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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8 放箭並後撤

從自己面前的地上拔出一根箭矢來,巴里將其搭在了弓弦上,接著就拉開了弓,冷靜地瞄準自己新找到的目標,弓弦緊貼著自己的右邊臉頰。

“嗖——”

“啊!!”

伴隨著一聲慘叫,一個騎在一匹旅行馬上的采邑騎兵的胸口上中了一箭,其力道與箭矢的結構雖然沒能穿透他穿戴的鑲嵌有鐵製甲片的皮甲,卻足夠讓他從馬背上滑落下去,並且一隻腳還卡在了馬鐙裡,讓他很快就被自己坐騎的鐵馬掌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肚子上,進而發出了更加淒厲的尖叫聲來。

在采邑騎兵中箭落馬的同時,巴里的臉上並沒有任何明顯的變化,只有把自己湛藍色的謊言眯得更小了一些,並迅速微微躬身從自己面前的地上再一次拔出了一根箭矢來,緊接著就重複了一遍自己兩秒鐘前做的動作。

“呃......”這一次中箭的是一個雙手緊握著雙手斧的輕裝斧兵,相比於騎馬衝在前面的那個采邑騎兵,這個傢伙是受苦最少的,因為他只來得及哼了一聲,被射中胸膛左側的他就仰面倒地,呼吸徹底停止,快到根本沒時間去感受即將出現的劇痛。

為了確保自己放箭能夠擁有最好的射擊角度,巴里並沒有像其他大部分長弓手那樣待在樹上或者確保自己身前有各種可以當掩體用的東西,而是直接待在了森林的邊緣,只憑藉著自己身上披著的深綠色兜帽斗篷來充當偽裝——這麼做算不上是什麼魯莽之舉,畢竟巴里距離敵人的營地差不多快有三百米了,這段距離還真的很難發現一個裹著深綠色兜帽斗篷躲在森林裡的人,而這也是鹿角堡主力部隊到目前為止沒有用他們的弓弩手進行有效反擊的主要原因。

即便對於裝備了算是爾莎大陸上最強韌的單體弓的長弓手來說,三百米也已經是他們的有效射程的極限了,這個距離下射出的箭矢基本上沒什麼準頭,能不能射到人全靠運氣,這使得不少長弓手為了確保自己的安全只得選擇在這個距離上放冷箭,起到簡單的騷擾作用即可;不過對於巴里這個經驗豐富的長弓獵人而言,在這個距離上放箭他比其他長弓手有著更好的準頭,使得他能夠一箭接一箭地射中敵人,或者敵人頂在身前的盾牌。

“咚!”放出了又一箭來,這一次巴里沒有射中一個敵人,箭矢直接被自己選定目標迅速舉起的木製大圓盾擋了下來,不過利箭射中盾牌所傳遞過去的力道也讓那個輕裝斧兵停頓了一下,連帶著其他前進時顯得有些混亂的輕裝斧兵也不得不重新組成了剛出營地就散開掉的盾牆陣型,以防自己的腦袋上或者胸口上挨上一下。

在輕裝斧兵們組成盾牆之後,巴里就放棄了向這些傢伙放箭,轉而將目標完全集中在了那些騎著馬往林子裡鑽的采邑騎兵與捷列克馬匪:組成盾牆的輕裝斧兵是很難被箭矢所殺傷的,最起碼他們手頭上攜帶的絕大多數普通箭矢是對於他們手中相互交錯疊在一起的木製大圓盾沒什麼效果;至於敵人的騎兵,騎著馬的他們在林地的行動速度確實比在單純的平地上慢得多,卻也比組成盾牆陣型慢慢前進的輕裝斧兵們快多了,也同樣更具威脅力。

見到自己周圍時不常就有一兩個輕裝斧兵甚至是捷列克馬匪中箭倒地,一個少見的穿戴有輕型鍊甲並戴有鐵製護鼻頭盔的采邑騎兵迅速在自己的心裡評估了一下眼下的局面,只用了一秒鐘就做出了決定,讓他加快了胯下獵馬的速度向著二百多米開外的巴里策馬趕去,同時也將自己的身體儘可能藏在了馬頸的後面,以此來降低自己中箭的機率。

