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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騎士的打算

阿爾託莉雅在荒蕪寺陷入了沉睡,那期間與此事相關的人們都守在她的身邊等候著她的甦醒,修女曾經默默地祈禱,希望這個少女能夠早點醒來,同時也希望少女醒來的時候,天氣會好一點。

奇蹟帶來的晴朗維持了不到半天,雪又更加猛烈地刮起來。銀裝素裹的不列顛,在皮克特人的入侵下,無法獲得“冬日”的那份平靜,各個荒涼的封地上,到處是不列顛的呻吟。

今年的秋天沒有收成,封地王族膽怯避戰,平民面對那些只能仰望的敵人,只能逃離他們的家鄉,雪地上都是人們南逃的腳印。他們只能跨過結冰的泰晤士河,逃向繁榮的倫敦,或者是去西南角落富庶的康沃爾。很可惜,如果他們堅持著自己的自尊的話,倫敦這座南邊最繁榮的城市不會為他們開啟大門。

也只有北邊最狂妄,實力最強大的卑王拉起了抵抗的旗幟,他的騎士們在這場神秘的復甦中獲得了最多的恩惠,繼承了強大的力量,以一地之力築起了抵禦皮克特人南侵的高牆。

時間不斷的流逝,安靜的神靈山上,騎士也無法繼續平靜地等待少女的甦醒,要準備離開。

在那一天蘭斯洛特走向阿爾託莉雅沉睡的房間,如同前幾日一樣向修女詢問少女的情況。

“今天怎麼樣了。”

“早上給她更換衣服的時候,流了很多汗。”加琉璃從床榻邊站起來,對騎士說道:“可能快醒了。”

騎士有些默然,他有些等不下去了。

克里斯汀前幾天經歷了極度地悲喜身子骨早就扛不住了,如今正在修養,他被人抬走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蘭斯洛特想辦法,就算蘭斯洛特一開始也當這只是身體過於虛弱扛不住神秘的洗禮導致的必然昏死,是一種保護自身的機制,阿爾託莉雅應該很快就會醒來,但是現在來看,他有些想錯了。

此刻阿爾託莉雅的體內正在發生驚人的變化,那是逐漸從人變成非人的過程。就算儀式沒有完成,但是寺廟正中那塊已經認主的石頭卻已經為主人選擇了一條進化的道路。

情況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多壞,阿爾託莉雅性命無憂,只要克里斯汀再選一個好日子完成儀式,她身上的不適就會消失。

而蘭斯洛特沒有時間在這裡糾纏,阿爾託莉雅就算被王者之石選中,但目前對抵禦突然來犯的皮克特人無法起到作用。

就算到現在,蘭斯洛特還是不清楚梅林對待人類的態度。那個老戲精,完全沒辦法分辨他說的話中,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唯一能夠肯定的是,神秘確實歸來了,還有,皮克特人確實來了,這樣的話,皮克特人之後的敵人,也需要騎士們進行防備。

神代逐漸復甦,空氣中那稠密的神秘粒子,連平凡的人們都會開始察覺。從最近一段時間起,進行日常生活的人們,肯定不乏這樣的想法,似乎...這劈柴的斧子輕了一些?又或者是,樹上的果實顏色豔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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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和現實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偏差。但是強大的人仍然強大,很多也都是蘭斯洛特的老熟人了。眼下的當務之急,蘭斯洛特需要前往北邊看看戰事的真實情況。順便,去找找那八名承受恩澤的騎士,或者看看平民之中是否有能夠拿起劍的好苗子。強化騎士的力量才是當務之急,神代雖然重新歸來,但是牠真正降臨人間的日子,畢竟太過的遙遠。

至於眼前的女孩....

實在是放心不下。

蘭斯洛特最後做出了他的決定,他對加琉璃說道,稍等他片刻,隨後就走出屋內,在外側牆邊拍醒了睡得正香的漢子。

那個穿著紅皮襖子的憨實傢伙嘶溜一聲將哈喇子收回嘴中,晃晃腦子擦擦嘴,笑道:“蘭哥,要走了?”

蘭斯洛特點點頭。

“嘿,那可要趕快,這裡呆得忒不自在。”漢子老實巴交地笑著,“蘭哥,你別說,這裡的修女們身材可真棒,一個個都水靈靈的,就是那些祭祀主教,不是男人。”

漢子說著起身,拍拍上身感覺沒什麼遺漏,之後催促道:“那我們趕緊走吧,蘭哥也感覺到了吧,接下來有仗要打了。”

“我要去處理一點事情,你留下。”蘭斯洛特平靜說道,“另外,你的那把劍還要借我用幾天。”

“啊,不走啊。”漢子表現的很失望,不過很快他又再次開朗地笑起來,“成,蘭哥你先去忙,那把劍你想用幾天用幾天。”

騎士突然問道:“你有沒有做夢?”

