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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勒殺之舉

在森林之中,一頭野豬到底是有多危險?

對於從未接觸過狩獵、或者對於野豬的認識僅限於動物圖鑑上的圖片與文字註解的人來說,野豬無非就是野生的豬而已,跟肥嘟嘟的家豬相比只是多了點兒獠牙與毛髮,本質上還是豬,或者確切來說是屬於‘提供大量肉食的家畜’的範疇;然而對於任何一個參加過狩獵或者真正見識過野豬的人、比如說巴里這個經驗豐富的獵人而言,一頭野豬很多時候比一群野狼還要危險得多,這讓他們在森林之中最不樂於碰到這種普通的野生動物,碰到了也會選擇以最快的速度拉開與其的距離,以免發生任何不必要的衝突。

如果不將一些特殊的情況計算入內的話,那麼在北方的森林之中,野豬是只比熊小點兒的普通猛獸了——體形稍大些的野豬就擁有著至少六百斤的體重,換句話說就是比全副武裝的騎士還要重不少,再加上其普遍在短距離內施展出來的近乎於普通戰馬的奔跑速度,以及嘴裡鋒利的獠牙,被野豬正面衝撞上一下不亞於被普通的輕裝騎兵給撞上......被當場撞死或者慘死是比較困難,但被直接撞斷體內幾根骨頭以及內臟受到損傷還是不成問題的。

不光如此,野豬的咬合力也不小,咬斷人的骨頭是非常輕鬆的,這使得但凡有點兒經驗的獵人或者狩獵者都不會輕易獨自一人招惹一頭野豬,除非他們能裝備有足以將野豬一擊必殺的武器,以及足夠的勇氣,或者乾脆就是愚蠢到了極致,完全意識不到這究竟有多危險......

當然了,絕大多數的野豬是保持著一種小規模的群體生活的,並且它們的主動攻擊慾望也不算高,遇到危險或者陌生的狀況往往會選擇主動避讓,這就使得遇到野豬群並不會立刻就非常危險,只要儘快拉開與其的距離並不表現出任何第一來就能確保不會發生衝突;真正危險的,正是離群的雄性野豬,它們就跟沒有任何後顧之憂的南方敢死團巨劍士一樣極其暴躁易怒,遇到危險或者陌生的狀況只會不管不顧地發起衝鋒,根本不會考慮其他的事情,絕大多數野豬的傷人事件就是由它們造成的,並且很難會有人能從中完全絲毫無損地脫身。

然而現在......巴里卻親眼看到,一頭衝鋒起來如同騎兵一般的野豬,被盧卡斯這個看上去比威爾矮上兩頭的流浪騎士,用鳶尾盾給正面頂住了?

“狼母布麗姬特與獵手之神邁瑞在上!他是瘋了嗎?!”見到此情此景,巴里不禁喊出了聲:在他的印象裡,即便是貴族騎士,他們想要順利地狩獵到一頭野豬,也需要不少隨從與大量的獵狗才能確保萬無一失,根本就不會出現自己眼前這個流浪騎士一個人選擇對頂的狀況,並且最可怕的還在於他居然真的將野豬頂住了,看上去還要被它給頂回去。

“狼母在上,我可沒瘋!你快點兒給它來上一箭!巴里!”巴里話音剛落,盧卡斯就吼了一嗓子,同時他的右手也開始冒出了輕微的深藍色光芒來,讓那個獵人意識到自己之前並不是眼花。

“好的!”聽到盧卡斯的吼聲後,巴里沒有絲毫猶豫就以最快的速度從自己背後揹著的箭囊裡抽出一根錐形破甲箭來,只進行最粗略的瞄準就將其射進了野豬的肚腹上。

“嚎嚎!”雖然野豬渾身上下長著厚皮並沒事兒就蹭樹脂洗泥漿浴使其堅固程度不亞於普通的金屬鎧甲,但被冷不丁地射中一箭也足以讓它感到怒火中燒,使得正在跟盧卡斯對頂的野豬立刻將大部分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巴里的身上,開始考慮是繼續跟眼前這個拿著‘樹幹’跟自己對撞的高壯人類繼續對撞,還是迅速轉移目標向那個向自己射過來‘樹枝’的矮瘦人類衝撞過去。