不同於貴族騎士與相當一部分騎馬的強盜亂軍,采邑騎兵們裝備盾牌的並不是很多,這主要跟他們的訓練水準遠不如貴族騎士與裝備水平堪比強盜亂軍有著較大的關係——這些普遍出身於莊園主或者相當富裕的自耕農的采邑騎兵的平均騎術水平也僅限於能在賓士的馬匹上揮舞武器,卻往往要保持著有一隻手緊握著韁繩的狀態,這只握韁繩的手或者手臂上還不能同時攜帶有其他東西,這也就使得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不裝備盾牌,除非是選擇下馬步戰才會這麼做。

也正因為如此,相對於射擊已經重新組成盾牆陣型的輕裝斧兵們,射殺絕大多數沒有裝備盾牌這種有效抵禦箭矢的裝備且向自己奔來的速度有些快的騎兵就很有必要了,至少巴里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將自己面前的地上插著的最後一根箭矢拔了出來搭在弓弦上,巴里眯起了雙眼,並沒有這一根箭矢立刻射出——向自己衝來的采邑騎兵裝備有輕型鍊甲與鐵製護鼻頭盔,這不是現在使用的普通倒刺箭能夠輕鬆射穿的,再加上這個采邑騎兵還很狡猾地把他自己儘可能藏在了馬脖子後面,而且距離衝到自己面前只需要不到十秒鐘的時間,他根本來不及更換成腰後箭囊裡攜帶的錐形破甲箭,除非他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能快到看出殘影來。

幾乎是在一瞬間,巴里就在自己的心裡想到了眼下唯一且具有一定風險性的解決辦法,讓他面無懼色地直視著向自己奔來的采邑騎兵,並暫時放下了手下的長弓,讓弓弦重新鬆弛下來。

僅僅只是幾秒鐘的時間,采邑騎兵就驅馬趕到了距離巴里只有二十來米的地方,這使得他踩著馬鐙站起身來,右手緊握著一把寬刃砍刀抬了起來,勢欲攻擊。

依舊保持著紋絲不動的姿態,巴里眯起雙眼注視著在自己視野中變得越來越近的采邑騎兵,隨即就重新拉緊了弓弦,並將其鬆開,在采邑騎兵距離自己只有五六米的時候一箭射向了對方的面孔,而他自己則迅速往側面以近乎於餓狼撲兔般的姿態跳去,躲開了衝向自己的獵馬。

伴隨著尖銳的呼嘯聲,巴里在近距離內放出的這一箭分毫不差地刺入到了鐵製護鼻頭盔的護鼻側面的縫隙裡,穿透了采邑騎兵的顱骨,其力道之大也打落了他的鐵製護鼻頭盔,掉在還沒有乾透的泥土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來。

遭受到如此攻擊,采邑騎兵胯下的獵馬只是略略放慢了一點兒腳步,卻繼續先前飛奔著,而掉了鐵製護鼻頭盔與被射穿了一大塊兒頭骨的采邑騎兵則僅僅只是在馬鞍上停留了兩秒鐘,就緩緩地朝一側栽倒,摔進了地面上的一灘泥水裡,濺起了一片骯髒的水花來。

失去了背上的主人之後,獵馬嘶鳴了一聲,有些疑惑地放慢了自己的腳步,在巴里身後七八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顯得有些張皇失措。

見到自己有些驚險地成功射殺掉了這個采邑騎兵,巴里立刻從自己滾進去的草叢裡站起身來,先是迅速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確定朝自己這邊沒有其他敵方騎兵之後才從采邑騎兵的屍體上拔出了箭矢,以最快的速度檢查了一下血淋淋的箭頭的情況,就地拿起了幾片溼樹葉擦了擦箭頭,這才將其放回到了箭囊裡。

雖然不清楚具體是怎麼一回事兒,但經驗豐富的巴里很清楚,箭頭上的血跡或者其他汙物如果不及時加以清理的話,就很容易讓金屬製的箭頭生鏽,進而影響到整根箭矢的射擊準頭......當然了,這也就是在眼下很快就要撤離的情況下,巴里才會忙裡偷閒地進行檢查與處理,換成是在激烈的對射戰鬥之中,那只會拔了就用,某種程度上還能起到一點兒類似於‘塗毒’的效果,讓敵人哪怕沒有被箭直接射死,戰後也不會有什麼好受的,畢竟別人的血或者其他髒玩意兒進入到了人的體內可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用右手迅速擦掉了自己臉上沾上的草葉,弓弦的壓痕在巴里的臉上顯得清晰可見,右半邊臉上僅僅只有一道,哪怕他之前射出了好幾箭也一樣,顯然這個長弓獵人每次拉緊弓弦的時候,弓弦都只貼在完全相同的位置上。

