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兩個的與他隊伍裡的長弓手都分成幾人到十幾人不等的小隊，然後長途奔襲去對鹿角堡的主力部隊進行騷擾......”走在帳篷之間的小道上，亞歷山大一邊抬腿邁過一個喝多了麥芽酒直接橫躺在路上酣然入睡的軍士，一邊滿口抱怨著，讓一旁的盧卡斯感到自己的耳膜似乎在微微顫抖，“他是認為所有拿著長弓的平民，都是兜帽客嗎？還是掩跡漢？或者是快活人？”
“......你剛剛一口氣蹦出了三個新名詞來，讓我都很奇怪你說的還是不是爾莎通用語，烏爾裡克爵士。”伸手把一個喝得醉醺醺並邁著近乎中風般的步伐靠過來的農兵推到了一邊去，盧卡斯咧了咧嘴說道，雖然爾莎大陸上的各個地區都用同一種語言，也就是通用語，但各地都有各地的方言與俚語，這就使得有很多異地的詞彙他聽著相當疑惑，充其量只能瞭解所謂‘字面’上的意思。
“簡單來說，類似於長弓強盜，也就是當初我們在這個地區消滅的第一股不法分子團伙兒，這下你明白了嗎？蘭道夫爵士？”亞歷山大撇了撇嘴，他剛剛所說的三個名詞在爾莎大陸中部以及其他地方都算得上很常見，在萊昂內爾北部反倒顯得很少有人聽到過，來自北方中部的盧卡斯能聽明白反而是一件怪事兒了，“兜帽客、掩跡漢、快活人......這麼說吧，這三種不同的稱呼，分別概括了他們的常見著裝風格、行為方式與外在性格。據我所知，他們似乎還有著其他的稱呼，不過我現在是暫時想不來了。”
“你們萊昂內爾人對於不法分子的稱呼可真有夠豐富多彩的，烏爾裡克爵士。”盧卡斯聳了聳肩，說是這麼說，他自己也很清楚在北方對於各種各樣的不法分子同樣有著五花八門的稱謂，有時候同一種強盜會根據具體群體的所作所為也會有著近乎於截然不同的稱呼，以至於偶爾會出現同一夥兒強盜因為在不同地方作案而產生了五六個亂七八糟的不同分類稱呼的么蛾子狀況過，“兜帽客、掩跡漢、快活人。說實話，我還真聽不出來這是形容長弓強盜或者類似武器裝備的不法分子的，反倒聽著像是某種兄弟會或者比較正當的武裝團伙兒。”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中的絕大多數確實不同於普通的不法分子，尤其是在萊昂內爾風格的詩歌中，蘭道夫爵士。”亞歷山大揮了揮手，接著就順便伸手扶正了自己頭上戴著的圓桶盔，“跟絕大多數的不法分子一樣，他們也遊走於我們貴族騎士制定的法律之外，不過......至少他們中的相當一部分，是劫富濟貧的，以及會打擊一些殘暴貴族的勢力。最重要的是，這些傢伙會找普通貴族騎士的麻煩，卻始終表示他們效忠於國王，而在我們萊昂內爾人的歷史上也沒少出現每當國王發出召集令或者陷入到危險之中的時候會有大量的那些傢伙趕來相助的情況，這就使得他們在我們這些王國貴族騎士的眼中比較......複雜。”
“會劫掠普通貴族騎士的財產，卻同樣會給平民散發自己的掠奪所得，尤其是還表示對你們的國王保持忠誠......”聽完亞歷山大的描述之後，盧卡斯撥出了一口長氣來，顯得有些驚訝，“說實話，你的這一番描述，我感覺你們這裡的平民肯定很熱衷於私下討論他們的故事，就如同我們會聽吟遊詩人歌頌各種各樣的英雄傳說一樣。”
“嗤......這裡的平民會不會這樣我不知道，但在萊昂內爾王國的中部與其臨近的相當多的地區，那些平民最喜歡的故事，就是那些傢伙的各種所作所為了，蘭道夫爵士。”亞歷山大輕輕地哼了一聲，一提起那些特殊的不法分子，這個萊昂內爾流浪騎士此時此刻的心情也變得有點兒複雜，讓他的語氣顯得有那麼一點兒飄忽不定的感覺，“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們中的相當一部分人的所作所為，確實是正義的；不過......他們畢竟是觸犯了我們貴族騎士制定的法律，甚至都可以算得上是法外之徒，就嚴格意義上來說，他們的所作所為還是非法的，所以......”
