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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 察覺與射殺

在特恩奎特的帶領下或者說巴里將其押送著的指路下,盧卡斯等一行人在森林內深一腳淺一腳地行進著,整個過程中除了兩個流浪騎士相互之間偶爾的低聲交流與腳下踐踏到枯枝敗葉所發生的咯吱聲之外,就沒有其他會發出來的聲音。

就在盧卡斯等一行人說慢不慢說快不快地行進了一小段時間之後,亞歷山大突然停下了腳步,舉起了右手,示意所有人停下腳步。

雖然第一時間不太清楚亞歷山大到底發現了有何端詳,盧卡斯卻也跟著止住了準備邁出去的右腳,停下的同時微微皺起了眉頭,琥珀色的雙眼向四周掃視著,尋找著究竟是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兒。

不僅如此,幾乎算得上同時,位於根本看不到亞歷山大突然做出的手勢的前往的巴里,也做出了類似卻不完全相同的反應來:將被捆得結結實實的特恩奎特一腳踹倒在了地上,手持長弓將其舉了起來,搭在弓弦上的箭矢肩頭上閃爍著微微的寒光,隨時都能飛馳而去。

“......在那兒!”所有人才停下來了不到三秒鐘,亞歷山大就用右手指向了一個方向大聲喊道。

伴隨著亞歷山大的這個動作,同樣也在這個具體相差不過幾秒的時間段裡發現端詳的巴里就將長弓對準了他所指的方向,將拉緊的弓弦鬆開。

“嗖——”

“噗!”

還沒等威爾等三人完全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就在所有人面前不遠處的一棵大樹上,一個黑影帶著不少樹葉樹枝從樹冠裡砸落了下來,在同樣佈滿了枯枝敗葉的地面上激起了一陣小小的‘波瀾’來。

“好了,我們可以繼續前進了。”見到黑影砸落在了地面上並且一動也不動,亞歷山大這才將舉起的右手重新放了下來,重新邁開了蹬著重型板甲靴的雙腳,“我很希望某個明明痛快招供的不法之徒能對此做出一個令人滿意的解釋,你說是吧?蘭道夫爵士?”

當亞歷山大說出這句明顯意味深長的話的同時,巴里也走到了那個黑影的身邊,從其胸口上拔出了自己剛剛射出去的箭矢,檢查了一下發現還能繼續使用後將箭頭簡單擦拭了一下,重新放回到了自己身後的箭囊之中——那個黑影身穿著鑲有鏈甲甲環的皮甲並披著一件足以將大半個身體都遮掩起來的深綠色與深褐色交織著的兜帽斗篷,左手握著一把長弓,只不過此時此刻他無神的雙眼大睜著呆呆地望著森林上空,從胸口中洄洄流出的鮮血不斷帶走著他的生氣,使得這具靈魂已經開始消散的軀殼在緩慢卻堅定地變冷。

“我跟你的意見難得有一致的時候,烏爾裡克爵士。”盧卡斯點了點頭,接著就向開始被巴里拉起來的特恩奎特走去,右手似乎有意無意地搭在了腰間右側斜插在武裝帶中的單手戰斧的斧柄上,“特恩奎特,我想你能對此做出一個完美的解釋,對吧?”

“獵手之神在上,這些傢伙究竟都是些什麼人啊......”雖然在內心深處感到無比絕望,但特恩奎特還是深吸了一口氣,以最快的速度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發生顫抖地回答道:“我、我不知道偵察兵這時候會在這裡巡邏,大人,我只是、是一個小小的隊長,這種負責巢穴安全工作的人會如何行動是不會讓我知道的,大人。”

說是這麼說,特恩奎特依舊是覺得自己頭髮發麻,只感到自己渾身一陣陣地發寒,就好像此時此刻是大雪紛飛的深冬而並非是積雪完全消融的春天一般。

作為‘雜種’霍桑手下的一名小隊長,特恩奎特當然知道那個剛剛被射死的人是誰:那個身著迷彩兜帽斗篷的長弓強盜是自家老大手下最為看重的一個成員,據說他原本是一個隸屬於附近哪位貴族領主的巡林客,後來是得罪了什麼人還是幹了什麼導致被重金通緝以及追捕,使得他來到了詭狐鎮周邊的森林之中並成為了一名長弓強盜......雖然說這個巡林客的過往有些模模糊糊的,但他藏匿行動的水平卻是所有原本只是失去了自己土地的自耕農或者由於各種各樣原因破產的獵人的長弓強盜拍馬都趕不上的,哪怕團伙兒裡幾個曾經算得上是老獵人的傢伙也同樣如此,否則他們的老大也不會讓他來負責巢穴外圍的偵察警戒方面的各種事務了。