野豬在保持著對頂的狀態的同時暫時轉移走了大部分的注意力,而這正是盧卡斯所需要的。

在雙手上已經明顯冒出來的深藍色光芒開始快速向整個上半身蔓延而去,盧卡斯猛然發力,將眼前這頭有著數百公斤重的野豬一下子頂了個側偏,讓其倒在了一邊,讓它無非跟自己對頂或者轉移目標向巴里衝去。

趁著野豬還沒來得及重新爬起來站穩身子,盧卡斯將鳶尾盾丟到了一邊,大喝了一聲就向著野豬衝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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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大人!快讓開!我無法瞄準它了!”見到盧卡斯直接向野豬衝了過去,才剛抽出第二根破甲錐形箭的巴里大聲喊道,按照他的想法,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儘可能跟野豬拉開距離,這樣無論是選擇獵殺它還是選擇避讓都會很方便,哪裡會想到這個流浪騎士居然如此莽撞。

“你的箭破不開它的皮!”簡單地喊了一句之後,盧卡斯已經衝到了才剛剛站穩身子的野豬面前,讓巴里想要射箭都射不了了。

微微一側身躲過了野豬的一擊拱鼻,盧卡斯迅速地一躍而起,伸手抓緊了野豬的一雙耳朵,將其狠狠地掀翻在地,激起了一地的飛塵與枝葉。

“......狼母布麗姬特與獵手之神邁瑞在上!”看著盧卡斯所展現出來的那比野豬還要大得多的力氣,巴里此時此刻除了這麼一句崇敬兩位不同的神祇的祈禱詞之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他是......人類嗎?!”

整個上半身都微微冒著深藍色的光芒,顯然因為這光芒而大幅度增強了自身力量與敏捷的盧卡斯將野豬掀翻在地之後就立刻選擇用雙臂勒住了它的脖頸,並讓自己的大半個身子都壓在了它的身上,使其拼命掙扎了起來。

“騎士大人!”見到盧卡斯居然企圖要徒手將野豬活活勒死,巴里直接收起了長弓,從腰間拔出了一把短刀來,準備上前給予幫助——雖然自己從來沒有親自獵殺過一頭野豬,但他從自己那已經開始年邁卻有著豐富狩獵經驗的老父親那裡得知,野豬在最後掙扎的時候往往會變得力大無比,稍有不慎就會被受傷瀕死的野豬給撲倒咬傷甚至被直接反殺,這也同樣是野豬比絕大多數野獸對付起來要麻煩得多的一大主要原因。

“退後!”用最短的話語衝巴里再一次吼了一聲,盧卡斯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如何壓制拼命掙扎的野豬上,並且用力收緊了牢牢勒在了它脖頸上的雙臂,其上深藍色的光芒越發明顯了。

對於盧卡斯的回應,巴里猶豫了片刻,只得悻悻地站在了原地,不過他手裡的短刀並沒收回去,顯然是準備萬一出現了意外狀況的話他還能來得及衝上去給予及時的幫助。

深吸了一口氣,盧卡斯那被鉚接型重型鍊甲所覆蓋著的雙臂上暴起了數根青筋,而其深藍色的光芒也變得越發耀眼。

“因狼母之名,死吧!”從遮掩於鍊甲面罩內的口中發出一聲暴喝,伴隨著清脆的骨頭碎裂聲,盧卡斯緊勒著野豬脖頸的雙臂徹底鬆開,而原本拼命掙扎的野豬則完全停止了任何行動,豬頭無力地癱在了地上,連一絲一毫的呼吸都沒有了。

“......您這是將它......給活活勒死了嗎?騎士大人?”在盧卡斯站起身來打撲著身上罩袍沾上的泥土與枝葉的同時,巴里那雙湛藍色的眼睛瞪得溜圓,臉上浮現出了一副完全不敢相信的表情來。

“如果它沒死的話,那麼我現在也沒法站起身來了。”對於巴里那看上去驚訝得快要下巴砸腳面的表情,盧卡斯撥出了一口長氣來回答道,此時此刻籠罩於他整個上半身的深藍色光芒已經消散不見,而他看上去也微微有些氣喘,顯然剛剛的行為讓他消耗了不少力氣與精神,“狼母的牙啊,這頭野豬是怎麼回事兒,突然就跑來襲擊我們?”