“所以這就是你以及絕大多數萊昂內爾王國貴族對於他們態度很複雜的主要原因，能完全恨他們的不是真正殘暴不仁的貴族騎士，就是不效忠於你們國王的潛在叛徒，我說得對嗎？烏爾裡克爵士？”還沒等亞歷山大把最後的小半句話斟酌好，盧卡斯就聳了聳肩替他說了出來，語氣顯得有些調侃。
“......嘖，確實如此，蘭道夫爵士。”沉默了一小會兒後，亞歷山大有些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不光如此，無論是靠譜性不高的傳聞，還是在歷史典籍上記錄的真實記載，有一些著名的兜帽客、掩跡漢或者說快活人，他們的真實身份是萊昂內爾王國的大貴族，甚至有幾個疑似就是萊昂內爾的國王或者王儲，用這種隱藏的身份來糾正他們礙於真實身份不能公開承認或者解決的錯誤與麻煩......”
“嚯......聽你這麼一說，這種各方面都有些特殊的不法分子還真是你們萊昂內爾人所特有的，最起碼在北方我是沒聽說過有類似風格的，烏爾裡克爵士。”亞歷山大話音剛落，盧卡斯就發出了自己的感慨來，並帶有著濃郁的揶揄意味，“不過在我們北方，倒是有不少落難或者雲遊的貴族騎士會選擇偽裝成普通平民的傳說故事，甚至在很久遠的傳說中，都有一個強悍至極的狂騎士依靠偽裝成漂亮姑娘的方式來幹掉了一頭肆虐北方的巨龍的故事......這麼看來，爾莎大陸上各個國度內的很多傳說故事風格還是有著相似之處的，那就是主要人物的真實身份與偽裝身份所形成的某種......叫什麼來著......反差感？是這個詞彙嗎？”
“你還真說對了，蘭道夫爵士，就是反差感。”亞歷山大點了點頭，接著就語鋒一轉：“關於兜帽客、掩跡漢或者說快活人，我們就暫時談論到這兒吧，迴歸正題——史密斯男爵是認為，集齊我們各自手下全部的長弓手，就能跟那些擅長在森林內打伏擊的不法分子一樣，可以持續性地對鹿角堡的主力部隊造成有效的打擊？”
“或許真的可以，畢竟我率領著萊特格爾人們都能以相對而言較低的傷亡幹掉五十來個掠奪隊士兵，一群長弓手躲在灌木叢裡抽冷子放幾箭，每次射死一兩個倒黴蛋並擾得他們雞犬不寧是沒問題，烏爾裡克爵士。”相對於亞歷山大的不滿，盧卡斯倒顯得挺輕鬆的，在說出自己想法的同時還順便吹了一聲聽上去有點兒輕佻的口哨，讓亞歷山大不禁瞪了他一眼，“放寬心點兒，烏爾裡克爵士，你該不會是覺得，鹿角堡那邊還有什麼反伏擊的專家吧？或者確切來說，有相應行當的職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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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擔心的就是這個，哪怕福爾克斯子爵或者史密斯男爵都沒說過我們目前的敵人有職業者的存在，蘭道夫爵士。”亞歷山大鄭重地點了點頭，同時伸手拽緊了自己披著的兜帽披風，以免它蹭到了地上某坨不清楚是什麼但肯定不是啥好玩意兒的東西上，“最簡單的，如果鹿角堡的主力部隊中有擅長林中行動的巡林客，或者專門的偵察兵，後者還不是一個兩個，那麼派出那麼多的長弓手，我們就不可能避免會有較大的損失。”
“巡林客嗎......”聽到亞歷山大提到了這個，盧卡斯也不再跟幾秒鐘前顯得那麼輕鬆了，臉色同樣變得嚴肅了起來，“說起來，以前偶爾跟巴里閒聊的時候就提起過，當初在讓特恩奎特給我們帶路去‘雜種’霍桑的巢穴的時候，他突然拉弓射死的一個長弓強盜，好像按照他自己的感覺，就是什麼巡林客，只不過水平不是很高，比不上他那個常年偷獵的......這話說回來了，真正的巡林客，除了擅長在森林中行動、隱藏與追蹤之外，他們的戰鬥力如何？”