正因為如此,特恩奎特的老大才會將這個來歷似乎有點兒不明的前巡林客視作其左膀右臂,而後者一旦發現有什麼風吹草動也會以最快的速度給予彙報,使得他們所有人沒少及時躲過了好幾次危險,比如詭狐鎮的子爵派來圍剿的軍隊亦或者是企圖消滅他們來領取賞金的冒險者與僱傭兵,否則的話他們也不會被通緝了不短的時間還能相對安然無恙地在這裡靠劫掠商人與旅行者過得比較舒坦了。

然而......就在剛剛,那個前巡林客卻被之前狂扇自己年輕副手大耳瓜子的流浪騎士輕而易舉地發現,並被現在正在押著自己的重灌長弓手給幹掉了?並且看樣子,押著自己的那個重灌長弓手也同樣察覺到了隱藏身形的他?

識破一個隱藏起來的巡林客的偽裝並將其擊殺,特恩奎特能肯定的是自己絕對沒有這樣的本事,有這樣的本事他也不至於會當一個長弓強盜了,隨便給一個傭兵團或者冒險團當偵察兵或者乾脆冒充巡林客都現在自己這營生要舒服得多......不僅如此,特恩奎特甚至懷疑,自己的老大似乎都沒有這樣的本事——當然了,以自己老大的武器裝備與個人實力來說,如果和那個前巡林客進行一對一的單挑的話,那麼肯定是能穩贏不熟的;但要是在森林之中的話,特恩奎特就不認為自己老大的勝算有多高了,畢竟偽裝藏匿是巡林客最擅長也是最重要的技巧,哪怕他選擇成為長弓強盜們的一員也同樣如此。

可是......剛剛將自己的小隊屠殺殆盡的這些人都做了些什麼?使得那個前巡林客引以為豪的藏匿技巧根本沒有發揮出任何作用來,就好像他根本沒有隱藏在樹冠上,而僅僅只是大搖大擺地站在了他們的面前,如同等待行刑的死刑犯一般完全不做任何準備,就等著那最後一擊的到來。

那個身上罩衫和背後盾牌都裝飾有獅子與鳶尾紋章圖案的流浪騎士,以及正押送著自己的重灌長弓手,究竟是什麼來路?

想到這裡,剛剛回答完了盧卡斯詢問的特恩奎特越發地感到自己渾身變得更加寒冷了,就好像他手下那些之前還活蹦亂跳滿口髒話的長弓強盜們一樣。

“距離巢穴還有多遠?特恩奎特?”對於特恩奎特的回答,盧卡斯也懶得管這個長弓強盜小隊長是否真的毫不知情,就算真的是謊言,現在他也沒時間與興致對這個傢伙行刑,更不用說這麼做有可能會讓亞歷山大等人產生新的不適了。

“馬、馬上就要到了,大人。”見到盧卡斯似乎相信了自己的回答,特恩奎特暗暗松了一口氣,不過很快還是咽了一口口水戰戰兢兢地給予了這個詢問的回答,生怕有那麼一丁點兒的可能會讓那個北方流浪騎士對自己產生不滿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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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盧卡斯等一行人已經走到了那個前巡林客的屍體旁,路過的時候布蘭琪稍微停了一小下,臉色有些複雜。

“怎麼了?布蘭琪?”見到布蘭琪突然停下了腳步,盧卡斯轉頭問道,他有些奇怪這個農家小丫頭注視著那具屍體幹什麼,就好像那家夥生前跟她有什麼關係似的......

“啊,沒什麼啦,騎士老爺。”聽到盧卡斯在叫自己,布蘭琪近乎於本能地開口回答道,並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邁開腳步跟上了大家的步伐,“我只是......只是在努力適應啦,騎士老爺......”