“讓我來看看,騎士大人。”這一次巴里繼續走上前來,而盧卡斯則挪動了幾步讓出了位置來,好讓這個獵人來檢查剛剛被自己直接勒斷脖子而死的野豬到底是有什麼特殊的狀況,“我看看......果然,這是一頭雄性野豬,都不用看胯下,嘴裡的那對獠牙的長度就足以說明了。”

“離群的雄性野豬嗎?”盧卡斯聳了聳肩問道,而巴里點了點頭,“這個季節......該不會是野豬的發情期吧?所以這頭離群的雄性野豬才如此暴躁,見到不順眼的二話不說就直接衝撞,即便我們根本沒有去獵殺它也一樣。”

“確實如此,騎士大人,否則野豬就不是森林裡非常危險的動物了。”巴里再一次點了點頭,“雖然這個時間段確切來說是野豬的發情期剛過去沒多久,但依舊會有一些雄性野豬還會處於這種過度興奮的狀態,見到任何陌生的東西或者有誰闖入到了它的活動範圍內的話都會直接發起攻擊,而我們所遭遇的就是前一種情況。”

“一心只想著交配,這無論是人還是動物,都會讓其變得很危險——當然,與此同時,也會變得非常愚蠢。”盧卡斯揮了揮手說道,今天這運氣很難說是算好還是算壞——本來預計也就是讓巴里獵殺到一兩頭林鹿以及自己跟著捕殺一些其他的獵物,結果半路上就奔出來這麼一頭尚處於發情期的雄性野豬來,要不是自己及時運用起了騎士特有的力量的話,那麼恐怕那頭野豬的一個正面衝撞就足夠將他跟巴里撞飛出去老遠了,受傷肯定是在所難免。

“冒昧地問一下,騎士大人。”就在盧卡斯一邊在心裡想著事情一邊將丟在一旁不遠處的鳶尾盾撿起來重新背在背後的時候,巴里的聲音傳入到了他的耳中:“那道深藍色的光芒......是什麼?”

“哦?你不知道那是什麼嗎?巴里?”見到巴里問起了這個問題,盧卡斯顯得有些詫異,而在看到這個獵人對此真的一無所知之後,就微微地搖了搖頭,“那只是騎士跟戰士最為常用的【聚氣】而已,但凡會接受過一定相關的正規訓練的,都會使用這個技能,來在一段時間內大幅度提升自己的力量與速度......你真不知道這個?巴里?”

巴里無聲地搖了搖頭,他從小到大就是在棲鹿村內以及周圍一小塊兒範圍內活動的,頂多是為了賣掉自己的獵物才會偶爾到多木鎮上一趟,這就讓他並不清楚騎士或者戰士的強大具體是怎麼體現出來的,僅僅只是有著‘他們擁有著厲害的武器鎧甲與令人羨慕的生活’的最為膚淺的模糊印象。

“......你還真不知道啊?”發現巴里真的不知道騎士以及戰士都懂得如何使用的技能,盧卡斯緩緩地嘆了口氣,絕大多數的平民可以說就跟現在眼前的巴里一樣,對於騎士、戰士以及其他型別的職業人士缺乏真正的理解,這使得他們往往由此產生的態度會過於極端化——既會像棲鹿村裡的諸多村民們對於充滿了崇敬與畏懼,也會像昨天上午自己所殺的那些強盜那樣完全不懂得其可怕性並口出狂言與大肆挑釁,這兩種都是不同的極端化表現,可謂是充分證明了無知究竟有多令人無奈。

“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獵人,並不像您一樣見多識廣,騎士大人。”巴里微微地搖了搖頭,接著就從野豬身上拔出了自己最開始射出去的那根錐形破甲箭,放回到了自己背後的箭囊內,“現在您打算怎麼辦?騎士大人?”

“現在已經有了這麼一隻夠肥夠壯的野豬,也算不虛此行了。”讓背後揹著的鳶尾盾重新被藏於深綠色兜帽披風之下,盧卡斯伸手指了指那頭被自己活活勒死的野豬,又指了指不遠處的溪水,“那裡還有你之前成功射殺到的一頭林鹿,無論怎麼說這收穫算是非常足夠了,是時候回去了,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