“我又不是巡林客，你覺得我會知道嗎？蘭道夫爵士？”亞歷山大瞥了盧卡斯一眼，不過他還是沉思了幾秒鐘後，做出了回答：“我沒親眼見過，但我倒是聽說過，如果一個個人實力普通的貴族騎士、也就是差不多是比我們稍弱一點兒的級別的，在森林內跟一個巡林客遭遇並打起來的話，那麼十有八九貴族騎士會死在巡林客的手中......或者是被塗上毒藥的錐形破甲箭射穿了鎧甲的薄弱處，或者是被悄無聲息地從背後割喉，又或者是直接掉進了臨時造出來的陷阱之中被殺死，所有能想得到的死法，基本上都會在森林中遭遇到敵對的巡林客後能見得到。”
“嚯......這麼說來，巡林客是可以利用他們對於森林尤其是其中地形的瞭解，從而對於本身不熟悉情況的貴族騎士形成極大優勢的，尤其是在裝備了靠譜的破甲武器或者‘破防’裝備之後，烏爾裡克爵士。”聽完了亞歷山大的描述之後，盧卡斯倒吸了一口涼氣，雖然他很清楚貴族騎士並不是無敵的，不過被亞歷山大這麼一說也算是再一次重申這一點了，“如果鹿角堡的主力部隊中確實存在著巡林客的話，那麼還真有點兒問題......”
“不知道史密斯男爵是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是故意不去注意，他做出的這個決定是有隱患的，無非就是風險性跑不到我們的頭上罷了，蘭道夫爵士。”亞歷山大緩緩地呼出了一口氣來說道，並伸手敲了敲自己圓桶盔的面甲，“礙於跟史密斯男爵的面子，以及眼下的局面，我不能直接當面跟他說明，恐怕私下裡也沒法說，也就只能......嘖，跟你抱怨一番了，並看看我們自己該怎麼解決這檔子事兒，至少做好準備以免我們各自手下的長弓手傷亡過大。”
“沒想到你還會這麼想，這倒讓我挺意外的，烏爾裡克爵士。”盧卡斯咧了咧嘴說道，語氣顯得有些意味深長，顯然他所說的話最起碼是指由兩件事兒讓他感到了意外，只不過在亞歷山大想要開口進行詢問的時候，這個北方流浪騎士就迅速轉移了話題，或者說是回答了他的問題：“這個好辦，就跟之前史密斯男爵讓我們分散開來搞巡邏的時候一樣，我們派出長弓手們的時候最開始確實是分散開來的，不過在途中還要重新集合起來......不過考慮到參與這類行動的還有史密斯男爵他手下的長弓手，所以這檔子事兒不能幹得太明顯了，否則那個勇錘鎮的領主就該詬病咱們了。”
“那你打算怎麼做？你跟我也跟著一起去嗎？蘭道夫爵士？”亞歷山大微微眯起了雙眼開口反問道，語氣顯得相當疑惑。
“當然不是，我們兩個還需要指揮好各自隊伍裡的輕重裝步兵，我同時也要管好我的萊特格爾人，不可能也沒機會跟著長弓手們一起行動，烏爾裡克爵士。”盧卡斯搖了搖頭，這種事情他們兩個是沒法兒親自跟著一起去的，否則的話剩下的部隊鐵定會出狀況，甚至也有可能會被安維爵士給想方設法給拿下，即便這種可能性相當之低，“讓巴里來負責，反正我們跟其他部隊就駐紮在這裡，不用擔心什麼安全性，而在森林中長途奔襲以及打埋伏也算是那個傢伙最擅長的了，畢竟絕大多數的普通人類可比野獸容易殺多了不是......”
“......這種形容是很恰當，卻也聽著很彆扭，你注意著點兒吧，蘭道夫爵士。”沉默了幾秒鐘後，亞歷山大嘆了口氣，接著就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處篝火，“還有什麼事情，等到我們把肚子填飽後再說吧，希望你的持盾侍女已經把肉湯與其他東西都做好了，而不是我們還需要等上幾分鐘甚至十幾分鍾。”
“是布蘭琪來負責烹飪的話就沒問題，這一點你大可放心，烏爾裡克爵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