真的被亂軍們突破了的話,那麼‘毒蝰爵士’維波爾肯定會選擇親自出動,尋找那封信件的撰寫者,也就是你,所以......”

說到這裡之後,盧卡斯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他的意思也再顯而易見不過了:真要是正面防線崩潰了的話,那個強盜騎士絕對會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亞歷山大這個寫信的好好‘談談’,那麼他跟亞歷山大就能順理成章地找到‘毒蝰爵士’維波爾了,可以說相當有理有據......

“......原先我以為北方的貴族騎士們勇猛有餘而計謀不足,事實證明,我又一次錯了,蘭道夫爵士。”沉默了幾秒鐘後,亞歷山大有些無奈地說道,而在盧卡斯準備回應些什麼的時候,他又開口補充了一句:“嗯?現在那些亂軍似乎要脫離戰鬥了,你還準備讓私募武裝者們繼續蹲在草叢之中嗎?蘭道夫爵士?”

“哦?”聽到亞歷山大這麼一說,盧卡斯立刻眯起了雙眼,仔細地掃視了一遍正面防線的狀況後才撥出了一口長氣來,轉身朝向了一直站在自己跟亞歷山大身邊沒吭聲的法蘭西斯,“法蘭西斯,發信號,讓威爾與布蘭琪率領著萊特格爾人們開始發起突襲——亂軍們要後撤了,現在正好是突襲他們的最好時機。”

“遵命,蘭道夫爵士。”法蘭西斯點了點頭,接著就從背後取下了重型弩開始拉緊弩弦,並從自己腰後的箭囊裡取出了一根造型顯得奇形怪狀的弩矢,將其填裝進了弩槽之中。

為了確保能夠發出足夠引人注目的訊號,法蘭西斯在今晚的行動之前特地花費了足足半天的時間製作出了這麼一根特殊的弩矢,讓其在高速飛快空氣時能夠發出極其尖銳的呼嘯聲的同時還能散發出耀眼的光芒來,從而得到遠遠優於火箭的效果......對此盧卡斯與亞歷山大也很納悶這個旅行奸商是往特製弩矢裡加裝了些什麼奇怪的玩意兒才能做到他承諾的效果,只不過法蘭西斯對此緘口不言讓他們也不好強求太多,只要能準確執行他們的要求或者命令就夠了。

填裝完畢之後,法蘭西斯端著重型弩向著戰場的上空一扣扳機,藉助著重型弩將特製弩矢發射出去時所產生的一點點火花,這根特製弩矢身上的引線被順利點燃,隨即就讓其在空中呼嘯而過的同時開始燃燒了起來,發出了比普通的火焰還要耀眼的光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