雖然跟在盧卡斯的身邊有算不短的時間了,還經歷過了數次戰鬥,但這個迄今為止依舊沒有親手殺過人的農家小姑娘面對死人還是會感到有些不太習慣,只不過在幫忙打掃戰場的時候她的注意力全在‘幫忙’這件事兒上沒有對於屍體本身過多關注而不太顯得出來而已,在平常時候看到死人會有跟現在一樣的反應就再自然不過了。

也正因為如此,布蘭琪才會看著那個前巡林客的屍體稍微有點兒發呆,為的就是讓自己儘快適應這種情況——跟在盧卡斯這個北方流浪騎士的身邊,戰鬥與死亡肯定是如形影隨之的,不能儘快適應的話就必然會在各種各樣的地方給他帶來或大或小的拖累,這對於自己前後兩次算拖累到盧卡斯的布蘭琪來說是很不樂意見到的。

“我很好奇你是怎麼察覺到那個披著迷彩兜帽斗篷的長弓強盜的存在的,烏爾裡克爵士。”見到布蘭琪沒有任何問題並馬上跟上了大家的步伐,盧卡斯也沒有再關注她,而是將注意力轉向了亞歷山大,以敘述性的語氣詢問起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我也察覺到了有其他人發現了我們,但要迅速給予具體定位......我感覺我是做不到這一點,畢竟我只是一個流浪騎士,而非偵察兵或者巡林客。”

察覺到一個隱藏起來的貌似擁有巡林客技巧的長弓強盜的身影,盧卡斯自感只能勉強做到,因為他在離開自家領地之前接受騎士訓練的時候就沒少在家族擁有的森林裡與草原上狩獵過,能多多少少察覺到各種野獸與怪物的存在也就意味著對於一些藏匿技巧相對膚淺的傢伙同樣能夠感知得到;然而亞歷山大......盧卡斯倒是挺好奇他是怎麼察覺到的,而且對其定位還很準確,這擱在巴里那個經驗豐富的長弓獵人身上沒什麼可值得驚訝的,但同樣發生在一個‘矯情’的萊昂內爾流浪騎士身上就顯得太奇怪了。

“你知道無論是騎士還是戰士,或者說但凡跟戰鬥尤其是跟近戰肉搏有關係的職業者,具備一定實力的都會擁有的一項技能嗎?蘭道夫爵士?”聽到盧卡斯的詢問後,亞歷山大似乎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丟擲了這麼一句反問來。

“你說的是【聚氣】嗎?這好像跟我們現在要談論的問題並不搭邊,烏爾裡克爵士。”盧卡斯聳了聳肩說道,【聚氣】這個技能是讓使用者從周圍的環境中吸取【元素】和【靈力】從而達到短時間內力量與速度爆發式提升的效果,並且還帶有輕微的癒合傷口的作用,它可沒法讓使用者能夠察覺到隱藏起來的敵人身居何處,更何況他很肯定當時亞歷山大根本沒有發動【聚氣】,這使得他稍稍變得更加疑惑了。

“不是【聚氣】,蘭道夫爵士,是另外一項技能。”亞歷山大微微地搖了搖頭,“你知道【心眼】嗎?”

“【心眼】?那不是‘金埃居’級的騎士或者戰士等等職業者才能達到的水平嗎?”亞歷山大話音剛落,盧卡斯就皺起了眉頭,這一項技能他當然不會不知道,只不過【心眼】據他所知是實力達到了‘金埃居’級才會領悟的技能,‘德尼耶’級的是沒有這個技能的,“等等,烏爾裡克爵士,你的意思該不會是......”

“如果我已經擁有【心眼】這個技能的話,那麼你認為在日常的切磋對練之中,你還能跟我打得有來有往嗎?蘭道夫爵士?”亞歷山大瞥了盧卡斯一眼反問道,而後者則只是攤開了雙手表示不置可否,“只不過......我似乎有這方面的天賦......或者說本能?除了我在預判敵人攻擊上有些心得之外,我也多多少少能察覺到一些潛伏起來的敵人,如果他們的相關技巧或者技能的水平較低的話。”

“哈!看來那個長弓強盜的潛伏技巧不怎麼樣,否則的話你跟巴里也就不會幾乎同時發現他了。”盧卡斯咧了咧嘴說道,語氣聽上去稍微有點兒戲謔。

“至少我能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不對勁兒的地方,而不像某人似乎有點兒後知後覺,蘭道夫爵士。”對於盧卡斯的調侃,亞歷山大撇了撇嘴給予了反擊。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