“夢?記不太清了。蘭哥你知道我記性不好。”

面對這個有些呆得天然的大漢,蘭斯洛特很無奈。他自己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可能...好吧,讓他感到自己身體的變化實在是太難了。

誰讓這位叫做拉姆萊克的騎士才十歲身板就比成年人壯碩許多,就算他做夢後獲得了力量,也會毫無察覺吧。普通人,從出生到長大成人,這期間若是身體素質遠超同齡人又或者家中富裕,就會讓其跟隨騎士擔當侍從,從見習做起,等到進行騎士禮,就成為了騎士,如果身體素質不足家裡也不富裕,則進行的就是成人禮,之後就要外出謀生。

可是這人不用及冠,不用騎士禮,生來擁有媲美強大騎士的體魄,第一次拿起武器就能遊刃有餘的踏上戰場,天生就無比的強大,從不需要去理解變強這樣的概念,自然就對自己的身體變化沒有感覺。

這實在是...無語。

“你跟我來。”蘭斯洛特說著又進了屋內,拉姆萊克就跟了進去。

他回到加琉璃的身邊,卻沒有先介紹拉姆萊克,反而是對燭光下阿爾託莉雅的陰影呼喚。

“你也出來吧,巴痛。”

阿爾託莉雅的陰影裡,黑色中有更深邃的黑色浮起,最後凝聚成了騎士巴痛的身體。

蘭斯洛特見此扯扯嘴角,說道:“你以後的裝扮能不能精煉一點,不要那麼嚇人,出場方式能不能稍微正常一點,你現在這副獻忠心的樣子,阿爾託莉雅一定不會喜歡的。”

巴痛原本想要頂嘴,只是聽到騎士話尾最後一句,罕見的沒有出聲反駁,這樣的反應,讓蘭斯洛特也有一絲訝異,只不過那點訝異很快從騎士臉上消失。

對著三個人,蘭斯洛特頭一次用極其誠摯的表情說道:“諸位,我有話要講。”

...

蘭斯洛特交代了一些事情,就離開了。騎士臨走的時候,寬慰修女,現在的情況,克里斯汀不會有功夫為難她,只要她和阿爾託莉雅沒有產生矛盾,那一件主教紅袍,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而那兩位騎士,蘭斯洛特委託他們在阿爾託莉雅儀式完成之前儘量保護她的安全,如今阿爾託莉雅本身就是一團火,最容易吸引埋藏在幽暗中的神秘,巴痛自不必說,騎士倒是對拉姆萊克再三的囑咐,阿爾託莉雅對將來的重要性。但是看漢子那副明明不明白,卻笑得最開朗的表情,蘭斯洛特也沒有辦法,交代完瑣事之後,最後又鄭重地留給兩位騎士兩句話後便匆忙離開。

只是沒想到騎士離開的一天後,阿爾託莉雅從沉睡中醒來。

她睜開眼後撐起身,在榻邊閉目休息的加琉璃馬上就醒了,本應該滿臉喜悅的向外傳出這個訊息,但是看到阿爾託莉雅凝固的表情,加琉璃立刻收斂了笑意,問道:“阿爾託莉雅小姐,是不是哪裡還不舒服?”

阿爾託莉雅直視著前方,目光空洞。

沒有不舒服,恰恰相反,她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身體機能的強大,心臟快速有力地跳動著,原本那副“孱弱”的身體,因為承受不住心跳產生的壓力而不斷跳動的痛感,如今也完全感受不到了。

原本就對風有親和力的身體,如今耳邊能聽到的,更多的卻是風鳴。

陌生。

極其陌生。

這還是自己的身體嗎,如果說原來的那副身軀,儘管在昏迷前嘗盡了疼痛的滋味,但那仍是理解之內的感受,是一種另類的心安。

但是現在,阿爾託莉雅不知道自己變成了什麼東西。

所以她用有些顫抖的雙手不停地撫摸著自己的臉,在不斷的確認著什麼。

少女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茫然地偏頭問加琉璃,“蘭斯洛特騎士呢,他在哪裡,儀式成功了嗎?我的姐姐是不是有救了。”

加琉璃說道:“騎士有事離開了,交代我們好好照顧你,你放心,儀式雖然只進行了一半,但是不會出現變數的,神秘顯現是事實,你姐姐的病,也一定會好的。”

“才一半.....”阿爾託莉雅失神地喃喃。

“你....還好嗎?”

“我沒事。”

她下意識地回答。

之後少女漸漸地抱緊了膝蓋,將身體縮做一團,她在發抖,動作輕微,又難以察覺。

再然後,克里斯汀就來了。