環顧了一下四周,巴里發現絕大多數的長弓手在敵人距離他們各自還有一百來米的時候就選擇撤入到森林之中了,僅有一些待在大樹上的傢伙還在堅持射擊,直到輕裝斧兵們把他們團團圍住開始爬樹或者砍樹為止,這幫傢伙才會收好弓箭,藉助著提前找準的樹藤直接盪到其他的樹上,用這種類似於松鼠的方式來迅速撤離伏擊地點,只留下了一群破口大罵的敵人。

能夠藉助著樹藤或者乾脆在大樹樹枝上跳來跳去的,基本上在成為兩個流浪騎士各自隊伍的士兵或者被史密斯男爵徵召之前就是最起碼合格的長弓獵人,他們在森林中行動的優勢不光光是更熟悉周邊的環境,也包括了在樹木之上進行活動——哪怕是出於狩獵的需要,在大樹上進行活動與射擊是非常有必要的,這樣有更廣闊的視野與射擊角度來對付獵物,遇到弓箭對付不了的掠食者也能有相對穩妥的避難所或者轉移路徑,這使得至少詭狐鎮周邊的長弓獵人們都知道該如何在大樹上快速活動,就好像是沒長尖耳朵與犬齒的精靈一般。

“以前在酒館裡就聽到哪個萊特格爾人說過,說什麼萊昂內爾人是精靈的私生子,否則他們不會擅長使用長弓以及在森林中戰鬥,現在這話看起來還是有點兒道理的......”將長弓背到背後收好,巴里一邊在心裡微微有些感嘆,一邊向著那匹沒有了采邑騎兵主人的獵馬跑去,準備用它來進行快速的轉移或者說撤離,“要是這麼說的話,那北方人豈不是冰霜巨人與矮人愛的結晶了,否則就沒法兒解釋為什麼普遍極其悍勇與強壯有力了......”

由於在當初剛抵達詭狐鎮後盧卡斯的慷慨,巴里自己也有著一匹獵馬作為坐騎,只不過因為在馬上無法使用長弓,這個長弓獵人很少會騎馬行動,再加上他跟盧卡斯等人一直以來都是詭狐鎮周邊的森林裡轉悠著清剿強盜亂軍,自然也就沒什麼能夠用上那匹獵馬的時候了......不過以前沒合適機會用,並不代表著巴里就不會騎馬了,至少這個長弓獵人能保證他自己在馬背上不會摔下來,也能駕馭著馬匹把自己給帶走。

“幸虧這片森林的樹木分佈不是特別密集,最起碼這附近一二百米是這樣......”騎到了獵馬的馬背上,巴里一邊低聲嘟囔著一邊快速確認著自己騎馬逃跑的方向,很快就抖動著韁繩讓胯下的獵馬邁起了四蹄,“看這樣子,襲擾目的也勉強算是達到了......至少今天是不可能再來一次了,這一下已經算是捅了馬蜂窩了,他們沒個一兩天消停不下來......”

很快,巴里就騎著獵馬往森林裡跑進去了快有三百米,直到周圍的灌木叢與樹木的枝枝葉葉已經明顯阻礙獵馬的奔跑之後,這個長弓獵人這才從馬背上一躍而下,並用力拍了一下馬屁股,讓這匹獵馬自由跑遠,而他自己則開始徒步前進,準備返回到自己等人提前約定好的匯合地點,也就是那座重新啟用的廢棄林間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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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從自己的視角來看,巴里認為這一次的突然襲擊還是有些效果的,最起碼敵人有一定的人員損失,並且自己等人造成的這種騷動最起碼沒半個白天是無法有大致的平息的;不僅如此,如果鹿角堡的貴族騎士們再謹慎一點兒選擇把營地周邊的森林給搜尋一遍的話,最起碼在明天太陽高高升起之前,他們是無法繼續開拔行軍的了,除非那些貴族騎士覺得在行軍過程中時不時地遭受到冷靜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對於巴里來說,他與其餘長弓手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剩下的就是要儘快趕往匯合地點了,到時候再跟其他人商量接下來的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